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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串聯

世間罪,小兒執金於鬧市,懷璧其罪。

世間人,身懷利器,殺心自起。

獨孤毋看著眼前的這位不速之客,打著驃騎大將軍高力士的旗號深夜敲開了自家府邸的大門。

如果能事先知道他們的來意,獨孤毋絕對會避而不見。

但看著眼前的好友田年,獨孤毋只能深深的嘆了口氣,驃騎大將軍高力士真是把一切都計算進去了………

禮樂崩壞啊,知道了大將軍要擁立武惠妃為皇后的打算,獨孤毋就知道現在自己是騎虎難下。

一則,自己與姚崇本身就是兒女親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聽到此事也應該立刻上表反對,響應姚崇。

二來,因為自己的升遷皆離不開姚崇的照扶,否則自己這個落魄泉侯的後裔怎麼可能登上左武衛大將軍的寶座。

如果自己背叛姚崇,這是對姚崇最大的打擊,甚至姚崇不顧其他,掉過頭先處理自己這個二五仔。

但高力士抓住自己買賣軍功的把柄,如果不發這封奏摺,他會立刻上書彈劾自己,自己即使能逃出昇天,也要卸任左武衛大將軍的職位。

但是,自己要順從高力士發出這一奏書,自己一定會被人罵成亂臣賊子,千秋萬代的史書都會將自己比韓嫣這樣的佞臣,也斷絕了自己家族所有後路。

況且獨孤毋不認為高力士加上李林莆,能抵擋住姚崇的全部攻勢,甚至聖人也不希望武惠妃為後。

但這天下人為了權勢,都已經瘋狂,他們認為聖人不應該阻擋民意,阻擋士民的悠悠之口,是無論如何都堵的不住,防民之口,如防川。

官做到獨孤毋這裡,已經做無可做,絕無上升空間,剩下的只有家族傳承,還有就是為子孫謀福運一事可做。

至於身後清名還需要蓋棺定論,自己輔佐大唐三十餘年,有小功而無大過,一個美諡還是可以得到的。

帝王身邊臣子可分為三等才智,大才經世濟國,符合這一要求的只有自己的兒女親家大將軍姚崇,所以自己早早投靠過去。

中人如堂下的吉安,何安等人掌一部數郡即可,用大了就禍國殃民,用小了屈才。

最下就是些逢迎媚主的傢伙,才學平平,但天生察言觀色。

但是誰都知道歷代輔佐君王的大才之士的下場都不如小才!無它,唯有情分二字。

與帝王相處,情分大於才略,宦官為何能幹政說情,外戚為何能掌權,可不就是君王們顧念著那一點點香火情嗎?

所以自己才守拙,處處忍讓,但裝豬裝久了,別人就真認為你是豬了,就沒有顧忌,肆意拿捏,最終還是沒有躲過這一劫。

堂下的說客說完大將軍的請求後便不發一言,既不緊急逼迫,也不起身離開,只是靜靜的坐在原地,只是等待著獨孤毋的答案。

這是一種無形的壓力,但保護和顧忌自己大將軍的身份與最後的尊嚴。

但讓獨孤毋心寒的是,姚崇一定知道高力士的動作,但沒有事前派人邀請自己前去商議,並沒有讓人通知該如何行事,甚至下朝時自己還特意去詢問了姚崇的看法。

但姚崇當時只告訴自己靜觀其變,可見自己也從來沒有進入姚崇的核心圈。

常掛在姚崇嘴邊上的與子同袍,在現在獨孤毋眼中更是天大的笑話。

可沒有想到今日,高力士主動的伸出了橄欖枝,說客話裡話外的意識是,只要自己交了這份投名狀,高力士等人就會容納自己。

但是,讓獨孤毋如此就範,會讓高力士等人更加小看自己,不如自己強盛一點,反倒可能獲得一些好處。

獨孤毋張口說道:“我上書可以,但是大將軍今日見武惠妃賢惠就立武惠妃,明日見武惠妃無能,是不是也要上書彈劾。”

“我獨孤毋又該如何,食君之祿,擔君之憂。”

“但家父說過,聖人道德文章千萬篇,都是教導人一心向善。”

“可磨破嘴皮子,寫廢筆桿子,竹簡更是用去無數都抵不過鄉間俚語,什麼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朗朗上口,深入人心。”

“告訴大將軍,獨孤毋明日一早便上表聖人,請立武惠妃,宗翁請回吧。”

田年無奈的搖搖頭,站起來要轉身離開,可沒走幾步,回頭說道:“子世,我也沒有辦法,還請子世見諒。”說完就拜後告辭,回稟大將軍高力士。

獨孤毋呆呆的坐在了位子,沒有動彈,突然張口說道:“夫人,我究竟做的,是對是錯啊?”

一個婦人端著茶杯,從屏風後走了出來,安慰著獨孤毋說道:“要殺飛虎,先斬羽翼,雖然妾身料定,李林莆和高力士是鬥不過姚崇等人。”

“太上皇和太后還在,他們在,武家人就不會為後,陛下也不會忤逆他們的意識,否則一個不孝就讓陛下進萬劫不復之地。”

“但一朝天子一朝臣,夫君也需要早做打算了。”

“即使武惠妃登上後位,重用大將軍等舉薦之人,可夫君畢竟是領軍大將,貿然參與後宮之事,聖人必定不喜,前漢周勃的教訓您不是不知道。”

“再者姚崇沒有請您過府商議,驃騎大將軍高力士也沒有親自勸說夫君,只是派一個無關緊要的田年來。”

“何不是大將軍藉著別人的嘴告誡您,該離開朝堂的時候了。”

“激流勇退,藉此從這泥潭離開才是上策。”

“擁立武惠妃留下香火情,獨孤家還會有啟賦希望。”

獨孤毋握著婦人的手,讓她坐在自己的身旁,讚賞道:“父親大人常說。說你才能勝我百倍,如果是男兒身必然名垂青史,太史公的嫡女又怎麼會缺才少智。”

“清官奸臣易做,唯獨夾在君王百姓之間的好官難做難當,了卻君王天下事難做,贏得生前身後名更加難做。”

“事事無奈人無奈,心不由己,身又怎麼能由己,算了,不如歸去。”

獨孤夫人輕輕拍著獨孤毋的手說道:“我只是一點淺見,那有夫君在外面,攻城拔寨來的痛快。”

“只不過夫君這些年一直在外,沒有看清朝堂上的局勢,不然也不會讓人打個措手不及。”

獨孤毋站起身來,看著大堂外面忙碌的僕役,輕鬆的說:“這些年金戈鐵馬的,是冷落夫人了。”

“這下好了,想必明天之後,我會卸下所有的職務,到時候好好陪著夫人,好好遊玩一番。”

“妾身,一定陪夫君,好好看一看,這關中的風景。”獨孤夫人說道。

李拾遺看著街道上的小吃,每一樣都買了一些,拿在手上小口的吃著,街上玩耍的孩童,都留著口水看著自己。

李拾遺看著其中一個扎著羊角小辮的小姑娘,笑著把手上的小吃食,一把塞到她的手上,看著她吃完,才起身離開,去找宇文璋。

宇文璋看著走進來的李拾遺,讓他在旁邊坐好,接著對掌櫃的說道:“掌櫃的,我需要訂一些花茶,需要送到長安,就不知道價格如何?”

掌櫃的看到有生意上門,立刻滿臉笑容,立刻奉承道:“客官真是好眼光,我家商鋪的鎮店之寶,就是蜀中的花茶。”

“這是小人家獨門秘法,只要喝過的,就沒有不說好的,送到長安也是可以的,就不知道客官需要多少量。”

聽到掌櫃的介紹,宇文璋盤算了一下,想到府中女眷眾多,但用的量也不可能太多,所以就實話實說道:“不瞞掌櫃的,買回去就是給自家女眷享用,並沒有售賣的想法。”

“但一年四季也不在小數,所以我先訂上品五石,中品兩石,下品三石,不知道價格如何?”

掌櫃的想了想,之後說道:“公子,要的這些貨,小店都有現貨,但都是去年的新茶,如果公子想要新茶就需要等些時日。”

“小店有箱數的鏢行,也可以派專人去給客官送到長安,只是小店會收取一些費用,但保證貨物安全。”

“如果這些費用都算上的話,一共是六十貫,上品八貫一石,中品五貫一石,下品三貫一石,剩下一貫是運費,不知客官意下如何?”

“價格還算公道,就怎麼定了,一會兒,派人跟著我去取錢!”宇文璋爽快的說道。

“好的,客官是一個爽快人,小的做主在送您中品半石,也算小店的誠意。”掌櫃的說道。

宇文璋點點頭,表示感謝,之後就領著李拾遺離開,獨自留下李安府上的小廝留下會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