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森只不過是個老頭子,在沈晗看來絲毫不足為懼。
在對沈晗撂下狠話之後,姚森灰溜溜地離開了姚家,臨走前看著沈晗的那一眼令人不寒而慄,然而對沈晗來說壓根不值得放在心上。
心中感激沈晗出面為她們趕走姚森,陶慧心連忙向沈晗表示了謝意。
如今沈晗已經知道姚家和自己的關係,對待姚家的人,便有種天然的親近了,在面對長輩的道謝時,自然是態度謙遜。
“伯母不必見外,我與西合是朋友,他的親人也是我的親人。何況姚森這個人倚老賣老,實在是欺人太甚,稍微有點正義心的人都會仗義執言的。”
聞言,陶慧心眼中更流露出了對沈晗的讚賞。
尚且不知道沈晗與自己夫家是親戚的陶慧心,此時倒還真有些期待自己的女兒能與沈晗發展出感情。
再看姚可欣,在姚森走後,挪著小步子來到沈晗跟前,扭扭捏捏地說了一聲“對不起”。
沈晗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可欣小姐為何要同我道歉?”
“方才我為二爺爺求情,肯定是讓你不高興了。”見沈晗還願意搭理自己,姚可欣反倒是大大方方地說了出來。
沈晗搖搖頭,“這沒什麼,不用放在心上。”
說罷沈晗便再度進入房間,將趕走姚森的訊息告訴了姚鼐。
“唉,二叔這人沒有大的毛病,就是貪心不足。”姚鼐的面色頗為苦澀。
他是一個重感情的人,姚森是他的二叔,他也希望能和姚森一脈和樂融融,像個真正的親人。只是,姚森從以前便唯利是圖,在姚忠最困難的時候選擇了背叛,姚忠發達了才跑來認親。
“表伯父,姚森當真是舅老爺的弟弟?”沈晗沉聲問出心中的疑惑。
姚森跟姚忠如果是親兄弟,那麼他應該也知道自己奶奶的事情,但是為什麼姚森一點也沒有表示?
難道,當年的沈家被秦家搞得接近滅族,姚森也能做到半點不在乎? 姚鼐這才想起,他們似乎沒有將姚森的來歷告訴沈晗。
“其實,二叔和老爺子是同父異母的兄弟,他一直被祖父當做私生子養在外面,所以當初沈家的變故,二叔沒有經歷過,也就無法感同身受。你奶奶跟老爺子,才是同父同母的同胞兄妹,那感情自然是不能比的。”
“老爺子也是在搬到京都後,才無意間知道自己還有個同父異母的弟弟。那時候,你奶奶已經自殺而亡,老爺子失去了唯一的親妹妹,心中痛苦難當,驟然得知還有個弟弟,便對二叔珍視異常。”
“可惜,二叔從小沒有接受過好的教育,對於親人沒有任何觀念。他是一個冷血自私的人,在老爺子能帶給他好處的時候,他十分樂意認下老爺子這個哥哥。後來姚家沒落,老爺子的境遇也一落千丈,二叔便藉著老爺子改姓這事為由頭,要與老爺子分家決裂。”
之後的事情,早前姚鼐已同沈晗說過了。
沈晗明白了姚森這人的性情,皺起眉頭,“難怪同樣是血親長輩,可我初次見到姚森時,卻沒有初見舅老爺的那種親切感。”
“二叔八成已經跟韓彥狼狽為奸了,你要小心。”姚鼐低聲囑咐道。
沈晗點點頭。
“依我之見,京都不是久留之地,不如表伯父跟我一同離開,前往黎安市吧?”沈晗擔心姚鼐一家繼續留下來,會遭到姚森之流的謀害,便如此提議道。
可是姚鼐不肯接受他的建議。
姚鼐重重嘆了一口氣,“沈晗,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可如今的局勢,自主權早不是掌握在我們手上。你有沒有想過,如今你還能安然無恙,不是因為他們忌憚你,或者是不能動你?”
沈晗眉心深蹙,“表伯父,你的意思是?”
“姚家現在雖然被架空了,但是隻要老爺子那百分之二十五的股權還在我們手上,二叔就不能拿我們如何——至少,在明面上是不能的。與此同時,韓彥就算想對付我,也只能選擇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可是我們如果離開了京都,那到時候,二叔便能毫無顧忌了。而且沒了姚家吸引宋家等勢力的目光,你的日子會比現在難過十數倍!”
所以,儘管知道危險,姚鼐也必須留在京都。
畢竟韓彥是知道姚家的立場的,在韓彥等人看來,被矇在鼓裡的沈晗尚且有利用的餘地,可姚家不能再發展壯大了,否則以後他們想控制沈晗,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沈晗略微思索,也明白了姚鼐的顧慮。
他沉吟道:“可如今,我已經和姚森正面打過交道,韓彥遲早會知道姚家將真相告訴我……”
“不不不,姚家沒有跟你說任何事情!”姚鼐迅速打斷他的話。
眼見姚鼐一邊說著一邊坐了起來,沈晗趕緊制止他,讓他重新躺回去。
姚鼐卻按住他的手,目露急色:“沈晗,眼下不管你知道了什麼,都只能當作不知道!只有裝傻充愣,才能讓你活得更久,韓彥不是一個好惹的人,老爺子說了,他為人謹慎,又心機頗深,我們不是他的對手。”
“相信不久,韓彥就會找上門,到時候你一定要記住,無論韓彥怎麼逼問,你都不要表露出任何異常。我也會告訴韓彥,我什麼都沒告訴你,他知道我平日裡並不敢拿家人的安危開玩笑,只要我始終態度堅定,韓彥即便心有疑慮,也不會貿然和你撕破臉皮。”
聽罷,沈晗瞭然地頷首。
而在此時,姚森已將訊息傳到了韓家。
聽說沈晗竟然出現在姚家大宅,韓彥立刻暗道不妙。
他千防萬防,終究是給了姚鼐私下接觸沈晗的機會!
可是,就憑姚鼐的膽量,即使姚忠死前跟他說了什麼,這個時候他應該也不敢對沈晗亂說話……
雖是這麼想的,但韓彥到底是放心不下。
面色一暗,韓彥便來到書房。
書房裡,坐著韓彥的兒子,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韓彥一聲招呼都不打,徑直推門而入。
屋內的中年男人聞聲抬頭,見是自己的父親,連忙起身。
“爸。”
“司馗,我有件事要交給你辦。”韓彥沉聲道。
韓司馗點點頭,“您說。”
“我要你找一批身手不凡的人,替我去抓一個人。”
韓司馗一愣,“爸要找的是殺手還是……”
“一般的殺手應付不來,你……”
韓彥正要叫兒子去僱傭一些靈脩者,結果剛說到一半,忽然聽見了腳步聲。
下一瞬,書房門口出現了一個穿著黑色西裝、打著髮蠟的男人。
男人摘下臉上的墨鏡,露出一張英俊硬朗的面龐。
見到此人,韓彥父子立刻目露驚惶。
兩人幾乎是同時出聲:“秦五公子!”
等反應過來這不是錯覺,韓彥趕緊腳步匆匆迎上去,卑躬屈膝地行了一個禮後,才起身恭恭敬敬地道:“五公子,您大駕光臨,怎麼也不說一聲,讓老奴出去迎接您?”
“那個雜種,在哪裡?”
秦五少沒有理會韓彥,而是發出了低沉的聲音。
儘管秦五少沒有點名,韓彥卻是立刻猜到了他在說誰。
當即誠惶誠恐地道:“五公子息怒!沈晗還不值得您親自出手,老奴已經找人去抓他過來了……”
“我不相信你。”秦五少的音色十分特殊,每說一句話,便彷彿一記重錘敲在人的心頭,“上一次,你讓他安然離開了京都。這一次,他昨天上午就到了,可你直到半個小時前,才收到他的訊息。”
韓彥聽了,內心卻是一陣駭然。
他不久前才知道沈晗在姚家,可是秦五公子卻好像知道的更早、更多,否則他又怎會來的如此之快?
可見,他們韓家的一舉一動,都在秦家的監視下。
韓彥不敢細想,額頭冒著冷汗,恭聲道:“五公子儘管放心,沈晗現在正在姚家,這一次老奴絕對不會讓他逃走了。上回老奴沒有動手,是因為主人的吩咐,所以之後老奴一直暗中監視沈晗……”
“老頭子想要他活。”秦五少很慢地說道,“可我,卻想讓他死。”
秦家很大,內部鬥爭自然激烈無比。對秦五少來說,少一個繼承人,就多一份贏的勝算。
儘管沈晗是秦家流落在外的野種,可沈晗的出身不一般,他又是姚家的後代,說不定就有上古空間的訊息。一旦被那野種獲得上古空間的好處,也許實力會比秦家其他的繼承人都要強。
那樣一來,原本最不起眼的野種,反倒是成了一匹最終獲勝的黑馬。
秦五少絕不允許這樣的情況發生。
“人,我帶來了。你的任務,就是替我保密,到時候老頭子問起,你就說人是在你手上丟掉小命的。”
秦五少輕飄飄地說道,望著韓彥的眼神,充滿了無言的威脅。
韓彥嘴裡發苦,秦五公子的性情他是清楚的,如果拂了對方的意,恐怕事後會遭到對方瘋狂的報復。
無奈之下,韓彥唯有退而求其次,懇請道:“五公子,不如這樣吧,您先將沈晗帶回韓家控制起來,之後我們問出了主人想要的東西,再想辦法讓沈晗失去對您的威脅力。”
言下之意就是,他們可以不必殺了沈晗,而是廢掉沈晗修煉的能力。
這也是個好點子,秦五少答應了。
為了不鬧出大的動靜,直至萬籟俱寂,秦五少才開始行動。
這一天深夜,平靜的姚家忽然被一群黑衣人,無聲無息地包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