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西合此話,讓沈晗哭笑不得。
“結拜之事……先不急,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沈晗老老實實地道。
姚西合笑罵一句:“我就說你婆媽吧,結個拜還得做好準備,你當是大姑娘進洞房啊?”
“小四,不要胡說!”姚鼐怕他不會說話再惹惱了沈晗,趕忙嚴厲呵斥。
姚西合倒是不以為然,“沒事的大伯,雖說跟這小子相處的不多,不過他什麼性子我基本上也瞭解得七七八八了。只要不是打他老婆的主意,你對他說話難聽一點也不要緊,他壓根不會放在心上。”
聞言,姚鼐懷疑地望向沈晗,卻發現就像姚西合說的,沈晗臉上沒有半點不高興的樣子。
沈晗微微笑了笑,對姚鼐道:“無傷大雅的玩笑,我不會較真。”
姚鼐聽罷不禁感嘆:不愧是靈脩者,這份淡然處世的心性真是難得。
經此一事,姚家上下對沈晗這位醫術高明的“大師”,更是推崇備至。
今日姚西合一收到訊息,便立刻訂購機票,將沈晗帶到了京都。之後,兩人又都在姚老爺子的房間忙活,如今好不容易忙完了,姚鼐馬上為兩人安排了一場接風宴。
而沈晗,便是這場接風宴的主角。
接風宴就設在姚家,姚鼐特意請了有名的五星級大廚來家裡備席。
等到宴席備妥,夜晚也已降臨。
眾人落座,其中沈晗這位貴賓被尊為上座,連姚鼐也要屈於沈晗下方。
沈晗謙遜地讓座,卻被姚鼐與姚西合強硬勸說,不得不坐在了首座。
頓時,姚家的女眷全都目不轉睛地盯著他,一個個的不是滿臉好奇便是滿臉熱忱。
這些目光令沈晗如坐針氈,只好維持著不苟言笑的表情與姚鼐或者姚西合交談,竭力地忽視姚家女眷的視線。
宴席開始不久,突然,外面傳來了一些動靜。
“二老爺來了!”
只聽一聲高呼,隨即,一幫人浩浩蕩蕩地闖進姚家。
沈晗循聲望去,好奇地看著來人,見為首的是個頭髮花白的花甲老者,身旁跟著一位三四十歲的中年男人。
兩人身後,則是幾個著裝各異的男子。
“吃飯呢?”花甲老者率先開口,聲音醇厚有力。
姚鼐忙起身相迎,客氣地對老者道:“二叔,您來了。”
姚西合與姚家女眷也都放筷起立,展現出了對客人的尊重。
沈晗不是姚家人,便沒打算動彈,而是不動聲色地觀察局勢。
只見被姚鼐稱作“二叔”的老者淡淡掃視了一圈,這一看,便不由自主地注意到了與眾不同的沈晗。
姚二爺並未見過這個陌生的青年,發現他竟然坐在宴席的上座,而且大家都站了起來,獨獨他還安然若素地坐著,想不關注他都不行。
“那是誰啊,我怎麼沒見過?”姚二爺仍眯著眼打量那位青年,同時口中詢問姚鼐。
“二叔,那是小四帶回來的朋友。”姚鼐避重就輕地道,並未主動提起沈晗醫治老爺子的事。
姚二爺當下便對青年失去興趣,只是瞥了眼姚西合,“小四近來交友是越發不挑剔了,什麼樣的人都敢往家帶。不過我對你們這些年輕人的事情,也懶得管,今天來主要是想看看大哥怎麼樣了。”
提到自家大哥,姚二爺彷彿來了精神,目光灼灼地問姚鼐:“我聽曹博士說,大哥要不行了?”
姚鼐的眼神微變。
同一時刻,沈晗瞧見姚西合悄然握緊拳頭,驀然對這位姚二爺的來意有了幾分猜測。
莫非姚老爺子跟這個弟弟關係不好?
“爸的身體近來的確一日不如一日,不過暫時還沒什麼大礙,多謝二叔關心了。”姚鼐平靜地道。
然而姚二爺卻不相信侄子的話。
姚二爺的兒子姚聖海則是直言不諱地說:“大哥,你用不著藏著掖著,大伯的情況我們都心知肚明,曹博士說大伯挺不過今晚了。曹博士可是有名的醫學博士,他的醫術是大家公認的高明,連曹博士都說大伯沒救了,那你們趕緊為大伯準備喪事吧。”
“我爺爺身子好得很!”忍無可忍的姚西合暴躁地插話。
姚二爺淡淡掃了他一眼,絲毫沒把這個晚輩放在眼裡,便又轉回去與姚鼐交談。
“對於大哥的死,我這個當弟弟的也很難過。但難過也沒用,大家還不如做些有意義的事。姚鼐啊,你也知道姚氏企業現在什麼境況,要不是依靠著韓氏企業扶持,咱們姚家的產業可能早就被大哥敗光了……”
沈晗默默聽著,心裡暗暗為對方爆出的訊息感到吃驚。
好歹姚家在京都也是三流勢力,怎麼到了姚二爺嘴裡,姚氏企業就這麼不堪呢?
尤其是他說姚老爺子敗家,這又是怎麼回事?
姚鼐幾次想要插話都沒能成功,姚二爺的聲音一次比一次大,“……今天來之前,我和韓老哥見了一面,韓老哥可是說了,一旦大哥不在了,他就要終止和姚氏企業的合作,除非,姚氏企業將由我做主!”
“二叔,韓老怎麼可能說那樣的話?”姚鼐忍不住反駁道,“況且我爸是姚氏企業最大的股東,即便他不在了,他的股份也將由我和二弟繼承,如果我們中的一個股份超過二叔,那麼姚氏企業的主事人還是我們,什麼時候輪到二叔當家做主?”
姚聖海立刻不忿地駁斥:“你把姚氏企業當自家的私產嗎?別以為你們家的人佔了大部分股權,就能一直佔據主位!我爸怎麼說都是長輩,大伯一死,理應輪到我爸當姚家的家主!”
姚二爺哼了一聲,“現在不是你意氣用事的時候,要是失去韓氏企業的扶持,姚家可就要分崩離析了,你確定你能承受得起這個後果嗎?”
“這件事不用二叔操心,我自然會親自找韓老商議。”姚鼐態度堅決地道。
見姚鼐油鹽不進,姚聖海憋屈又憤怒。他正要發作,身邊的父親突然捂住心臟,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
“唔……”
前一秒還生龍活虎的姚二爺,毫無預兆地倒了下去,滿臉的痛苦之色。
姚聖海面露慌張,大聲喊著:“爸!爸你怎麼了?”
姚鼐也生怕姚二爺出事,忙上前幾步:“二叔……”
“你還有臉喊二叔!”姚聖海抬頭對他怒目而視,“大伯要死了還不夠,你還想讓我爸陪葬是吧?”
姚鼐目露無奈,“聖海,我怎麼會那樣想。”
“大侄子啊……”姚二爺掀開眼皮,艱難地開口,“二叔我也、也是為了姚家好!姚氏企業是二叔和你爸的心、心血,若它倒了,二叔就是死、死也不會瞑目……你若不想看、看著二叔給姚氏企業陪葬,你就、就簽了那些協議……”
說到這裡,姚二爺衝自家兒子使了個眼色。
姚聖海愣了愣,隨即,他像是想到了什麼,眼中的緊張驟然消弭。
表面上,姚聖海卻依然滿臉緊張,他回頭衝一位手提公文包的西裝男說:“張律師,你快把東西拿出來,我大哥要簽字了!”
“什麼協議?”姚鼐警惕地問。
姚聖海悲愴地指控他:“你現在還只關心是什麼協議,難道就不能先保住你親二叔的命,簽了再說嗎?”
沈晗在一旁聽著,原本是不想失禮於人的,但這會兒他是真憋不住了。
“噗——”
沈晗的笑聲十分突兀,緊接著,他就成了眾人的焦點。
連姚西合也詫異地望著他,“怎麼了?”
姚聖海卻是感到自己遭到了冒犯,當場質問道:“你笑什麼?”
沈晗強忍笑意,站起來,無辜道:“我不是故意的,不好意思。”
“哎喲!我的心臟!好疼啊!”姚二爺此時又喊起疼來,姚聖海一時間無暇他顧,便暫且放過沈晗,想盡快催著姚鼐簽字。
哪知沈晗主動走了過去,對姚鼐道:“既然老先生身子不適,不如讓我為他把把脈吧,興許我能緩解老先生的痛苦。”
“你這小子到底想幹嘛,我好心不跟你計較,你倒是蹬鼻子上臉來搗亂!”姚鼐還未回話,姚聖海便沉下臉呵斥道。
彼時張律師拿出一迭檔案和一支筆交給姚鼐,“姚鼐先生,請簽字。”
姚鼐粗略掃了眼,見最上面一行是“股權轉讓書”幾個大字,登時臉色發黑。
這個時候,他就是再傻,也猜到二叔和姚聖海在玩什麼把戲。
姚鼐直接被這對奇葩父子氣笑了。
他也沒伸手去接檔案,而是望著沈晗看似誠摯地囑咐:“沈大師啊,那就麻煩你為我二叔看看吧,他老人家平時惦記的東西多了,難免會讓心臟負荷運動……但你醫術高明,相信你一定可以只好我二叔這心病。”
“我盡力吧。”沈晗點頭道。
於是姚鼐便對姚聖海說:“聖海,小四這位朋友師從世外高人,醫術比曹博士還要高,你就放心讓他為二叔診治吧。”
說完對一旁的下人吩咐:“快把聖海扶到一邊,別影響了沈大師為二叔治病。”
姚家的下人聞聲走了上來,架起姚聖海就走。
姚聖海見這局勢發展得不對,便奮力掙扎起來,嘴裡直呼:“姚鼐,你想對我爸幹什麼?快鬆手……”
可惜沒人搭理他。
畢竟這不是姚二爺的地盤,下人們都只聽從姚老爺子和姚鼐的命令。
沈晗走到姚二爺身旁蹲下,此時姚二爺眉頭緊皺顯得痛苦異常,察覺到沈晗的靠近,他吭吭哧哧地說:“你、你敢動我?”
沈晗客氣道:“老先生,醫者父母心,我是為了救您,得罪了。”
話音落下,沈晗的手按上了姚二爺的脖頸。
只見他快速在姚二爺身上幾個地方點了點,姚二爺先是發出一聲尖細而短促的叫聲,繼而腦袋發沉身體輕飄飄的……幾分鐘後,姚二爺就開始犯困,當著眾多人的面打起了呼嚕。
霎時,全場一片寂靜,連姚聖海也目瞪口呆忘了掙扎。
等到姚二爺完全睡著了,沈晗從容起身,揉揉手指,道:“好了,老先生的身體已經無礙,你們可以把他抬回家去,讓他好好睡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