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是男孩,蘇梨有一點兒高興,這代表她接下來的壓力就小了啊。
她這會兒擦乾淨了身體,躺在床上,蓋著鬆軟溫暖的被子,屁股下墊著上好的紙,聞瀟深進來,用內息給她療養身體,讓她身體傷口快速癒合。
後面還是很擔心,就讓聞清楓一道進宮,一起給蘇梨療養身體,還給她按摩,讓她骨頭加速癒合。
因為這事耽擱,聞瀟深遲遲沒去司南的醫廬。
等他們療完傷,李承衍立刻坐在床邊,這一整日他一直都守著蘇梨,寸步不離。
蘇梨看著他,“嘿嘿,是兒子。”
“這麼高興?”李承衍握著她手,把臉埋在她手心,眼眶微紅,“疼不?”
“疼了一會兒,現在不疼了,我們藥王谷的療傷神功不是說說的。”蘇梨面容驕傲。
李承衍溫柔寵溺心疼的笑了笑,“辛苦你了乖寶。”
“確實辛苦我了,你要給我什麼獎勵?”蘇梨有一點兒開心,這麼多人守在她身邊。
“等我登基了,讓咱們的第一個孩子當太子。”李承衍立刻道。
蘇梨哼哼唧唧,“我剛剛突然想了一下,其實咱們不用執著於兒子當繼承人,女兒只要能力很強,也未嘗不可啊。”
“我看蘇瑾言給我寫得林妹妹重生的話本故事,裡頭就有一個女帝,非常厲害,林妹妹當了女官,在官場大展拳腳,後來還成了女宰相呢。”
李承衍:“……你一天天少看一點話本故事。”
“哼,你這老古板。”蘇梨扭過頭,扯動身體,抽氣了幾聲,李承衍滿臉無奈,“你啊,就算你想讓你的女兒當繼承人,那你也得先有一個女兒才能。”
“我會努力的。”蘇梨笑著將頭靠在李承衍肩膀上,“你跟我一起努力。”
蘇飛情端著參湯進來,聞言無語了下,將托盤放桌上,端起參湯遞給李承衍,“剛生完就想著生,你不疼嗎?”
“疼啊,不過這是我任務,我得快點完成,往後的人生就瀟灑自在了。”蘇梨蹭了蹭李承衍胸口,“吹吹在餵我吃。”
“好。”李承衍吹了吹,待溫度適宜餵給蘇梨。
“不過一般的女娘還是少生幾個。”蘇梨喝了一口參湯,恢復了一點力氣。
“為什麼?”蘇飛情坐下,有點兒不解。
“一般女娘沒有我這麼好的條件,好幾個技術精湛的大夫守著我生孩子呢,沒有這樣條件哪兒能多生?”蘇梨嘆了一口氣,李承衍舀了一勺參湯趕忙喂她。
“那你的意思是?”蘇飛情有點兒不懂了。
“我要大力製作避子丸,每個地區的醫廬都有賣,且賣得便宜,這樣一來女娘就不用一直生孩子了。”蘇梨有點兒開心,她也是疼過了才想到的,之前根本想不到。
“這可是一筆大數目。”蘇飛情無奈。
蘇梨喝了一口參湯,看了眼李承衍,“李承衍,你讓戶部那些個官員加班給我統計一下,這些年因為生產早逝的女娘,我好做個計算,想好怎麼開醫廬。”
“好。”李承衍如今只想要蘇梨開心,這點事他完全沒當一回事。
“加班費我出,一個時辰五十文錢,你讓他們記錄在冊,來找長清報賬。”蘇梨有點兒疼了,從李承衍懷裡躺到床上,“身為一個女娘,我也只能為女娘做這樣多。”
“你嫌自已做的少嗎?”蘇飛情接過李承衍遞來的參湯放在托盤上,“喝得是不是少了一點?”
“不少。”蘇梨搖頭,臉色有點兒蒼白,“我就是嫌自已做得太少了。”
“乖寶,不要對自已如此苛刻。”李承衍摸了摸蘇梨慘白小臉,“快休息。”
“好。”蘇梨懨懨躺下,睡著了。
再次醒來,孩子睡在她身邊,很乖,很醜,皺巴巴的像個老頭。
蘇梨有點兒嫌棄,扭過頭不看她,這一幕落在進來的顧明晚與李承衍眼裡。
顧明晚用眼神示意李承衍,“她一直這樣嗎?”
“嗯。”李承衍無奈點頭。
顧明晚沒忍住笑,“沒關係,感情慢慢培養。”
“不擔心,這樣孩子少粘她一點,她也能修養好。”李承衍根本不擔心這問題。
蘇梨扭頭看他們,“把他抱過去一點兒。”
顧明晚:“……”
李承衍將孩子抱起,遞給顧明晚,“祖母抱抱。”
當了祖母的顧明晚,一時間無法適應身份,很是尷尬,畢竟一年前她才生下李承鈺呢。
“這孩子長得好看。”顧明晚找了個話題。
蘇梨滿臉困惑,“我看他皺巴巴的,可醜了。”
顧明晚:“……”
“一點兒都不醜,眉宇間跟你很像,你沒發現嗎?”顧明晚很認真。
蘇梨滿臉疑問,“我有那麼醜嗎?”她想起自已被拋棄的事,突然福至心靈,“我是不是因為小時候太醜了,才被楊娘子拋棄的?”
李承衍與顧明晚:“……”
兩人一齊無語,李承衍走到床邊,將她抱起來,“不許胡說。”
“好吧。”蘇梨自從上一次發洩過,就把這件事放下了,如今的她,根本不會再在意蘇家。
“宸兒,既然你娘嫌棄你,就跟皇祖母去玩好不好啊。”顧明晚看了眼李承衍,見他不反對,抱著李宸走了。
“宸兒?咱們孩子的名字?”蘇梨一邊喝補藥,一邊與李承衍說話。
“對,太常寺與欽天監還有禮部一同取的名字。”李承衍怕蘇梨不喜歡,“不好聽嗎?”
“沒有,很好聽,感覺很霸氣。”蘇梨從李承衍手裡接過碗,“我自已來。”
“好。”李承衍把碗給她,待她喝完了,拿手帕給蘇梨擦了擦嘴角,“想吃什麼?”
“烤肉。”蘇梨毫不猶豫,用非常快的速度說了這句話。
李承衍立刻拒絕,“兩個月後再吃。”
“行吧。”蘇梨只好應聲,她是大夫,自然知道不能吃,只能想想了。
之後蘇梨便開始坐月子了。
宋敘白調入了戶部,知道蘇梨想得到難產而死女子的數字之後,就帶著幾個人加班加點,過了差不多半個月得出資料。
蘇梨看到數字的時候,熱粥一口都喝不下去了,她沒想到會有這麼多人。
這還是記錄在冊的,沒記錄在冊的豈不更多?
李承衍一看就知道事情嚴重,可戶部財政吃緊,沒多少銀子,他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蘇梨吐出一口氣,仰躺在枕頭上,“我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我之前寫的那本小醫書,生產這一章回,應該更加詳細,且應該讓大半的女娘知道。”
“那本書我重新編撰,我還要加一些常見病例,以及避子藥的普及,我也要加倍努力。”蘇梨看向李承衍,見他臉色不是很好。
“怎麼了?”蘇梨疑惑。
“你想要我做什麼?”李承衍低下頭,伸手撫摸蘇梨額頭,蘇梨看著他,“你只要幫我壓制那些流言蜚語,讓那些人不要扯我後腿,給我汙名化,就是最大的幫助,其他的,你等著吧,我一定會做得很好。”
“我要把紡織署搞起來,讓所有人都能獨當一面,然後讓他們拿著銀子去各省,各州府開紡織署,招女工,給她們一碗飯吃,然後我再把布匹賣到波斯,西域,天竺等國,賺的銀子給她們發工錢,用來做避子藥……”
蘇梨說著自已對未來的規劃,李承衍聽了,“我的人馬,你想要多少有多少。”
“這可是你說的。”蘇梨笑起來,很開心。
“是我說的,在這片大地上,無人敢欺負你。”李承衍吻了吻蘇梨額頭。
而後,李承衍直接讓岑深來協助蘇梨搞這些大事業,讓副統領當了禁衛軍統領。
岑深官位並沒有降低,只是歸太子妃的衛隊了。
這是歷朝來,唯一一個太子妃擁有衛隊。
滿朝文武大半反對,蘇慶餘贊同,林沐風,裴燁,貴明朗,宋敘白,平南侯爺也贊同。
明德帝哈哈大笑,說這是太子妃小孩子玩鬧的,不過幾百人,太子妃還自已給他們發錢,讓他們少操心,多關心關心明年泰山封禪的事。
如此插科打諢,便沒有人在意了。
畢竟泰山封禪這事辦不好,那可就完蛋了。
蘇梨開心了,即使在坐月子,也在關心紡織署的事。
不過有蘇飛情與岑深在,她很放心。
坐月子到了一個月,蘇家人來看蘇梨,蘇梨有點訝異,讓李若愚接待了她們。
後面陸陸續續就有人來了,蘇梨一律讓李若愚處理,包括宋敘白與林沐風。
林沐風是真朋友,跟馮娘子一起給蘇梨弄來好一些坐月子也能吃的美食。
在月子中,蘇梨就開始忙了。
出了月子,就更忙了。
要帶孩子,要處理紡織署,岐黃醫廬的事,還要編纂醫書,做避子藥丸。
她拿自已做實驗,試圖找到更便宜的材料。
眨眼間,時間就這麼過去了一年。
明德二十七年,明德帝與顧明晚要去泰山封禪了。
李承衍二十五歲了,蘇梨十九歲,實驗便宜的避子藥失敗,肚子裡又懷上了一個。
李宸一歲,蘇漁四歲,蘇銀兩歲,李承鈺兩歲。
蘇梨身邊每天圍著這群小豆丁,日子也算是有趣了。
泰山封禪要遠行,就沒辦法帶幾個孩子出發,只好將他們留在皇宮。
浩浩蕩蕩大隊人馬,一整條街過去都看不到尾。
蘇梨與李承衍坐在前邊馬車,中途休息的時候,蘇梨與蘇瑾言說了幾句話。
蘇瑾言大著肚子,已經七個月快生了,蘇梨肚子才兩個月,沒有蘇瑾言那麼大。
蘇瑾言看起來神色很憔悴,蘇梨給她把脈,發現她憂思過多,焦慮多夢,一時無奈。
“雖然這一年你夫君負責沿途與泰山上祭臺修建,但也與你常常見面,你這是怎麼了?比他前兩年出征情況還要糟糕一些。”
蘇瑾言抱著自已兩歲的女兒,神色抑鬱,“我只是心情不太好。”
“那就奇怪了,你這兩年生意不是挺好的嗎?賺的銀子比我多很多。”蘇梨是有一點眼紅的,但沒辦法,人家堂堂正正賺的銀子,她也只能羨慕了。
“不是這些事,我只是……”蘇瑾言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可以信任蘇梨,她眼眶微紅盯著蘇梨,嘴巴張張合合,“我有一個秘密要跟你講,你不可以跟別人講,可以嗎?”
“不可以。”蘇梨嚴肅著小臉,“我怕我忍不住跟李承衍講,我跟李承衍之間沒有秘密。”
“沒有秘密?”蘇瑾言一下子紅了眼,她呆呆看著蘇梨,眼裡滑落眼淚,“是嗎?”
“當然,我什麼都跟他說,他也這樣。”蘇梨笑得很開心。
蘇瑾言扭過頭伸手擦了擦眼淚,點點頭,“真羨慕你,與自已的夫君沒有秘密。”
“難道你跟李承麟之間有秘密?”蘇梨奇怪的看著蘇瑾言,“不對啊,你們感情不是一直很好嘛?”
“是啊,我們的感情一直都很好。”蘇瑾言眼裡有點空洞,她不想說話了,閉著眼。
蘇梨無奈,“你到底怎麼了?”
“我沒事,我只是,很想跟你說會兒話,感覺你會理解我。”蘇瑾言依然閉著眼。
蘇梨終於起了疑心,她這些年被李承衍保護得太好太好,再加上手底下人被長清與蘇飛情盯著,也沒什麼事煩她,她都快忘記有戒備心了。
沒想到這會兒又被蘇飛情喚醒了。
“你說吧。”蘇梨無奈。
“我其實,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你相信我嗎?”蘇瑾言盯著蘇梨眼睛,蘇梨愣住了,“我怎麼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我跟你解釋一下,就像你回到三百年前的漢朝一樣,我從未來,回到了現在的唐國,我這樣說你明白嗎?”蘇瑾言想,自已一定是太寂寞了,不然也不會跟蘇梨說這些。
蘇梨點點頭,“明白,就是回到了過去。”
“對,我就是未來的人,所以我跟你們有很多不同的地方。”蘇瑾言一臉期許盯著蘇梨。
蘇梨點點頭,想起蘇瑾言說過的話,蘇庭書肆裡面的話本,一下子瞭然了。
“所以,你才會說“保險櫃”“加班”這些奇奇怪怪但是很好用的詞?”蘇梨恍然大悟,“而且你還改良了火藥,用料更精簡,威力更大。”
“是。”蘇瑾言鬆了一口氣,她笑了笑,而後想起什麼,笑容漸漸落下,“但我這樣沒有一點好處。”
“怎麼沒有好處了,火藥可以抵禦異族。”蘇梨笑著,對蘇瑾言豎起大拇指,“雖然我不喜歡你,但是我承認,你厲害。”
“我哪兒有你厲害?”蘇瑾言幽幽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