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蘇梨雙眼亮晶晶看著皇后顧明晚，顧明晚雖然生了四個孩子，但沒有一個這麼乖巧聽話，老大倒是很乖，偏偏不用他們管教，還管教著他們……

她實在沒有母親的成就感。

後來的三個孩子，也被老大管得服服帖帖，她只需要聽老大得，獎勵這個，懲罰那個就好。

這些年，一直沒有當母親的感覺。

這會兒，她終於有了。

她笑眯眯看著蘇梨，隨口一句，“傳飯。”而後又繼續同蘇梨講話。

李承衍在一旁坐著品茶，也不出聲，就聽她們說。

直到聽到皇后娘娘一句，“……去江寧我陪你去啊，不用老大陪你去。”

蘇梨一時不太敢做決定，看了眼李承衍，李承衍也看向她，不做任何表情。

“好。”蘇梨笑著答應了。

李承衍：“……”

顧明晚笑起來，有點兒開心，“梨梨真乖。”她伸手握著蘇梨小手，笑得別提多開心了。

蘇梨也很開心，“我們一路可以不用著急，一直吃著去，一邊吃還能一邊記著菜譜，一路收集民間的醫書，仔細審查後整理成冊，然後交給書坊印刷，便宜賣，這樣可以普及基礎疾病預防……”

蘇梨說起普及疾病預防這件事，眼睛都在發光，一旁顧明晚與李承衍條件反射對視一眼。

顧明晚笑著，暗中對蘇梨豎起大拇指。

李承衍眼裡滿是驕傲，期待，他的小梨子真的長大了，不愧是他的太子妃。

快樂地同顧明晚吃了飯，蘇梨又在飛霜殿側殿睡了一會兒。

李承衍在殿外，與明德帝說春耕的事。

待蘇梨睡醒了，一行人去了太后宮中，說來也巧，又正好與蘇瑾言李承麟賢妃娘娘同時進入殿中。

有明德帝在，氣氛微微嚴肅了一點。

不過顧明晚與明德帝寵蘇梨，蘇梨倒是自在得很。

李承衍更不用說，儼然一家之主的風範。

就連明德帝，偶爾也看他的臉色。

蘇瑾言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李承麟以及賢妃在這宮中的地位。

好像不管他多麼優秀，多麼出眾，他都越不過李承衍去，賢妃同樣如此，就算她使盡渾身解數，也蓋不過清清淡淡的顧明晚，明德帝一個眼神沒有落在她身上。

怎能這樣不公平？

李承麟與賢妃，好像生活在李承衍與顧明晚陰影下。

這個皇宮的主宰是明德帝與太后，他們的視線，資源全部都在李承衍顧明晚身上。

李承麟與賢妃想要得到，除非李承衍與顧明晚不要。

這殘酷的事實，給了蘇瑾言當頭一棒。

她忽然發現，蘇梨即將成為她頭上的烏雲，如果她不做出改變，她也會跟李承麟賢妃一樣，生活在蘇梨陰影下。

她又想到前十五年，蘇梨是不是也這樣過活？生活在她陰影下？

蘇瑾言心口一涼，泛起絲絲痛楚，差點無法呼吸。

原來，這世界真的沒有感同身受，除非，遭遇過一樣的陰影，一樣的痛苦。

蘇瑾言臉白一片，忙低下頭，一時間看都不敢看蘇梨。

蘇梨呢？

她正抱著太后給的送子觀音樂呵呵，笑眯眯看李承衍，根本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李承衍莞爾又無奈，伸手扶了扶額頭，看向太后隱隱汗顏，“皇祖母，你別亂給她禮物，她不知道什麼意思。”

太后稜了一眼李承衍，又笑眯眯對蘇梨道：“多努力，儘早給皇祖母抱大胖重孫。”

“行。”蘇梨拍拍胸口，一副我保證模樣。

李承衍想起蘇梨說的話，對太后道：“皇祖母，只怕你要失望了，我前陣子剛解過毒，身體裡毒素還未拔乾淨，梨梨貿然懷孕，只怕生下身體帶毒的孩兒。”

這當然是信口胡謅的，蘇梨早已給他把過脈，他如今跟頭牛一樣強壯。

太后愣住了，看向明德帝，皇后顧明晚，滿臉失落，“真的嗎？”

顧明晚一向護著兒子，連連點頭，“是是是。”

明德帝見自家皇后都這樣講了，也跟著，“是是是。”

“那你要多久才能生孩子啊？”太后滿臉焦躁看著李承衍，李承衍想到蘇梨年齡，“兩年後。”

太后一臉失望，唉唉嘆氣，看了一眼孫嬤嬤，對她使了一個眼色，孫嬤嬤立刻上前，從蘇梨手上將送子觀音拿過來，又遞在蘇瑾言手上。

“璃王妃你與璃王無病無災的，要努力啊。”太后語重心長說了句。

蘇瑾言一個現代女子，自然知道早生孩子身體不好，至少也要十八歲以後，而不是她現在十六歲。

她看了一眼身邊李承麟，希望他為自已說兩句話，李承麟也沒有讓她失望，“皇祖母，瑾言身子不好，大夫看過了，說她再養兩年會好一些。”

蘇瑾言鬆了一口氣，李承麟暗暗握著她手，暗示她不要緊張。

太后臉色一冷，“養身體？既然身體不好，成親之前如何不講？”

講了她身體不好，她一定不會讓自已孫子娶她。

氣氛一瞬間變得僵硬。

賢妃忙打圓場，訕笑著，“籌備婚事這段時間，凍著了。”

“行了，予聽了，只覺盡是藉口。”太后不耐看了一眼蘇瑾言與賢妃，對著李承麟臉色稍緩，“你年歲尚小，倒也不急，實在不行，過些日子予賜你兩個側妃，回吧，予乏了。”

她揮揮手，蒼白了臉色的賢妃忙起身，帶著面色難看的蘇瑾言，李承麟行禮，出去了。

一旁明德帝這才開口，“母后太嚴厲了些。”方才得給太后面子，明德帝沒有開口。

太后哼了一聲，“什麼身體不好？我看是不想聽我的話生孩子，還敢誆騙予。”

她看向李承衍蘇梨，臉色和軟許多，“咱們不要著急，一切以身體為重。”

顧明晚鬆了一口氣，明德帝笑道：“母后，欽天監前些日子夜觀天象，還說承衍不宜娶妃……”

他說了一大堆不吉利的話，恐嚇太后，太后被唬住了，畢竟，李承衍雙腿癱瘓好了，如今她已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就怕李承衍娶妃，再次遭遇不測。

為了李承衍平安，自然明德帝說什麼便是什麼，主要這不是李承衍自已說的，這是明德帝說的。

太后就是長了一萬個心眼子，也不會懷疑到親生兒子頭上。

蘇梨小臉懵懵的，萬萬沒想到，明德帝會這樣說，她看向李承衍，忽然懂了明德帝為何這樣說。

李承衍抿唇，伸手摸了摸蘇梨小臉，眼裡全是溢位來的深深的愛。

一種被極其珍惜的感覺，擁抱了蘇梨。

原來，這世上竟有人這樣愛我，好像我是他命中的珍寶。

蘇梨一顆心又酸又澀，看向太后，鄭重保證，“我一定以我的命保護李承衍的安全。”

李承衍：“……”

明德帝：……

顧明晚：……

太后樂得哈哈大笑，直拍大腿，“好個真誠的小丫頭，怪不得承衍如此憐你，愛你，原來如此啊哈哈哈……”

太后樂壞了，難得露出最真實最柔軟一面來，對李承衍眼眶微紅，“對你，皇祖母如今才是放心了。”

一旁明德帝與顧明晚對視一眼，眼眶微紅。

蘇梨朝李承衍哼了一聲，小驕傲模樣看得李承衍心口一蕩，嘴角勾起寵溺溫柔至極笑容。

“小機靈鬼。”顧明晚笑著。

又陪太后聊了一會兒，蘇梨的真誠與李承衍的深情，哄得太后十分開心，被太后留下用了飯才離開。

當然，明德帝與顧明晚早早離開了。

畢竟，太后只留了蘇梨與李承衍。

回到東宮，蘇梨被太后宮中的美味食物吃撐了，有一點難受，對著李承衍撒嬌耍賴。

李承衍莞爾，滿眼溫柔將她抱到東宮書房，讓她躺在他坐著的軟榻後，拿紫色貂裘給她蓋著，他坐著，一手拿著奏摺看，一手伸進紫色貂裘裡，給蘇梨揉著她軟乎的小肚子。

她昨夜幾乎一夜沒睡，一直與李承衍斷斷續續交纏，白日又陪了很久顧明晚與太后，這會兒直接睡著了。

李承衍一邊看奏摺，一邊給她揉肚子，待發現時，她已睡熟。

回頭定定看著蘇梨白裡透紅小臉，李承衍低頭輕輕在她額頭吻了下，而後繼續一遍給杜梨揉肚子，一邊批閱奏摺。

另一邊

蘇瑾言與李承麟纏綿了一陣，疲懶躺在李承麟懷裡，蘇瑾言親了親李承麟額頭，看著他：“要不要與我一起，給這世界留下點什麼。”

她的話，叫李承麟微微一頓，一時沒太懂蘇瑾言在說什麼，“什麼？”

從李承麟懷裡出來，蘇瑾言反手抱著李承麟，像抱著一個孩子，語調溫柔。

“脫離你的身份，我們一起做一些有趣又有意義的事，我記得你喜歡冒險挑戰，如此，我們可以造船出海，去征服美洲大陸，還可以鍛造兵器征服西域，為我唐國構造一道天險，還可以大批次製造火藥，指南針，去美洲大陸找橡膠，點亮唐國科技樹……”

她如此聰明，從被指婚到如今，見識了李承麟在宮中的處境，怎會不懂他不甘又痛苦的心？

她是來自新中國的女人，985大學本科畢業，受過良好教育，她不想她與她的夫君，深陷朝政泥足深陷。

在這一眼看到頭的人生中耗盡精力。

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她看得出來，憑藉李承衍與明德帝的能力，唐國從現在到未來幾十年，任何人都染指不了。

第一代第二代帝王開疆拓土，明德帝與過世的老皇帝明顯做得很好。

第三代帝王守成中興，李承衍無疑會做得更好。

不止是她與李承麟，就連李承衍的弟弟們，都不要妄想，透過陰謀手段得到皇位。

只要李承衍不死，即使他們窮盡畢生之力，也擾亂不了李承衍未來皇上的地位。

更何況，即使他們得到了皇位，能做得比李承衍好嗎？

不會。

作為一個學過歷史的大學生，蘇瑾言看得清楚，一個生長在愛中，性格健全的帝王，對王朝的副作用非常小，即使他老了，也絕不會像那些性格扭曲的帝王那麼昏聵。

這麼多皇子中，李承衍無疑是最合適最皇上的人。

她先前也沒仔細想過，分析過，這幾次入宮，情形與蘇梨對比之下，她大受打擊，花了很長一段時間，也算是看清楚，想明白了。

蘇瑾言與李承麟說了很多，李承麟都沒說話，蘇瑾言頓生疑惑，“你怎麼了？”

李承麟想了想，看著蘇瑾言，“我們先征服西域如何？”

“好啊。”蘇瑾言以為他聽明白了自已的話，忍不住計劃，“那我開始召集鐵匠研製兵器了，不過此事，需要你幫我出面。”

“好。”李承麟在兵部做事，軍器監有他的門生，看著蘇瑾言開心的小臉，抱緊了她，“我愛你。”

“我也是。”蘇瑾言也緩緩伸手抱緊李承麟。

翌日，天亮了。

李承衍實在是擔心春耕一事，本來新婚有三日休沐，他也耐不住，新婚第二日就去上早朝了。

明德帝看到站在大殿之中第一位的兒子，微微瞪圓了眼，旋即無奈的看向左僕射，左僕射摸著鬍鬚笑了笑。

一旁李承麟袖子中的手，微微握緊，嘴唇緊緊抿著。

李承衍在朝堂上大展拳腳，蘇梨在床上睡得很熟，蘇飛情抱著魚兒去找她，為了叫醒她故意掀開她被子。

結果……

臉色一紅，又立刻給蘇梨蓋上被子，蘇飛情抬眼看向外面，默默伸手遮住了魚兒眼睛。

魚兒不高興，與她鬧著，蘇梨懶懶看她，“阿姊幹什麼?”

蘇飛情想了想，一屁股坐在蘇梨床上，左看看右看看，小聲盯著蘇梨，“你就這麼縱著他？”

“什麼？”蘇梨不是很懂蘇飛情在說什麼。

“呃，我的意思是，你身上的痕跡，你以後不要這樣縱著他了，自已身子要緊。”蘇飛情紅了臉。

面色一紅，眼尾水潤潤的泛紅，蘇梨無奈莞爾，“是前晚，昨晚我睡得很好，阿姊放心，他比我更在意我的身子，昨晚，也是我勾得他。”

也不知道為什麼，她不願意李承衍被人議論，即使這人是她阿姊。

蘇飛情才不信她，但也不跟她計較，將魚兒放床上與蘇梨玩鬧，她去開啟衣櫃，“既然醒了，穿上衣裳去吃早飯吧。”

“好。”蘇梨逗著魚兒，眉開眼笑。

一家三口吃完早飯，蘇梨準備在書房看一會兒醫書，蘇飛情抱著魚兒繼續玩鬧。

醫書才看得一頁，宮女進來通傳，說是璃王妃來了，要見太子妃殿下。

蘇梨想了想，李承衍書房是重地，與外人聊天不合適，便讓宮女帶蘇瑾言去偏廳等候。

再次見蘇瑾言，兩人身份已如此不同。

蘇梨不是一個倨傲的人，她讓宮女給蘇瑾言上茶，而後如往常那般同蘇瑾言講話。

她以為是鹿鳴書院的事，豈料不是。

“……建造火藥廠？”蘇梨挑眉，“這不是軍器監在做嗎？你怎麼會想參與？”

她記得唐國軍馬與兵器，都被嚴格管制，尋常人接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