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洛完成任務後就帶兵趕回了郡守府，不經意看見府中有幾個下人做賊似的從郡守府側門進去，傅洛問身邊計程車兵，“那幾人是何人？”

士兵眯起眼看了看他們遠去的背影背影，回道：“好像是唐郡守給大皇女安排的送糧的人。”

傅洛這些天忙著運糧、安撫百姓，都快忘了唐亦宣這一茬了，以防萬一，她還是把這事告訴了成慕。成慕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她們要是一直不行動，我才要擔心呢。”

“唐郡守是誰？她想害你嗎？”越小衍朝成慕的方向探了探，想把頭靠到成慕肩膀那。成慕一下就躲開了，下意識說出那句經典臺詞：“這是另外的價錢。”

越小衍氣呼呼地直起身子，站得離成慕遠了點。

“殿下，這位是……”傅洛沒見過這個少年，眼睛好奇地在成慕和越小衍之間來回打轉。

“我叫越小衍。”少年主動介紹自己，而後露出一個曖昧的笑，“我是她的人。”

傅洛誇張地捂住嘴，“殿下，你……”

成慕默默拿出懷中的匕首，用手帕擦著刀，刀面反射出的寒光終究還是堵住了傅洛的嘴。傅洛抿起嘴巴，低下了腦袋。

“他是張慶的兒子，說是知道紅月教的訊息。我就讓他跟著我了。” 成慕言簡意賅。

傅洛頓感無趣，癟了癟嘴，“殿下，這幾日臣為賑災的事忙得焦頭爛額，今日可否允臣休息？”

成慕知道她這幾日一邊實施計劃一邊運糧賑災、安撫百姓，的確辛苦，就點點頭，“我不是什麼壓榨人的頭兒，你去歇著吧。”

此時已接近傍晚，天色昏黃，災民們要領他們的第二頓粥了。成慕行走於災民之中，雖然百姓臉色看上去還是憔悴蠟黃，但好歹能勉強飽腹。越小衍跟在成慕身後，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逛街。成慕也不管他，隨他去。

喬裝成災民的影衛趁著喝粥的功夫，故作感慨：“昭元大士的力量源於大昭的國運，那位使者說，正是紅月教的人影響民心，影響國運，才讓大士沒有足夠的力量攔住天災。要不是紅月教，我們說不定都不用遭這罪了。”

周圍大多災民都只是默默聽著，專心填飽肚子，不搭理她。也有幾個多話的，跟影衛一起痛罵紅月教。

成慕看著這一幕，深感滿意，“昭元教”必須不妨礙女皇統治，才能不被當成第二個紅月教，不然朝中馮秦她們肯定要說她支援邪教，心懷不軌了。

越小衍挑了下眉，原來這個大皇女殿下打的是這個主意，用昭元教這樣支援女皇的教派，既能為女皇收攏民心，也能打壓紅月教。真是……有意思……

成慕轉頭就看見越小衍臉上燦爛的笑容，周圍災民一瞬間成了襯托他的灰色背景，他的笑卻不讓人感到溫暖，相反，像是黑白老電影裡突兀的一抹血紅，看得人觸目驚心。

“你在笑什麼？”成慕問他。

“你怎麼不叫我的名字？我叫越小衍。”越小衍答非所問。

成慕深呼吸，懶得對他發火，“越小衍，你在笑什麼？”

“我笑他們愚蠢。他們不動腦，看不見背後的真實，甚至有人甘願被表面的假象矇騙，以此圖個心安。”少年明明說的是這樣尖刻的話語，嘴角卻依然上揚，不知道他話中內容的，可能還以為他在對面前女子說什麼甜言蜜語。

成慕沒有說話，安排好下一波糧食，才回頭對越小衍說：“他們沒有選擇。”

越小衍一愣，他以為成慕會反駁他或者責備他，沒想到她居然這麼平靜。

怎麼辦呢，她太有意思了，真想得到她啊……

＊

王二正在往煮粥的廚房跑，說是廚房，其實也就是一個大一點的棚子，裡面還在煮粥，有好幾口鍋，每個鍋旁邊都有人看守。她假裝不經意地路過，看了眼裡面，隨口跟離她最近的女人打招呼。

“這幾天可真是把人忙壞了，你們廚房也很忙吧，這麼熱的天還要守著鍋灶。”

那女子看上去是個大大咧咧的，用袖子隨便擦了把汗，衝她笑了笑，“忙點就忙點，畢竟有錢拿。再說了，這也算是行善積德了。”

王二隨口扯些別的話題，聊了一會，同情地說：“我幫你看會鍋吧，看給你熱的，身上都汗透了。”

女子連忙擺手，“那不行啊，大皇女殿下吩咐了。這會天熱，要是進了什麼蚊蟲就不好了，得時時刻刻看著鍋。”

王二“哎”了一聲，“你怎麼還不信我呢，我辦事你放心。”

那女子依然堅定地說不行。王二本想去跟其他人也攀談幾句，可瞥見成慕的身影，一時心虛，就走了。

王二跟其他幾個人商量了一下，突然想到一個好主意，廚房的水都是從附近河裡打的，鍋那邊下不了手，可以對水下手啊。

第二天王二和其餘幾人起了個大早，邊打著哈欠邊往河邊溜達，果然看見有幾個人挑著水桶，甚至還有幾個男子拎桶端盆的。

王二走到挑著扁擔的兩女子身邊，又開始昨天的套路，跟女子搭話。

那女人上下打量她，面色古怪：“你這人怎麼瞧著鬼鬼祟祟的，一大早往河邊跑什麼？游水嗎？”

王二被噎了一下，忍下怒氣，強顏歡笑：“哪能啊，就是看這幾天進城的災民多，來看看你們要不要人幫忙。”

女人也不說自己信不信，自顧自就要走，王二的同伴也跟後面的女人攀談，硬生生跟她們糾纏了一路。負責放藥的是個膽子小的，等了好半天才趁著挑水的人被王二她們分散注意力的時候，走上前迅速倒藥粉進去，然後加入同伴的談話。

王二幾人對了個眼神，正要離開，那女子突然把扁擔放了下來，直起身捶腰揉肩，“你們不是來幫忙的嗎？我們這也挑了一路了，你們來挑吧。”

王二：啊……這……

自己說出去的話總不能打了自己的臉，她們幾個再不願意也只能看著原本挑水的人離開了。等她們把水辛辛苦苦抬到棚子裡，發現那裡站著最不應該出現在那的人。

成慕拍拍早上被王二搭話的那女人，說：“你們做得很好，下去找傅大人領賞。”女子感恩戴德地就走了，面上都是喜滋滋的。

王二一見這場面，就知道自己的計劃敗露了。她和其餘同夥一起跪下，“大皇女殿下饒命！草民……草民也是不得已才……”

越小衍冷笑出聲：“昨日沒成功，今日還來下藥，這還叫不得已？這麼不要臉，也是不得已的嗎？”

王二幾個人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王二膝行著爬到成慕身邊，可憐兮兮地喊著“饒命”，然後從懷裡掏出匕首，一下刺向成慕！

“我這條賤命，能拉你陪葬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