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易抖著手接過紙。他死死盯著信，卻一個字說不出來。

“呵，”女皇冷笑，“你不是識得幾個字的嗎？便把你認識的字念出來就行。”

小易感受到女皇聲音裡的寒意，聲音顫抖地讀道：“吾……受恩……伍國……”

他讀不下去了，女皇的態度讓他意識到信肯定有問題，只是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明明……

“這信紙定是被換過了！奴婢昨天下午看見的內容不是這樣的！”

喊出這句話的卻不是小易，而是成慕。

被搶了臺詞的小易愣愣地朝她看去，成慕露出一個微笑，“我猜，你接下來打算這樣說，對不對？”

小易白著臉點頭。

成慕不給他繼續說話的機會，譏笑地問他，“先不說你一個字不識得幾個的人，是如何確定這是通敵信的。你既堅稱這是通敵信，和楓橋又睡在一屋，想必昨晚一定盯楓橋盯得緊吧。他哪來的機會換信？”

“今早昭辰宮都在忙著準備殿下的禮服和賀禮，說不定楓橋就是那時注意到奴婢離開，才去換了信！”小易雙目猩紅，不顧禮節地衝成慕大吼。

“本皇女就知道你要這麼說！”成慕嫌惡地不願多看他一眼。轉頭對女皇說：“母皇，今早這婢子離開時我已經去昭陽宮了，便讓我的婢子小梨說說之後的事吧。”

女皇點了點頭。小梨雖然膽子小，但他已經因為識人不清害了羅言和楓橋，這次堅決不能再拖後腿了！

小梨跪著，聲音鎮定：“啟稟陛下，今早奴婢見小易離開，但他的活還沒做完，以為他只是去方便，就和楓橋一起就把他沒幹完的活給幹了，之後奴婢二人一直在院子裡打掃，打掃到一半侍衛就進來搜屋子抓人了。楓橋根本沒有機會回屋，昭辰宮的婢子都能作證。”

小梨像是終於忍不住自己的怒火，紅著眼眶對小易說，“我因你是我同鄉，對你照顧有加，楓橋也一直把你當哥哥看待，你怎能這樣構陷他們！”

女皇似乎終於不耐煩再看這場鬧劇，厲聲問小易還有什麼要狡辯的。

小易下意識看了眼方貴君，突然想起來什麼，說道：“奴婢之前打掃屋子的時候，看見大皇女殿下把玩盒子裡的娃娃，還對娃娃扎針！”

成慕都要笑了，這種不入流的宮鬥手段居然到現在還在用，真是土掉牙了。

女皇喝了口茶，“本朝最忌諱巫蠱之術，你可想好了，是否說的屬實？”

小易點頭說是。女皇便讓侍衛陪小易一起去成慕的屋子裡找盒子。

不消片刻，小易捧著個木盒出來，侍衛答道：“這盒子是在大皇女殿下床下暗格裡找到的。”

成慕：……經典永流傳，還是有道理的。

她緊張地抿了抿唇，手也不自覺抓住衣服。

女皇審視地看她：“你可有什麼話要說？”

成慕還是為難的神色，這副姿態讓昭璨感覺十分熟悉，總覺得在哪見過。

女皇手指敲了敲椅子扶手，等著成慕張嘴。

成慕從自己的袖子口袋裡摸出鑰匙，開啟了盒子上的鎖。

在要開啟盒子之前，對女皇說：“母皇，這盒子裡的東西……確實難以啟齒，我就不在大庭廣眾下開啟了吧，怕汙了您的眼睛。”

女皇允了她，讓侍衛開啟盒子檢驗。

侍衛上一秒開啟盒子，下一秒瞳孔地震，然後“啪”的一聲關上了盒子。“啟稟陛下，盒子裡的東西確實……跟巫蠱之術無關。”

女皇喝著茶，便聽成慕說:“裡面怎麼可能有什麼娃娃，那都是我讓羅言幫我搜羅的小玩具。”

女皇拼上了自己接受的三十幾年皇家禮儀的教養，才沒有把茶水噴出來。一旁的墨貴君和方貴君也紅了臉，不過一個是羞紅的，一個是氣紅的。

女皇輕咳一聲，語氣帶著輕微的責備，對成慕說道:“慕兒!怎麼這般胡鬧!”

站在一旁的昭璨:那一刻我想起了被“喝花酒”支配的恐懼。

成慕還是那副難為情的表情，“女兒本來收集這些來是用於閨房之樂的，一直好好存放在床下，從不白日裡拿出來。”

她語氣帶上質問:“你說你打掃時看見我開啟盒子，莫非你是晚上藏在床底下打掃了?”

小易拼命搖頭:“不!這裡面應該是……”

“應該?什麼叫應該?”成慕微眯起眼，不錯眼地盯住小易，“你怎麼知道盒子裡‘應該’會有娃娃?”

小易流著淚不吭聲，他知道，自己完了，這些日子的佈局都毀了。

墨貴君也質問他:“這盒子可是你親自帶著侍衛去找的，這下總不可能是侍衛當著你的面換了裡面的東西吧。”

小易還是不吱聲，方貴君說了，不論事成與否，他都會安排人保護自己的家人。他站起身，不管不顧地去奪侍衛手裡的刀，侍衛看出他要尋死，幾個人一起把他按住了。

女皇冷笑:“今日是本皇的壽辰，你若是真因不識字，誤會了信上內容才去檢舉，本皇倒也不會罰你。但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誣陷他人，甚至還陷害大皇女，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現在要尋死，可沒這麼容易!”

她讓侍衛將人拉去刑部受審，才安撫地對成慕說:“慕兒，今日之事你也受驚了，若身感不適，晚宴可遲些再來。”

成慕知道小易那邊肯定審不出什麼，還是跪下謝恩，說道:“昭慕未曾想過昭辰宮內還有這樣心懷不軌之人，請陛下准許昭慕新換一批宮人。”

女皇應允，又說了幾句關心的話就走了。墨貴君也跟著女皇離開，走前跟成慕對視一眼，衝她點了點頭。

其後的方貴君和昭璨臉色一個賽一個的難看，沒給成慕什麼眼神就徑直出去了。

成慕讓小梨守好屋門，帶著羅言和楓橋進了內室。幾個人明顯都放鬆了不少。

成慕對他們說:“雖然這一趟十分冒險，但收穫頗豐。小易這個不定時炸彈，可算是除掉了。陛下不是傻子，不可能不知道昭璨故意引她來昭辰宮，就算沒有證據，也該對他們父女起了些疑心。”

楓橋忽視了殿下說的自己聽不懂的話。他憋了一肚子的問題，眼睛亮晶晶地看成慕:“殿下好謀算，您怎麼知道小易今天就會去檢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