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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第 27 章

第二十七章 第 27 章

◎“想接吻嗎?”◎

那晚阿商和陳粥還是沒能拒絕她住的地方的那個巷子里路邊小酒館的誘惑, 好不容易休息,阿商喝的有點多。陳粥紅著臉問她有沒有談過戀愛,她搖搖頭說, 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喝到後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起點過去的情商來,一喝二喝就喝大了。

阿商清醒的時候看上去是個酷姐,可喝高了後依舊嚷著要去臺上搶那個歌手的吉他, 陳粥拉著勸了好幾次,她才肯放棄。

陳粥站在雜亂的電線下面,摸著阿商兜裡的鑰匙, 站在路口有些迷茫, 小電驢和人, 她到底應該先扶哪一個。

逆光燈下, 她看到有個高高瘦瘦的男孩子站在那兒, 凜冽的穿堂風裡, 他穿了一套類似棒球服的衣服,揹著個書包,站在那兒, 年歲跟她相比, 可能還小兩歲,十七八?她估摸著。

他擋在那兒,挺礙事的, 陳粥走過他身邊的時候,說了句不好意思麻煩讓讓, 手中扶著的人不小心趔趄了下, 旁邊的少年動了一下, 幫陳粥扶著阿商, “要我幫忙嗎?”

陳粥對上他清澈的眼,猶豫了一下,看了看身後的小電驢,點了點頭,“能幫我推一下車嗎?”

少年點點頭,起身,推起車,腿腳很快的就超越了陳粥,走在他們前面。

他最後停在阿商住的那個舊樓的歪脖子燈下面。

陳粥覺得有些奇怪,拉著阿商問到,“阿商,你認識他嗎?”

阿商勉強撐起身子,認同的點了點頭,“誰讓小粥好看呢,哪個男人看到你不起點心眼子呢。”

“誰?”

阿商點點頭,好在屋子距離外面的大道不遠,還算安全。

陳粥吐吐舌頭。

“我自己來就好。”陳粥拿出手機,“我打個車就走了,到了給你訊息。”

“你裝醉啊?”陳粥一臉不可置信,“虧我還扶你上五樓哎。”

“哦,沒有。”他回過神來,搖搖頭,而後又艱難開口,“能麻煩您給她喝點水嘛,我看她怪難受的。”

小七是阿商樂隊的鍵盤手。

陳粥抬抬眉毛,“阿商。”

她今天沒有像往常一樣,給沈方易發訊息。

破舊樓房樓梯間的感應燈不怎麼好用,陳粥往上走一層要跺一次腳,連走帶跺的把人架到五樓,轉頭往下看去的餘光裡,還看到了那站在路燈下的少年。

陳粥有些怪異的看著眼前那個少年,從頭到尾打量一圈之後,還是沒有問出口,只是點點頭,“好的,我會的,今晚,謝謝你了。”

“行了行了我不說了。”阿商揮揮手,“那我給你打個車。”

“您真是詩人。”陳粥把被她睡在下面的衣服替她整理出來,好方便她睡的舒服點,“那弟弟是誰,你在躲他啊?”

“你招惹高中生幹什麼?”

“不是小譯。”算了,陳粥跟一個醉了的人說不清楚。

*

陳粥跟阿商道了別之後,一頭鑽進冷風裡,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她那點酒意在消散的時候也不知不覺地在帶走她身上的熱量。

“還能有誰,沈家那位,他不是在要跟你好嗎,讓他來接啊,不行他也有司機,讓司機來接。”

陳粥掂量著搖搖頭,“不太好,他估計應酬蠻多,抽不出身來。”

少年說不客氣,而後熟練的把車停好,看了眼阿商。

“弟弟?小譯嗎?他不是應該在醫院嗎?”阿商說到小譯就一臉緊張。

陳粥趴在唯一的小小的窗戶上,往下看,路燈下的人這才走。

“我真醉了。”阿商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思想被困在混沌的身體裡,但是空有思想。”

阿商:“要不你讓那誰來接你吧。”

“走了嗎?”躺在床上的阿商悠悠的來了一句。

“就是一小屁孩,附近高中的。”

她塞回兜裡。

她開了門,開了燈,扶阿商去她自己的房間——一個由洗手間改造出來的臥室,用阿商的話來說,她喝醉了倒在床上的同時,就能張嘴把嘔吐物精準的吐進馬桶裡的房間。

夜裡的街頭,路上的人都行色匆匆,生怕沾染上冬天深夜裡的寒意,唯有零星的一對情侶,不疾不徐地牽手走在冬夜裡,就連燈下的身影都彼此依靠。

她架著阿商往前,站在少年面前,那少年高她許多,她道了聲謝。

阿商揉揉發昏的腦袋,潑冷水,“是夜場太多吧,溫柔鄉里,牡丹花下,誰還記得你這朵飄搖小雛菊。”

“別了,小七一直要拉著我把他哥們介紹給我。”陳粥搖搖頭,“他自己都說不清楚他哥們的名字們,真讓人害怕。”

“你還有事?”陳粥看向他。

剛剛和阿商在一起,趁著酒興東拉西扯的說了許多,但她的眼神還是時不時地飄過自己的手機。

他也沒有找過自己。

“噓~”陳粥架著阿商,輕聲說,“前面那個弟弟,好像知道你家在哪兒?”

“我沒有招惹。”阿商翻個身,揉揉眼睛,“你怎麼回去,我這留不下你,有點晚了,我要不讓小七來接你,他這會演出,應該結束了。”

“誰啊?”阿商紅著臉高聲問陳粥。

街邊有熱氣騰騰的烤紅薯,女孩子停下來說要買一個,男孩子笑著說不如買兩個吧,一個拿著吃,一個捧著捂手。女孩子笑意盈盈的,就連賣紅薯的阿婆都覺得他們很般配

陳粥越過那香氣騰騰的人間畫面,下意識地裹緊了衣服,她拿出手機看了看,手機螢幕裡很安靜,沒人找過她。

陳粥說完,扶著阿商往上走。

黑夜裡的手機亮都不亮。

她從前從來不計較誰先找的誰,誰先說的話,誰更掌握主動權,誰又在這場拉鋸中處於下風。

但是突然,就在那一剎那,她有一點不想主動給沈方易發訊息了。

想必,他忙。

他這樣的人,註定了不會像一個普通的男人一樣,費心周到地親力親為地來接她,就像他能帶她去吃最昂貴的法餐,但一定不會在深夜的街頭給她的懷裡塞上兩個烤紅薯。

你瞧,她既想要似喝完烈酒後的米幻夢境,又想要普通又踏實的溫暖。

她這樣失神地想著,被她裝在兜裡的手機卻嗡嗡地叫著。

她才剛剛強裝堅強的說不要再給沈方易發訊息了,今天要晾他一天,他卻好似早有預感一樣,不偏不倚地給她打來了電話。

“喂——”

她想拿喬的,舔了舔嘴唇,乾巴巴地回他一句:“幹嘛,沈方易。”

那頭有一陣沉默,而後一陣電流聲過後,他像是在擰動火機開的火,不知道為什麼,陳粥明明沒有看到可她就是覺得,他應該就站在深幽且隔離人群的城北洋房裡,側著頭吮著煙,雙眼凹陷的給她打著電話。

他終於是開了口,聲音慢慢悠悠的:

“野去哪了,一天都不給我來個信。”

語氣裡倒是沒有責怪她的意思,帶點濃情蜜意的眷戀。

“那也沒見你打給我,沈方易,你是不是跟我接過吻後,就把我給忘了。”她回著他,低頭瞧見自己的鞋頭並在一起,鞋帶散落在地上,沮喪地說到。

對面微微一愣,而後傳來一陣低低的笑意。

“你笑什麼”

“沒有。”沈方易止住笑意,搖搖頭,“你在哪兒?”

“你怎麼知道我在外面。”

“我聽到風聲了——”

繼而他又拖長了聲音:

“哪有人站在風口與人興師問罪的。”

他在嘲笑她的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陳粥想發作,卻又聽到他淺淺地說到:

“找個避風的地方,我來接你。”

於是她那點興師問罪的火苗子只是躥出了一點後掙扎了幾下又熄滅了,她不由地給他搭好臺階:

“你沒有喝酒嗎?”

“今天是家宴,陪著家裡長輩吃吃飯,沒碰酒,”而後,他又附添了一句,“很老實。”

像是呼應那天她對他的不喝酒顯得老實些的判斷。

“那你快些。”她這麼說到,像是要勉強挽一點面子。

他依舊在電話那頭低笑。

而後才慢條斯理地說出真相,“我已經出發了。”

*

衚衕口對面的馬路上有一家便利店,店主在外面用煤爐煮著茶葉蛋,冬日的夜晚,散發出溫吞的水光氤氳,陳粥一頭鑽進那門裡,自動的語音播報器傳來熱烈地“歡迎光臨。”

陳粥抱著兩串關東煮,沒委屈自己,坐在便利店靠窗的位置,看著外面時而飄過的幾輛車。

她給他發了地址,他說,大約二十分鐘後到。

沈方易比想象中來的要快,他的車子就停在馬路邊上,一閃一閃的大燈在冬日的黑夜裡打出兩道霜光來。

陳粥隔著玻璃窗看到朝她走過來的沈方易。

長身挺括的黑色風衣修剪得當,襯得他的膚色更白了些,但夜裡的光依舊只能貼著他的輪廓,爬不進他的眼神裡。遠處看,他沒有表情的時候,會讓人覺得好像他生來就有自己的脾性,不會為路邊的光景迷失自己的方向一樣。但見到陳粥的時候,他卻會微微抬眼,於是那狹長的眉眼開始舒展開來,夜裡的深邃慢慢展露,像是萬籟俱寂的草原裡,沒有來由的燃起一縷青煙。

陳粥在夜裡孤寂的燈光下看著他緩緩靠近,她看著他對她笑,卻總是覺得他縹緲。

直到他完全出現在她面前,青煙瘴氣才會消失。

陳粥見到了來人,不由地彎著唇角,忘了剛剛還有的彆扭,隔著玻璃叫他:“沈方易。”

沈方易走到窗邊,敲了敲玻璃,用嘴型說,“沒吃飽?”

他指著她手裡的那盒裝著零星幾個丸子的關東煮。

陳粥連忙把盒子放下,搖搖頭。

沈方易從外頭進來,便利店的人工錄音依舊高昂的喊出那句“歡迎光臨。”

陳粥還對著外頭坐在那店裡面,等著他。

“晚上沒吃飯嗎?”他看了看她身後,身後的東西已經被她收拾好了。

陳粥搖搖頭:“吃過了,等無聊了,隨便找點東西吃吃。”

沈方易伸出手來,牽過她:“下次一個人出來,早點跟我說,我好早早出發,總比你在這裡乾等著要好。”

他說他會來接她的。

陳粥低頭看向他完全能握住她的手,他帶她往外走,站得前面些,好似這樣能替她擋些寒風。

他的手並沒有因為沾染了外頭的寒氣而變冷,相反的,更是溫暖的,溫度在她的每個手指中傳遞,從大拇指傳到小拇指,直到最後,跟他的體溫無異,她才停止了因為這種差距而產生的心跳加快的感覺。

陳粥覺得自己暖和了很多,她甚至還有一點點為剛剛自己莫名其妙的低落感到自責,“你來接我,是不是丟下了滿桌子的家裡人?”

沈方易繞到車的另一邊,替她開的門:“不過是些家長裡短的事。”

陳粥坐進車子裡,外面的冷氣才被隔絕在外,她打了個寒戰,勉強適應裡面的溫度。

沈方易從後座撈了個羊毛毯子,遞給她,而後俯身過來,替她繫著安全帶,經過她脖頸的時候,微微停留,眉頭一挑。

“還喝酒了。”

他扣下安全帶的時候,咔嚓一聲,顯然用了幾分力道。

“一點點。”陳粥用手指比劃著分寸。

“我聞聞。”他繫好安全帶後,沒離開,反而把鼻尖湊到陳粥的耳邊,像是判斷了一會,而後說到:

“可不只是一點。”

深幽夜裡他亮起他那臺新車的頂燈,右手撐住她的駕駛座,把她抵在狹窄的空間裡。

她冤枉似的搖搖頭。

“好喝嗎?”

她又只能誠實的點點頭。

“嗯、我嚐嚐。”他抬起她的下巴,輕輕地用牙口,齧了一下她薄薄的唇角。

而後他獻上他深情又危險的眉眼:

“想接吻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