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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 5 章

第五章 第 5 章

◎急什麼,有的是時間還◎

那晚的夜色是混著潮溼的霧氣的。

陳粥把酒店定在這家暗吧不遠的地方,沈方易最後紳士地說,他喝酒了不能送她,不過可以讓司機送。

陳粥搖搖頭,堅持地說,不麻煩了。未了又想起來,剛剛那杯雞尾酒的錢是他付的。

“我忘了給你剛剛那杯雞尾酒的錢。”陳粥掏出錢包。

沈方易拒絕她:“是自己存的酒。”

陳粥:“自己的酒就不是花錢買的嘛,我喝得不多,我想我應該還是付的起的。”

剛說完這句話之後,陳粥又自我懷疑了一下,語氣開始有些不確定了,“應該吧?”

沈方易手肘還掛著件衣服,靠在前廳的雲石柱子旁,大堂的大理石上還映襯著人工噴泉的光,把他的眼角暈得溼漉漉的,不知道是不是淺淺的醉意已經到達了他的眼底。

沈方易聽完,配合地點點頭:“原來如此,是我孤陋寡聞了。”

她覺得她的以身試法足夠寫進青年女性防騙指南了。

於是第二天,說好請客的陳粥被沈方易帶到了一家高階酒店的早茶餐廳。

只是他微醺的眼裡半點在她身上費時費心的慾望都沒有,甚至連那點別有用心都懶的偽裝,就像剛剛一樣,給你選擇順便又提醒你,他是一隻誠實的大灰狼,一個說真話的壞人。

不過等到上菜了陳粥嚐了一口,卻發現,貴有貴的道理。

那時陳粥在跟沈方易說道為什麼他們會來這家酒吧。

一個清醒的,在如天光大亮的白日下再一次選擇的機會。

陳粥站在離他一米遠的地方,前廳光亮,照得他真真切切。

*

蔣契是那個時候出現的。

可是她能拿他怎麼辦呢,她在溼漉漉的雨夜翻來覆去想了一夜,還是沒有選擇逃跑。

陳粥等到沈方易合上選單的時候,心裡都在滴血。等那豆沙包上來的時候,陳粥都覺得還不如點個饅頭,她能蘸著自己的心頭血吃了。

詐騙集團要偽造成一個長相上佳、舉止得體,甚至還帶點神秘和風趣的男人不是什麼難事,從邀請你喝一杯酒開始,到共赴一場風花雪月的約會結束,這其中,有太多次為非作歹不懷好意的機會了。

陳粥聽他這麼說,一邊喝著小米粥,一邊眉飛色舞地把聽來的小道訊息一股腦兒倒出,“聽說人還挺帥的,蠻多小姑娘著迷他,還有緋聞,之前不是還說那個誰,哪個小女明星在倒追他麼,我尋思著能讓這麼漂亮的姐姐倒追,那傳言他帥的可信度應該挺高,難道說他貌似潘安……”

他就這樣靠了好一會,望著陳粥沒說話,最後還是無奈地笑笑,“這樣吧,明天請我吃早飯吧。”

陳粥看了看選單,咬咬牙給自己點了三個豆沙包。

她到底覺得,還是值得的。

她確信他就是一個唐突闖入她生命的陌生人,如果說剛剛在旋霓的酒色裡,她能答應他一起去看一隻奇異的鳥是出於酒精麻痺神經而做出的逾舉,那麼現在,她又有一個機會——

晨起對面的人加了件黑色的夾克外套,隨意的短款剪裁,裝點著他修長的身形。比起她的精打細算,沈方易就狠心許多,能叫得上名的廣式早茶大大小小都點了一份。

沈方易呷著一口茶,問是哪個蔣家?

陳粥嚼著這家早茶店的半個流沙包,表情誇張地說,“你不知道嗎,京城四少之一的那個蔣家。”

多年後,她每每想起這一幕,總是仰著頭捧著他的臉,說沈方易當時你真的很像一個騙炮的渣男。

她說王譯思的表哥家還挺有關係的,這關係還不淺,論資排輩的話,聽說他們家跟北上昌京的蔣家還有關係。

蔣契就是這個時候出現的,他頂著兩個青黑色的眼袋,一臉生無可戀地坐在陳粥對面,拿起她餐盤裡的還有一個包子,往嘴裡塞。

他自顧自地對著前面出神,嚼著那半個包子,最後滿意地做完了一個吞嚥的動作之後,噗通一聲倒在桌子上,像是睡著了。

陳粥:“他、他、他……不是那個、前幾天那個是誰嗎?”

沈方易面色如常:“蔣契。”

陳粥倒身下去,看清他的臉,“蔣、蔣?蔣契?”

沈方易看到陳粥一臉世界觀破碎的樣子,不由地覺得好笑,他抓起碗口中的一個小豬包,塞進陳粥因為不敢置信而張大的嘴裡,“是啊,你故事的主人公,京城四少的當事人,貌似潘安的蔣大公子。”

陳粥不敢確定地再看了兩眼,長的倒是乾淨,相貌也是上乘,可是氣質上是不是太外放了一點,更何況之前還來公交車站騷擾她。

陳粥確定蔣契是真的睡著了,不太理解地看著沈方易,“他來這裡幹什麼?”

沈方易:“我們今天,得帶上他。”

“為什麼要帶上他?”

“因為——”沈方易放下碗筷,“我們要去的,是他的院子。”

*

不錯,也就是蔣契這樣的人,才會去荒山野裡買下一塊峭壁。

他還順帶著圍著峭壁造了個院子,聽說院子旁邊還是個國家級的風景區,只是不知道當年規劃的時候怎麼回事,就沒有划進去,變成了一個私人園林。

蔣契後來清醒過來後,看到陳粥,頗意外地看了看她,又一臉壞笑地看了看沈方易,插著口袋吊兒郎當地在那兒吹口哨,等沈方易走近之後,不知道又對他說了什麼,沈方易抬抬眉眼,輕嗤一句,“您想的真多。”

沈方易吃完了,叫上陳粥走,

陳粥最後去結早餐錢的時候,酒店的工作人員告訴她,已經算在房費裡統一結算了。她這頓早飯,沒請成。

沈方易開的門,黑色的商務suv超過一人高,他拉著門的一側,紳士地幫她擋著門框,“慢點。”

車子中間排是寬敞的老闆座,一人一椅,陳粥打算繞過那兩個位置,坐到後面連在一起的三人座椅上。

“坐前面。”陳粥聽到沈方易這樣說道。

她腳下的步伐遲疑了一下,看向中間排的雙人單座椅。

沈方易朝靠右的其中一張寬敞的白色靠座點點頭。

“那——蔣契怎麼辦?”

“他是司機。”沈方易解釋給她聽,“我們有個規矩,話最多的人要開車的。”

“是技術最好的人開車。”蔣契在後面放著行李,聽到這話,叼著根沒有點著的煙過來插句話。

他們這點開著玩笑的愉悅氣氛讓陳粥放鬆了下來,她不由地覺得自如了許多,往單人座椅上坐下去的時候還用口型輕聲問著沈方易:“他靠譜嗎?”

沈方易還站在車外,手裡點著那支沒有燃盡的眼,他儘可能地把手伸得遠一點,遠離車內的空間,笑著學著陳粥的樣子,也用口型回覆她,“還可以,一個月前剛考的駕校。”

說完,他滅了手裡的煙,上車,關門。

陳粥長大嘴巴,那豈不是跟她差不多,她也是一個月前才考的駕校。

她擔心地看著駕駛室裡進來的人,看著他上翻下翻地倒騰著儀表盤,搞了半天還是沒明白,轉過頭來問沈方易,“易哥,你的藍芽音響是怎麼連的。”

沈方易:“復古的手工儀表盤,只有收音機。”

蔣契一臉失落地轉過頭去,擰著收音機,翻來覆去換了好幾個臺,顯然沒有選中他合適的音樂。

陳粥微微側頭,輕聲喊著:“沈方易——”

沈方易看她擠眉弄眼的,遷就著她把頭也轉了過來。

“要不我們還是打車去吧。”她憂心愁愁,壓著嗓子,怕是被前面的人聽見。

沈方易不再逗弄她,“放心,蔣契是拉力賽冠軍,技術過關的。”

偏這點聲音還被蔣契聽見了,他扣了扣鼻子,一臉自豪,“可不是嘛,我跟你說,你哪天逃課,哥哥來帶你,保準十個教導主任,也追不上你。”

他自顧自地叫上了哥哥。

陳粥:“上大學逃課,也會有教導主任嗎?”

蔣契:“嘿,那我不知道,我沒上過大學,這事,你得問易哥,翹課這事他熟,你問問他耶魯的學位,是咋混來的?”

陳粥一臉驚訝地看著沈方易:“你是耶魯大學的嘛?”

沈方易懶散地靠在椅背上,不知是否認翹課翹課還是否認學位的事:“你信他?”

蔣契終於是選到了一個放著搖滾樂的電臺,他發動車子的一瞬間,陳粥感覺到了一一陣突然而來的推背感。

她慌亂地去抓安全帶。

沈方易感覺到人這邊的動靜,後背離開椅被,半個人過來,幫陳粥繫著安全帶。

他突然的靠近,讓陳粥有些拘束。他的眉眼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時候,陳粥的睫毛不由自主地顫了顫,她只得把眼神往下看去,才能勉強讓上眼瞼的顫慄不那麼明顯。可是向下看去的時候,她的眼神卻落在他的唇上,立體瘦削又單薄的唇微微張開,她想起那晚酒杯的液體劃過他的唇,他喉頭滾動迫使那酒入腹腔。隨即她又看向他的喉結,等到聞到他身上淡淡的古柏松木混著菸草的味道傳到她的大腦顱腔內後,她能感覺到身體中一半在退避,一半卻在拼命渴望。

可是明明,他好看的眉眼都不曾與她對視,眼神只是落在她身後的安全帶上,她就這樣草率的潰不成軍。

安全帶被他骨節分明的手拉出來繞過她的時候,陳粥抿了抿乾燥的唇,她搜刮著腦海中最不那麼讓人曖昧和浮想聯翩的話題,“沈方易,我……我還欠你一頓飯呢。”

鎖釦入暗鞘,咔噠一聲,像是把她餘生都鎖上了。

“急什麼,有的是機會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