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希晨，還有最後一個幣，你來一個唄”珞珈舉著手裡幣，朝凌希晨坐的這邊招呼。

“是啊，別光讓我們替你許了，正主快來許一個”

凌希晨笑了，呼了一口氣，從石凳上起身，這一次他卸下來所有的刺。

笑的溫柔，笑的明媚，接下了珞珈手裡的最後一個幣。

“哎，可別許想長的比我帥這類的願望了啊，我替大青蛙回答你，沒用”高天翔閒不住嘴湊上來衝凌希晨賤一下。

“哼”凌希晨笑哼一聲，“放心，我不會許沒必要的願”。

可能是語氣太過輕柔，讓高天翔都愣了一下，一聽竟有些參不透凌希晨的意思，這些文字遊戲高天翔最不會玩，想想就頭痛，就當他是認同自己帥了吧。

“算你小子懂事”沒想通的高天翔還隔著嘎嘎樂。

看著眼前這沒心眼的，幾個人憋著笑，都沒戳破。

屏息靜氣，凌希晨勉強學著做了一個拜佛的手勢，沒跟他們一樣講出來。

“希望我們都能陪對方久一點”這是他許下的願，就算己身福薄，刻舟求劍他也要把這願留在這京娘湖，留在他心裡。

睜眼，果斷投出，沒有多餘的動作，行如流水般。

不出所料，三分球王的技術不用質疑，一發必中。

“好”珞珈捧場的走上前來，拍著巴掌。

“技術不減當年啊，凌少”高天翔撞了一下凌希晨的肩膀。

凌希晨笑而不語的瞅他一眼，一臉早就料定結果的模樣。

“這還用你說啊，小翔子，我們希哥百發百中”

“哈，希哥這名號不錯”等等“小翔子是個什麼鬼？”

周遭又吵鬧了起來，凌希晨覺的並不惱人，反而開心的很。

高天翔話沒說完就被賀峻林推著走了，“走了走了，小翔子，珞珈哥不是說這還能做船嘛”

“走嘍，坐船去嘍”

被推在第一個的高天翔還是不死心的朝後扭著脖子“小高，小天都行啊，小翔子算怎麼回事呀”

顯然沒人理他。

“別推我了，壞了，我的腸沒拿”突然想起自己放在石凳上的腸沒來得及拿。

小賀把腸舉到他眼前，“這那，還記得你這口吃的吶”

高天翔接過來，“小爺雖然有錢，但從不浪費糧食”

“啊，你是中國好青年啊行了吧”賀峻林捧著這個只聽的了好話的少爺。

“那可不”還真是一誇就美，全然忘記得了個太監名的氣憤。

後面三個大哥哥跟著兩個小弟弟，此處說明，雖然我們希哥年齡小，但很能打，不接受反駁。

徹底玩了個遍的一行人，終於準備打道回府了。

“照片共享一下吧，大家，我發個朋友圈”珞珈翻著相簿卻沒有幾張。

“我們的合照，我直接發群裡了哈，正好氣氣丁一，讓他知道他不會損失了多少”說著，蔣文旭點來死寂的群聊，一大波圖正在傳送中。

“我也發，我也發”小賀緊跟著又是一波

“什麼群啊？”高天翔探過去看著賀峻林的螢幕。

小賀的手機是他爸爸的舊手機，以前的舊手機螢幕都不大，高天翔看著有些得勁。

照著一字一句的念出來，“精英部籃球隊”？

“奧，籃球隊的群，忘了你不在了”

“沒事，我發給他”凌希晨開口道。

“哎，5號沒事跟著凌希晨來看我們比賽唄。”

“行啊”這事凌希晨早跟他說了，我也是要去的，給自己的好兄弟加油鼓勁義不容辭，更何況不知道現場會不會有豔遇。

“那希哥給小翔子拉進群吧，跟珞珈哥一起當我們的後援會”賀峻林提議道。

“好”凌希晨應了一聲。

凌希晨也象徵性了發了幾張，翻著相簿，自己拍的都是風景圖，向下滑著照片，突然手指一頓，是偷拍的珞珈，再看一次還是很有感覺，很美。

不過凌希晨不會發這張，連照片上主人公他都小氣的不想讓他看到，凌希晨按下關機鍵，把手機放進口袋。

拉了拉外套的拉鍊，一下拉到了底，正好藏住整個脖頸，不緊不慢的跟著人群。

這個點下山的人也不少，熙熙攘攘的，有的小朋友手裡拿著人形的木雕，湊近些看這人是京娘像，珞珈看看自己手裡只有快喝完的飲料瓶。

心裡不由得有些小驚歎，“來好幾趟，還是頭一次見到有這樣的紀念品在買”

自己也不是小孩子了，但還是想擁有小孩子手裡的木雕，雖然它沒有很精美，可珞珈就是喜歡。

走到近門口處，越來越多的人手裡拿著這樣的氣球，環顧四周果然有個攤子，坐著的是兩個老人。

珞珈看其中的一個爺爺眼熟，“這不是山上的隱者爺爺嘛”

後面跟著的幾個也隨著珞珈腳步走到了攤子前。

“嗨，爺爺又見面了”

“是啊，還挺巧的，這就是我跟你說早上在山上遇到的幾個小夥子”爺爺湊近身旁奶奶的耳朵說道。

奶奶慈祥的打個招呼，“嗯嗯，孩子們好”

“奶奶好”

“奶奶，這木雕都是您雕的嘛”幾個人蹲了下來，看著形態多變的人像，一個共同的特徵就是都是京娘。

“是啊，奶奶也就會這點手藝了”

“可真厲害啊，奶奶”

聽著孩子們的讚美，奶奶高興的笑眯了眼。

“哎，年紀大了，雕刻的技術不比從前了”

時光不敗美人，更磨滅不了利益，雖只是雕了個大概，不過人像的神態，動作表情掌握的都很好。

“那有，我挺喜歡的，奶奶我要一個”珞珈挑了一個跟京娘像一樣的小人。

“我也要，我要這個笑著的”高天翔探出手，珞珈遞了過去，拿在手裡還是忍不住的誇讚，“真好看”

剩下的也正好五個，被他們承包了，凌希晨拿了剩下的一個，和他現在一樣，京娘沒有任何表情，倒和他現在挺像的。

高天翔瞅了一眼凌希晨的，有些好奇，搶了後來舉著問奶奶“奶奶，這個小人怎麼沒有表情啊”

奶奶支著花鏡看了一眼，隨即說道“這個啊，是你爺爺惹我生氣時雕了，我生氣的氣候沒有表情，把這個京娘也就雕的沒表情啊”

一旁聽了的爺爺，還是笑呵呵的模樣，伸手去抓奶奶的衣角，想著在孩子們面前們丟面子了。

“你奶奶啊，不同意我上山買水還跟我生氣吶，我這身板完全沒問題”

幾個大小夥子雖然沒有女孩那樣感性，但如此美好的愛情擺在自己的眼前，心裡還是抵不住的羨慕。

“爺爺奶奶，你們感情真好啊”珞珈笑著說道。

“是啊，爺爺，奶奶也是擔心你，多聽奶奶話”小賀說，“奶奶也是，雕木費眼多注意身體”

這麼體貼的孩子，兩個老人點頭，嘴裡說著“是是”

兩個老人笑的幸福燦爛，相伴一生，我懂你的擔心，也尊重你的承擔。

“多少一個啊，奶奶”珞珈掏出手機，邊掃二維碼邊問道。

要不說付錢的事，爺爺還沒想起來，對了，“都說了爺爺請你們喝，那個娃娃往簍子裡塞的錢啊”

一直沒吭聲的凌希晨，咳了一下，並不想站出來承認。

珞珈不自覺的看了他一眼，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凌希晨怕珞珈知道是他放的，別過了頭。

“哎，錢，誰放的啊”

“我沒放”

“我也沒放”

珞珈突然站起來說：“嗷，我放的，我兜里正好有些零錢就趁爺爺不注意放裡面了”

爺爺掏出錢，塞到他手裡“你這孩子，都說了請你們喝，怎麼還偷偷放錢吶，快拿好了”

珞珈拿著錢想再給回去，“本來就是改給的，您還是拿著吧”

“是啊，爺爺”

身後的凌希晨暗暗的舔了一下嘴巴，“珞珈他在替自己承認嘛”

他這人就是這樣，又不是什麼壞事，幹嘛不好意思承認嘛，有種人，叫偷著對你好。

珞珈沒凌希晨那麼死心眼，也不想讓他難堪，就先替他承認了，不過把善名攬在自己身上，想偷了凌希晨的功德似的，下次得還他。

“不行，爺爺都說了請你喝怎麼能收錢”爺爺還是執意不跟收錢。

見僵持不下，珞珈也在拉扯下去，“那行，那奶奶的小人我們一定要給，不然辛苦奶奶仔細的雕刻了”

“不用，不用，沒什麼辛苦的”奶奶也想送這幾個懂事的孩子算了。

“奶奶，您這樣我們都不好意思拿了”說著幾個都要把人像放回去。

“哎，別放下啊，那就一個給三十吧，奶奶沒給你們便宜啊平常也是這價”真是怕了這幾個孩子了。

珞珈笑著付賬，“這就對了嘛”

“那我們就先走了，爺爺奶奶拜拜”

“爺爺奶奶拜拜，下次再來玩”

“嗯，路上下小點”爺爺奶奶也站起身給他們揮手再見。

“這幾個孩子，多好”人走後，爺爺跟奶奶說道。

“是啊，要是我們的孩子還在他的孩子恐也都這麼大了”每次提到孩子，奶奶總是忍不住淚。

爺爺沒說什麼，把奶奶攬在懷裡，“他一直在，跟我們跟京娘湖在一起。”

是啊，三十年前京娘湖的一場大火，如滔天般的災難降臨到了他們身上，三十年後的今天，燒燬的荒坡重新覆滿林被，有的小樹苗如今也是高聳入雲，三十多歲的正值壯年，可他們的兒子不會在回來了，或者說化作了京娘湖的一棵樹，一捧土，或是一隻鳥留在了京娘湖，他們夫妻也從三十年前留在了京娘湖。

或許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一家從未分離，一直在一起，爺爺早起上山時，他們的兒子會化作山間的風，替他拂去燥熱，也時刻監督爺爺的安全，等奶奶出來擺攤時，會化做身後的大樹，撐起一片陰涼，等爺爺奶奶休息時，化做山上某一處的風景，永遠陪伴兩老，永遠在他們眼中。

他並沒有食言，“爸媽你們生我養我，我不會辜負你們對我的期望。”

雖然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痛實在讓人心碎，不過兩老心裡清楚，他們的兒子是好樣的，是個合格的兵。

爺爺拍著奶奶的肩膀，安慰了兩句，奶奶便停住了啼哭，三十年不足以撫平喪子之痛，不過有爺爺陪在身邊，日子也不會那麼難熬。

奶奶擦去眼淚，平平氣息，“咱回家吧”

“好”爺爺起身收拾著簡陋的攤子，東西買完後就就只剩下兩個凳子和一個桌布。

熱情淳樸，簡單平凡，可在外人眼裡看不出他們所承受的東西。

幾個人手裡拿著自己的京娘，相互討論著，看了又看，還是忍不住的感嘆著“奶奶手藝真好”

“誰說不是呢，原來京娘這麼漂亮”

本來還商量著在去那搓一頓，不過上了車，沒人再提吃飯的事了，只想飽睡一覺。

一路上安安靜靜，不過凌希晨沒睡著，這一趟下來，真像高天翔說的那樣“凌希晨，你動真格的了”

是了，他的不承認，不確定這在一刻註定了，他藏不住，也躲不掉了。

也是幸虧他醒著，要不滴滴師傅就滿辦嘍，一路上不是叫醒這個蔣文旭就是提醒賀峻林的，終於到了自家小區門口，把睡成一攤爛泥的高天翔弄上樓，後面自己幹了什麼，怎麼睡著的都忘了。

再醒來已經是夜裡十點了，凌希晨洗了澡，吹完頭髮後看了高天翔一眼，鼾聲如雷，他關上了門，下樓打了聲招呼，吃了口東西又上樓了。

坐在書桌前翻弄著手機，群聊“精英部籃球隊”又是99+

凌希晨滑著訊息，清一色的“下次再起不來我是狗”是丁一和王天放他們的刷屏。

手指停在一處，珞珈：“不要用可愛的小狗代入自己”

好像聽珞珈提起過，他們家的奶茶店就有一條流浪狗，是珞珈撿回來的，不過因為珞阿姨狗毛過敏就沒往家裡領，還說什麼時候帶他去店裡看看。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凌希晨開啟了瀏覽器，輸入“復陽中學高中錄取分數線是多少？”

下面顯示最優答案：綜合往年分數線，最低分516，不過每年政策不一，上下有十幾分的浮動。

“516，自己轉學前的最後一次考試好像還不到四百，這差距多點大吧，珞珈你能不能換個願望！”

“不對，他這願望不就是為自己許的嘛，自己還挑上了”

凌希晨放下了手機，“不對啊，以前是沒好好學習，自己要是認真起來，一年一百多分也未必是難事”

思考了一番，他又拿起手機，開啟看購物軟體，認真挑了挑。

五分鐘後，手機提示欄顯示，恭喜您，寶貝《中考英語快速提分100套》下單成功。

雖然他腦袋活，不過碰上英語不努力照樣白搭。

萬事俱備，只差一顆心。

睡醒後的高天翔覺的渾身觸電般的疼，走一步腿都是軟的，不過這一覺睡的太足了，他不想賴在床上，起身去找凌希晨，手裡拿著昨晚成阿姨送上來的蘋果。

“咔”一聲，門開了，“砰”一聲，嘴裡的蘋果掉了。

“凌凌凌凌凌希晨，你這大晚上的幹什麼”沒顧的上撿蘋果，兩三步走到他身邊，看看凌希晨筆下的數學卷子，不可思議的抬起頭，“學習，挑燈夜讀！”

凌希晨推開他，不悅的說道，“閉嘴，太吵了”

高天翔拉著旁邊的凳子坐下，揉了揉眼睛，“不是，你這是變性了？還是昨天的願望顯靈了”他有些無與倫比了，“還是身體出毛病了”

凌希晨放下了筆，拍了一下他的腦袋，“你能不能說點好的，我只是想學習了而已”

高天翔一臉的不信，“這哥又要走好學生路線了？”

他還想說什麼，卻被凌希晨一把推走，“把蘋果撿起來，另外帶上門，謝謝”

高天翔剛醒不清醒還真按照凌希晨撿了蘋果，出去了，洗澡的時候才反應過來，不對啊，凌希晨真開始學習了！

不過再去找凌希晨的時候進不去了，直到凌希晨下樓拿書包對答案的時候，高天翔溜進屋了，經過一個小時接受了凌希晨好好學習這件事，現在他腦袋裡只有昨天未完成的任務。

等他上了樓，高天翔一臉嚴肅的坐在書桌前。

還沒等凌希晨開口，高天翔先道歉了。

“昨天說好要幫你試探珞珈是不是的，都怪小賀他們非讓我講哥的情史”

凌希晨先是愣了一下，坐在床邊，心裡嘆了口氣，“珞珈是不是沒試出來，倒把自己給試出來了”

“不過你放心，這幾天再把珞珈約出來，我肯定能試出他是不是”高天翔邊說著邊想著計劃。

“不用了”

“啊？”

凌希晨抬起頭看向高天翔，又重複了一遍，“不用試了”

“不是吧，你這就沒好感不喜歡了？”高天翔看著一臉嚴肅的凌希晨，語氣卻很尋常，因為他認為的喜歡就是這樣，虛緲如煙，不值一提。

凌希晨沒說話。

高天翔吐了一口氣，又說道，“哎，不喜歡就……”

“喜歡”兩個字封住高天翔的嘴，他看著直盯著自己的凌希晨，堅定甚至有些激奮。

凌希晨別開了頭，緩緩開口，“不過不管他是不是，我都喜歡，你別去試他了，我自己心裡有數”

高天翔看著處了這麼些年的兄弟，不知道拒絕多少個女孩的不可一世人的凌希晨，低著頭說著“不管他是不是，我都喜歡……”

愛上高傲者低頭。

不過高天翔無法理解，他心裡只有崩了，凌希晨的形象崩了，他自己也崩了

他忙不迭的站起來，“不不是，不是，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嘛？”

“知道”這麼近這麼直接。

高天翔退了兩步，“你眼裡的光有點燙到我了”

凌希晨也移開目光，也意識到有些尷尬，咳了幾聲，又警告的說道，“別告訴他，也別告訴別人”

高天翔應道，“知道”還是有些緩不過來。

凌希晨坐回了書桌，高天翔左想右想，還是湊近說了一句，“不過我還是得替你試試他是不是”

凌希晨有些不耐煩的看向他。

高天翔趕緊打包票，“不過，你放心，我也有數，不會讓他發現的”隨後就去列計劃表了。

凌希晨收回他抓他的手，搖了搖頭，不知是對高天翔的放心，還是故意縱容他。

他其實也想快點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