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沙沙沙……”路邊綠道的樹唱著歌。
雖是七月,北方的天使熱的人發瘋,但走在梧桐綠道上,樹蔭將陽光遮了個整,風一吹恍惚之間不像是夏天。
剛蛻皮的嬋兒也來湊熱鬧,“知了知了……”的叫著,說來也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它的叫聲,當地人都管它叫知了。
知了的叫聲尖銳,讓午後犯困的人都清醒了不少。
但此刻的珞珈已經清醒的不能再清醒了,他加快了步伐,只想趕緊知道結果,更是有人在等著他,腳步不停加快,像是要快跑了起來,珞珈微微喘氣,終於到了快遞站點。
珞珈開門走了進去,門框上的風鈴清脆響啦響。
老闆在睡椅上小憩,臉上蓋著一把掉齒的蒲扇。聽了鈴聲響,微微坐起,蒲扇掉到了地上,又掉了一個齒。
老闆也不起身撿起來。
而是看向了珞珈,見是一個十六七的少年,唇紅齒白的,一張小臉,好不白淨。
“小孩,拿快遞呀?手機尾號是多少?”老闆剛醒,聲音有些啞,但不難聽出溫厚的嗓音。
“不,叔叔,我來找錄取通知書,我叫珞珈”投來了期待的目光。
老闆這才站起身,笑眯眯的:“原來是大學生呀,讓我給你找找,叫什麼來著?”
珞珈微微低頭,雖然是已經確定的結果還是有些恍惚,“還不知道結果,算不上大學生,珞珈,王各王加。”
老闆翻弄著那厚厚一疊的郵件,找著珞珈的名字。
老闆手上動作不停嘴也不閒著“這都七月份了,高考都過了好幾天了,還穿著校服吶,一看就是個好學生吶。”
珞珈捏緊了衣角,論成績他確實算個好學生,但現在還穿著學校毫無設計感的校服他也不願。
沒等珞珈往下想,老闆爽朗的笑聲勾回了他的思緒。
“找到了,找到了。”老闆抽出包裝最華麗的郵件。“呦,看包裝就不錯,快開啟看看。”
珞珈激動的嗯了一聲,接過郵件,小心翼翼的把郵件開啟,先是一個紅色的紙板錄取通知書,開啟後濃墨的大字“恭喜珞珈同學被我校服裝設計專業錄取”
珞珈手指間都在顫抖,興奮的喊出了聲“考上了!我被錄取了!!!!”
老闆也笑了起來“真有樣,快回家給家人看看吧。”
珞珈重重的點了點頭,衝出了快遞站,鈴鐺響了又響。
珞珈的眼裡閃著光,唇角含笑,恨不得馬上看到他,遞上錄取通知書。
跑到一層荒廢的七層建築樓,珞珈輕車熟路的找到圍欄的一個缺口,鑽進去快速走上天台,他的腳步絲毫沒有放慢。
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脖頸出了一層薄薄的汗。
可能是太興奮了,珞珈直接用腳踹開了天台的門。
凌希晨正在急得走來走去,想的入神,被珞珈踢門的聲音嚇了一跳。
看著珞珈激動的神情,手裡捏著紅紅的錄取通知書,手扶著門框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成了,他心中敲定,心裡的石頭落了地。
凌希晨站在原地笑了,珞珈心裡罵道“這傻子,看不出我很累嘛”,顧不得吐槽,珞珈抬腳,奔向他,跑的太快,藉著慣性。
凌希晨反應過來,張開懷抱將珞珈抱了個滿懷,凌希晨也沒想到珞珈帶來的衝勁這麼大,兩人抱著倒了下去。
撲通,蕩起了滿地的灰塵。
只聽凌希晨悶哼了一聲,甩了甩腦袋,立馬看向懷裡的珞珈,捧起他燙的發紅的小臉,“沒事吧?有沒有磕到哪?”
珞珈掙脫開他的手,支撐起身,揉了揉腦袋,“沒事,我跑太快了”說完竟還有些不好意思,他很少這樣,像個衝撞的小羊。
“你怎麼樣?沒受傷吧”說著便要扶起凌希晨。
看著珞珈沒事,凌希晨呼了一口氣,不顧珞珈扶在肩膀上的手,直直的躺了下去。
耍無賴的說道:“被你這一撞,怎麼能沒事吶,我這渾身都疼,感覺要站不起來了,你可得對我負責啊,每天吃飯、睡覺、上廁所可都得有人伺候”珞珈笑著看著他,沒打斷任由躺著胡亂的說著。“反正你也考上大學了,你就帶著我去上課下課,吃飯睡覺,我這後半輩子就賴上你了”
說完理直氣壯的看向珞珈,“你這個小夥子怎麼不說話,難不成不想對我負責了”
珞珈又把他按了下去,“凌大爺您就好好在這躺著吧”說完珞珈支撐著起身,膝蓋剛著地,就被凌希晨的手環住腰,又讓珞珈撞了上來。
凌希晨湊到在珞珈耳邊說道:“這麼好的機會,讓你壓我,這麼著急起來幹嘛?”
珞珈怔了一下,一時間沒領會他話裡的意思,
反應過來頓時又氣又惱,“凌希晨,你心裡想的都,都是些什麼!”
珞珈整個人被凌希晨環抱在身上,頭躺在凌希晨的胸膛上,聽到的是兩個人混雜的心跳聲,像在彼此附和,珞珈有些焦躁。
像是懲罰他的胡言亂語朝凌希晨心口打了一拳。
這一拳說不上重,但也有些力道。
凌希晨嗤笑一聲:“那你讓我親一口”
珞珈更氣了,自己這是撞上個色狼嘛,說著便要掙脫凌希晨的手,從他身上下來。
凌希晨哪能放過肇事者,他右手托住珞珈的脖頸,雙腿蹬地,直接旋轉180度,將珞珈壓在身下。
少年穿著寬鬆的白t,風一吹變的鼓鼓的,露出了少許腰線,緊緻而有力。
凌希晨不說話直勾勾的看著身下的珞珈,撥出來的氣息撲了滿臉。
珞珈面頰緋紅,連脖頸處都紅透了,微微低下點頭,用手抵著凌希晨。
“抵著我做什麼?”凌希晨扶上他的手,對上他的眼睛,“我想親你很久了。”
“你真不知道害臊,凌希晨”珞珈避開他的眼睛,手不再抵著他。
凌希晨勾起唇角:“跟自己男朋友害什麼臊”
擺正珞珈的腦袋,收起了笑,看著身下的人,這讓他心疼又當做珍寶的一個人,“珞珈,我有沒有說過,你是我的驕傲。”
雖說驕傲一般是長輩對小輩的鼓勵,但珞珈聽到他說“他是他的驕傲”時,心臟像是重新灌注了溫暖的血液,那塊結痂的疤開始縫合,正在慢慢修復。
珞珈眼睛一下子紅了,頃刻間,這兩年的委屈,痛苦和艱辛像洪水猛獸般的湧入他的心臟,攻擊即將決堤的淚腺,還沒等他說出話,凌希晨就吻了下來,很輕,很柔,連觸感都沒有那麼清晰,但又極其珍重。
珞珈輕輕閉上眼睛,淚珠順著臉頰滴在地上,沾溼了鬢角的頭髮。
彼時夕陽掛滿天,與其說是熱烈不如說是溫柔,青澀的少年單手撐地吻了他的驕傲。
珞珈慢慢閉上眼,淚珠從眼角流下,既是宣洩也是感動。
再睜開眼時,是被學校的音樂吵醒的,他躺在床上,摸了把臉,回想這模糊卻又代入感極強的夢,輕笑一聲,這還是第一次夢到他在他離開的兩年後。
說起來凌希晨也該上大一了現在,不知道他現在……但現在兩個人隔著千里萬里,當年的錄取通知書他也沒來的及給他看,或許現在凌希晨現在已經忘了他了,還有那沒遵守的約定。
說起回憶人總是隻記得悲情部分,可能只有夢才會給予少許安慰,但現實總會告訴我們“夢都是反的”
就像現在這樣,珞珈根本沒有時間去悲傷和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