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等到片尾曲響起，電影院裡燈光大亮。
殷芙摸了摸自己發燙的面頰。
她悄悄看一眼霍聞璟，卻沒料到一下子撞進他的視線裡。
她輕咳一聲，故作無事地道：“這部電影的結局還挺感人。”
霍聞璟勾起唇角，似笑非笑：“你確定你看懂大結局了？”
她剛才分明一直在看那對情侶。
看得很起勁，比看電影更投入。
殷芙眨了眨眼，裝作不懂他話裡的意思，轉移話題：“我們走吧，不是說去喝東西嗎？”
她率先站起身，擠著人群走出去。
散場人多，她腳下一絆，眼看著就要摔倒。
身後，男人的手臂扶了她一下。
“謝謝。”
殷芙回頭，對上霍聞璟幽深的眼眸。
他嗓音比平時低沉：“小心點。”
他的手掌扶在她的腰間，似攬非攬，無意間恰好丈量了她的腰肢軟度。
他很快就收回了手，觸碰不到十秒鐘。
殷芙在心中輕輕一笑，對於一個潔癖來說，這已經是很大的突破。
只可惜她看不到他對“姜淺”的好感值，說不定好感度比對“殷芙”更高。
“淺淺，你想喝什麼？”
走出電影院，霍聞璟斯文地問。
“喝奶茶吧。”殷芙指了指，電影院旁邊就有一家奶茶鋪，“我想喝啵啵芋泥，三分甜。”
霍聞璟頷首：“好，我去買。”
其實他從來沒聽過什麼啵啵芋泥。
他的生活裡幾乎沒有異性。
唯一算得上異性朋友的，只有溫顏。
但溫顏是豪門千金的做派，喜歡西餐廳，就算喝下午茶也一定要在五星級酒店。
廉價的奶茶小吃，她是看不上的。
霍聞璟在奶茶鋪前面排隊。
從電影院裡出來的情侶不少，不約而同過來買奶茶。
他們牽著手，膩膩歪歪說著笑著，動輒抱一下，碰一下，散發著甜蜜的氣息。
霍聞璟皺了皺眉。
殷芙走到他身邊，與他一起排隊，小聲吐槽：“一晚上我被狗糧喂得飽飽的。”
她模仿著熱戀中的情侶，假裝揪住霍聞璟的一點衣袖，嗲聲嗲氣，“寶寶，我想喝啵啵芋泥，你給我買好不好嘛！我寶寶最好了！”
她說完忍不住自己笑起來。
她很有分寸，沒有真的碰到霍聞璟的衣袖。
她演得活靈活現，霍聞璟被她逗笑：“女孩子撒嬌是這樣子的嗎？”
殷芙一臉正經：“就是這樣。如果我談戀愛，我就想和我男朋友這樣膩歪。”
霍聞璟想象了一下那種場面。
實在有點難以想象。
殷芙也想象了一下，如果霍聞璟有一個特別愛撒嬌的女朋友，會是什麼場景，“霍律師，假如你女朋友這麼愛撒嬌粘人，你受得了嗎？”
霍聞璟搖頭：“我不知道。”
在他印象裡的女性，是像溫顏那樣優雅大方。
這麼多年，他一直以此為範本，代入想象。
至於她說的那種？
他很陌生。
買完奶茶，兩人一起去商場的地下車庫。
霍聞璟紳士地道：“淺淺，我送你回家。”
殷芙摸出手機瞧了一眼時間，凌晨兩點鐘。
這麼晚了，霍聞野應該不會再在小區外面等她。
但她不太想讓霍聞璟知道自己的地址，以防露餡。
“我家今晚停水了，我準備去酒店住一晚。”
殷芙繫好安全帶，輕描淡寫地道。
霍聞璟握住方向盤的手一頓，眸底掠過一絲疑色。
酒店？
他和她今天是第一次見面。
即使相處得很愉快，但她一個女孩子，跟他說不回家，要去酒店……很難不讓人多想。
殷芙注意到他的神色，沒有解釋，只報出一家酒店的名字。
霍聞璟開車開得很穩，就如他的性格內斂淡然，他一路上沒有開口問什麼，直到酒店，才出聲：“我送你進去。”
殷芙沒有拒絕：“謝謝。”
霍聞璟眉頭微微一皺。
她是那種意思嗎？
約他共度一夜？
殷芙走到前臺，付款要了一間大床房，扭頭對霍聞璟淺淺一笑，“霍律師，你要不要……”
霍聞璟凝眸看著她，等她說下去。
——要不要上樓坐坐？
殷芙笑容嫣然，卻道，“你要不要早點回去休息？今晚謝謝你，請我吃火鍋又請我看電影，下次換我請你吧！”
霍聞璟聽她這麼說，心頭一鬆。
同時又有一股奇怪的失望。
或許是因為，他從一開始就希望她是“那種女人”，用錢就能買的女人，就像殷芙一樣。
這樣他就可以隨意擺佈她。
把她打造成自己想要的樣子。
殷芙拿著房卡，向霍聞璟揮揮手，“開車小心，霍律師再見。”
她瀟灑乾脆，走向酒店的電梯。
霍聞璟看著她的身影消失於視野，停頓片刻，才轉身離開。
殷芙到酒店房間，洗了個澡，算著時間，霍聞璟應該到家了，才給他發去一條訊息：【霍律師，很高興認識你。以後不要再給我打賞了，我希望我們可以做平等的朋友。晚安，好夢。】
霍聞璟這時剛剛回到律所頂樓的住處。
他看著這條訊息，緩緩點了一支菸，深吸一口，吐出菸圈，才回復：【晚安，淺淺。】
殷芙躺進被窩，翻了翻通訊記錄。
霍聞野總共給她打過三通電話，就在她看電影的時候。
現在已經凌晨三點了，要不要給他回撥過去？
殷芙想了想，指尖還是按下。
霍聞野顯然還沒睡，他接起電話，沉聲問：“你在哪？”
殷芙誠實地回答：“在酒店。”
手機那端沉默了一下，氣氛似乎瞬間凝重起來。
殷芙沒急著解釋，安靜地等著。
霍聞野隔了片刻，才又問道：“哪個酒店？”
殷芙說出酒店名字：“你要來找我嗎？說不定我才剛送走一個男人呢。”
這話曖昧。
但也是事實。
她才剛送走他弟弟。
“殷芙，你在故意氣我？”
霍聞野的嗓音越發低啞，夾雜著按捺的怒意。
殷芙不回答，聲音軟糯嬌俏，彷彿帶著小鉤子：“我住在1677號房間，你要來捉姦嗎？”
霍聞野一聲不吭，掛掉了她的電話。
殷芙唇畔勾出一抹惡劣的笑弧。
乾等她一晚上，生氣了吧？
誰讓他動不動就拋下她，以後還有他更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