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殷芙才把另一隻手放入林聞嶼的掌心。
她自然地說道:“謝謝。”
林聞嶼手掌微僵,低頭沒說話,再次替她擦拭腕上的血痕,然後貼上創可貼。
她雙腳也被捆綁過,想必也被磨破了。
但這一路上,她從沒喊過一句疼。
明明看著很嬌氣的樣子,在堅韌的時候卻很堅韌。
林聞嶼默默的處理完,指了指殷芙的胸前:“為什麼這枚胸針在你這裡?”
殷芙隨口解釋:“一個演員姐姐賣給我的。”
林聞嶼沉默了幾秒,突然問:“你怎麼知道我懂檢視胸針裡的錄影?”
殷芙微微一愣。
她剛才不小心,說漏嘴了!
照理說,她從別人那裡買了這枚胸針,卻不應該知道製作者是林聞嶼。
“那個演員姐姐說的。她當時形容胸針製作者的長相,我一下子就猜到是你了。”殷芙臉不紅氣不喘,彎唇笑了笑,“你在這方面果然是個天才。這次如果沒有你的胸針,我不知道會遭遇什麼可怕的事。”
林聞嶼心中有些懷疑。
但她說的似乎也沒什麼不對。
等他有空,再聯絡那個姐姐,詳細問問清楚。
“我要先走了。”林聞嶼安靜的陪伴殷芙十幾分鍾,開口道,“霍家的人大概快到了,你會安全的。”
“你別走。”殷芙挽留他,“我還需要你幫我查胸針裡的監控記錄。”
林聞嶼搖了搖頭:“你把胸針交給懂技術的人,他們自然會幫你提取出監控影片。”
他和霍家的人,水火不容,勢不兩立。
沒有見面的必要。
“你救了我,我還沒有答謝你。”
殷芙伸手,揪住他的衣袖。
這次是一個絕好的機會,讓他與霍聞野能夠“和平”地相見。
畢竟他現在對她有大恩,霍聞野再怎麼厭惡他,都會看在這一點上,暫時不計較。
林聞嶼低頭看她的手指,纖細白皙,卻緊緊地拽住他衣袖,不願意讓他離開。
“我一個人會害怕。”殷芙放軟嗓音,有些怯怯,“萬一那些人追過來,找到我怎麼辦?你不要走。”
林聞嶼抬眸看她,她晶瑩的眼眸光澤明亮,像暗夜裡璀璨的星子,哪裡有一點恐懼不安的蹤影?
她分明膽子大得很。
他在肖家村看到她的時候,她正在自救,試圖用碎片割斷繩子。
後來一起逃亡,她鎮定得不像話。
從頭到尾,她沒慌張,沒哭訴,沒拖過後腿。
她和他以前所以為的,被霍家男人嬌養著,貪慕虛榮的那種女孩子,似乎有些不同。
“你害怕怎麼不哭?”
林聞嶼忽然問了一個問題。
殷芙歪了歪腦袋,心道,這是什麼奇怪的問題?難道他有看女孩子哭的癖好?
殷芙眨巴眨巴眼睛,“我害怕過頭了,忘記哭。”
林聞嶼唇角微揚,不自禁的露出一絲笑意。
她騙人騙得絲毫不走心。
殷芙望著林聞嶼難得一見的笑臉,忍不住哇一聲,“你笑起來真好看!”
她不是隨便瞎誇。
以前看到林聞嶼,他總是陰冷寡言,一身寒鬱的氣質。
讓人忽略了他驚豔的容貌。
他和霍家三兄弟長得並不像,繼承了他母親林嬌的美色,精緻昳麗,俊美之中有幾分清雋的意味。
他此時笑起來,就像烏雲裡綻放出耀眼陽光,好看得令人屏息。
“你別胡說。”
林聞嶼被誇讚並沒有感到高興,反而收斂了笑意,眼皮微垂。
長得好,從來沒有給他和媽媽帶來什麼好處。
只有命運無盡的惡意。
那些男人覬覦媽媽,用盡下三濫的手段。
他出去外面兼職打工,也因為這一副皮囊,經常遭到騷擾。
“林聞嶼。”殷芙凝眸看著他又陰鬱下來的神色,輕聲道,“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能與霍家和解,你和你媽媽的日子就會好過?”
否則將來即便他變得厲害,成為武器製造天才。
到最後,也只會是兩敗俱傷,毀掉自己的結果。
“不可能和解。”
林聞嶼的嗓音變得冷漠。
他和媽媽這麼多年遭受的苦難,全都出自霍家的手筆。
他永遠恨霍家。
殷芙在心中輕輕一嘆,沒有再多說。
外面,響起直升機螺旋槳的聲音。
風聲很大很響。
殷芙探頭一瞧,十幾架直升機在上空盤旋,陣仗驚人。
“你等的人來了。”林聞嶼背起自己泛白的黑色書包,冷淡道,“我走了。”
他沒有再給殷芙挽留的機會,轉身從後門溜出去,找地方躲起來。
殷芙看著他的背影,隱約可見他頭頂上的好感值浮動。
不知怎麼,竟然上漲到10了。
奇怪,她這次又沒做什麼,反倒是林聞嶼救的她。
這樣也能漲好感值嗎?
“殷小姐!”
不等殷芙多想,外面傳來一陣恭敬的呼喊。
殷芙從民屋裡走出去,只見一排黑衣人站在直升機下方,看到她,齊齊行禮,“終於找到您了!”
殷芙第一次見這場面,感覺有點驚疑不定。
霍聞野呢?
“殷芙。”
另一架直升機上,男人現身。
他身穿黑色大衣,被螺旋槳颳起的風吹拂起衣襬,氣勢獵獵。
他邁著長腿向她走過來,俊美的臉上一片森冷,帶著凶煞戾氣。
殷芙被他冷厲的眼神一盯,嗚一聲哭出來:“你總算來了……嗚嗚……我快嚇死了!”
她說哭就哭,豆大的淚珠一滴滴砸下來,臉頰被冷風吹紅,越發襯得委屈可憐。
霍聞野大步走到她身前,指腹擦過她的面頰,拭掉淚水,冷冷啟口:“現在知道怕了?從瀾水彎偷跑出去的時候,怎麼不知道怕?”
殷芙就知道他遲早會算這筆賬,哭得更停不下來了,把小臉埋進他胸膛,在他襯衣上蹭眼淚,“我哪知道,外面這麼可怕?嗚嗚,我差點就被賣給村民當媳婦了……”
她口齒不清地控訴,“你怎麼不早一點來找我……”
霍聞野一手攬在她腰間,用力扣緊,沉冷著嗓音道:“回去再說。”
她哭得稀里嘩啦,說也說不清楚。
至少,她現在人沒事。
該算的賬,他遲點再和她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