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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007迷霧教會

馮繡虎想先回家拿錢,但被順子攔了下來。

順子說神甫老爺不能得罪,神甫老爺就是唱詩班的天,他說的話不能不聽。

馮繡虎也聽明白了,原來神甫老爺就是他的靠山。

靠山的面子確實得給,於是馮繡虎跟著順子再次改道。

順子擔心馮繡虎到了神甫老爺面前腦子又不好使,一路上千叮嚀萬囑咐,講了許多事情。

比如他們唱詩班其實就是幫神甫老爺收供奉銀的,每家每戶地上門,收錢的同時也監督人們信奉神祇。

馮繡虎所在教會信奉的是迷霧之神,據說是掌管航行和漁獲的神。

神甫老爺是工廠區新建教堂的話事人,負責將迷霧之神的信仰傳播到下城區和底城區。

從上城區屈尊下來的神官老爺們愛乾淨,下城區還算看得過去,可要是去底城傳教不小心弄髒了袍子怎麼辦?好在這種事早有慣例,於是身為底城區街溜子的馮繡虎被選中,領著弟兄們搖身一變,成了光榮的教會唱詩班。

同樣的幸運兒還有何大個兒。

馮繡虎和何大個兒將底城的傳教事業幹得風生水起,神甫老爺很滿意,於是大手一揮,從下城區各劃了兩條街給他們二人。

下城和底城可不一樣,僅一條街收上來的供奉銀都能抵小半個底城,落在馮繡虎自己口袋裡的自然也就多了。

但還沒風光一個月,馮繡虎把事辦砸了。

他在底城吃得開,但下城的人卻不買賬,數著日子到上交供奉銀的時候,他手裡的數目比何大個兒少了一大截。

神甫老爺很不滿意,一氣之下把馮繡虎手裡的兩條街全劃給了何大個兒,馮繡虎只好灰溜溜地滾回底城。

嘗過下城甜頭的馮繡虎越看底城越嫌棄,卻又無可奈何,神甫老爺一口唾沫一個釘,他只好變本加厲地收供奉銀,希望能重新得到神甫老爺的青睞。

功夫不負有心人,這個機會終是被他等到了。

就在前天,馮繡虎被神甫老爺叫過去,說是有一件重要任務要交給他。

具體是怎麼個重要任務,馮繡虎不知道——因為順子也不知道。

順子說那天馮繡虎是自己一個人去找的神甫老爺,回來後的第二天就領著弟兄們去了瘋人院,他沒說自己要做什麼,只讓順子在外邊接應他,還說事情辦成了就能把那兩條街拿回來。

順子雖然不知道,但馮繡虎知道呀。

他那天干了件大事。

召喚邪神!

……

從斷浪橋的門洞出來,馮繡虎的視野驟然開闊。

天空下高聳的大煙囪林立,冒著滾滾濃煙,工人們結伴而行,絡繹不絕。

街道上依然能見到奔跑載客的車伕,但拉貨的驢車牛車少了,取而代之的是華貴的寬廂馬車,甚至偶爾能瞧見漆面油亮的汽車駛過。

前行不久,一片生機盎然的花園出現在眼前。

花園外用鐵欄杆圍著,就連欄杆上都佈滿了各類紋飾,無不透著精緻。

再往裡看,一幢尖頂教堂矗立在視野中,高聳的尖塔兩側用飛扶壁支撐並連線主體,細長的窗戶整齊排列,牆面雕刻著栩栩如生的塑像,莊嚴而又神秘。

馮繡虎提步往裡走,剛邁開腿又被順子拽了回來。

他指了指欄杆外的一條小路:“咱們不能走正門,得走後頭。”

馮繡虎被順子領到教堂側面,這裡已經沒什麼人,一道小柵欄門開著。

門後的草坪上一條不明顯的小徑一直通向教堂牆根,那裡還有扇木門掩著。

順子推了推馮繡虎:“去吧哥,別讓神甫老爺等急了。”

馮繡虎回頭問他:“你不跟我一起?”

順子連連擺手:“可不敢,只有你跟何大個兒能進,我們要是進去,但凡踩了一根草被神官老爺們看見也是要吃掛落的。”

馮繡虎看看順子,再看向圍欄裡面,好像在看兩個涇渭分明的世界。

他點點頭:“行,那你就在這等哥。”

……

沿著小徑往裡走,來到那扇木門前。

門裡有人,應該是察覺到馮繡虎的到來,提前推開了門。他穿著深灰色神官袍,胸前的紋繡是代表迷霧之神的符號——整體呈圓形,邊緣均勻分佈著六個凸起,形似船舵,圓上橫貫三道等長的波紋線條,意為迷霧。

幸得順子臨時補課,馮繡虎從衣服認出這是一名執事——同是給神甫老爺這位話事人打工的,不過人家出身好,比馮繡虎這個班長高階多了。

執事冷冷瞥了眼馮繡虎:“洛蒙神甫等你很久了,跟上。”

一路無話。

馮繡虎跟著執事穿過走廊,在執事看不到的背後馮繡虎左看看右瞧瞧,這裡摸摸那裡蹭蹭,對一切都無比新奇。

在馮繡虎端詳一幅掛畫的時候,執事突然停了,馮繡虎一個沒剎住差點頂到執事屁股上。

執事回過頭看到手忙腳亂的馮繡虎,面露狐疑:“你幹什麼?”

馮繡虎拍拍他的肩膀:“小夥子工作很負責,不錯。”

“你——”

執事趕緊閃開一步,嫌棄地拍打被馮繡虎摸過的地方,他硬生生把拔高的聲調壓了下去:“我看你是真被何大個兒給打傻了,還不快進去。”

他也知道?

馮繡虎面色一沉——看來這事兒得著何大個兒要個說法。

推門進去,這是一間書房。

桌子後面坐著一個洋人,正是神甫老爺洛蒙張。

洛蒙是他的名字,張是他給自己取的本地姓氏。

他看上去四十出頭,頭髮鬍子精心打理得一絲不苟,身上的神甫袍子比馮繡虎之前看到的執事袍要繁複精美太多,就連布料都透著一股子貴氣。

隨著書房門緩緩關上,洛蒙張終於肯抬頭看過來。

“你怎麼回事?”

洛蒙張站起來,撐著桌子審視馮繡虎。

“為什麼沒發訊號,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就把事情搞砸了。”

馮繡虎掃視一圈房間,從角落搬來一張椅子在桌子對面坐下了:“什麼訊號?我忘了,當然我不是說是因為何大個兒的人偷襲我才忘了的,裡面原因比較複雜,但我現在確實不記得很多事,況且那一棍根本不疼,一點兒也不疼,我那是讓著他,我這人大度,天生不愛跟殘疾人計較,不過話又說回來這事兒確實得怪何大個兒,畢竟是他先動的手,他要是不動手我昨天就該洗上神仙浴了……”

洛蒙張的表情從憤怒漸漸轉變成疑惑,再從疑惑轉變成難以置信:“你到底在說什麼東西?”

不管馮繡虎還在接著碎碎念,洛蒙張從桌子後繞出來:“我給你的東西呢?”

這事馮繡虎有印象,他伸手進褲襠掏了掏,掏出一張紙團和一個小瓶,瓶子底部凝固著一層薄薄的血痂。

洛蒙張盯著馮繡虎,馮繡虎也眼巴巴望著他。

洛蒙張問:“哨子呢?”

馮繡虎兩手一攤:“什麼哨子?”

昨晚的夢裡他沒見馮小虎用過哨子。

“你這蠢貨——”洛蒙張忍無可忍,“發訊號的哨子!”

馮繡虎將信將疑,再次伸手掏褲襠,搗鼓半晌還真摸出一支竹哨。

看來確實有這麼個環節,只是馮小虎沒用上。

馮繡虎有些不好意思地把竹哨遞過去:“有話好好說,你別罵人。”

洛蒙張沒接,他轉頭把紙團攤開,檢查後又開始回憶——據神衛軍回報,當時在房間裡找到的法陣確實和這張紙上的沒有差錯。

法陣沒有問題,洛蒙張又掀開瓶蓋,低頭輕嗅。

他狐疑地看向馮繡虎:“你當時用的是這瓶血?”

馮繡虎拍著胸脯:“保證是,我親眼看見的。”

洛蒙張忽略了他的瘋話,雙眼微眯:“……你知道這是誰的血麼?”

馮繡虎託著下巴沉吟片刻:“我覺得首先可以排除甲殼類動物的嫌疑,因為它們的血不是紅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