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納特陳拉長了臉。
他的語氣忽然嚴厲:“你為什麼要殺倪世財?”
馮繡虎卻不上套,反問他:“誰給你說倪世財是我殺的?”
科納特陳冷笑:“會有那麼巧合的事?毛核桃被你派去找倪世財決鬥,倪世財偏偏就在這時候死了。”
馮繡虎攤手:“不當眾打服了倪世財,港口區就永遠沒法傳教——既然我當了這個神甫,就得替教會把事辦妥,我有錯嗎?”
科納特陳腦子很清醒:“這是兩碼事,我說的是倪世財死了。”
馮繡虎再次反問:“他死不死的跟我有什麼關係?你先講清楚,我為什麼非要殺他?”
科納特陳沉著臉不說話,馮繡虎反過來打量他的表情。
馮繡虎還挺期待科納特陳說出點什麼來。
比如——因為倪世財是被槍打死的,我知道那把槍在你手裡。
又或者——神廟插手魯鴻熙的案子了,你搞得我很被動。
馮繡虎心裡感到戲謔,他其實依然無法確定槍手是否和科納特陳有關,但終歸是懷疑眼前這個死洋鬼子。
科納特陳沉默許久,終於開口了:“不管倪世財的死是否與你有關,但你派毛核桃過去這事辦得很蠢——你給了神廟向你問責的理由。”
“我不怕被問責。”
馮繡虎盯著科納特陳的眼睛:“我甚至可以配合他們調查——我也很死倪世財的那名槍手是被誰派來的。”
科納特陳與他對視:“你身為聖堂神甫,卻主動和神廟配合,你考慮過教會的威嚴嗎?”
馮繡虎雙臂交叉,表情虔誠且嚴肅:“向迷霧之神保證,我這麼做全是為了教會。”
科納特陳看了馮繡虎良久,終於嘆了口氣:“今天的事瓦德拉長老已經知道了,雖然他沒說什麼,但我感覺到他對你很失望。”
馮繡虎不禁笑了:“是嗎?那我下次親自問問他。”
科納特陳張了張嘴,半晌後卻沒說出話來。
馮繡虎扔掉菸蒂,爬起身來拍拍屁股:“也挺晚了,我就不留你睡覺了,你怎麼來的怎麼走吧。”
“你最好整夜祈禱,祈禱好運的眷顧,祈禱這件事不要使教會陷入難堪境地。”
丟下這句,科納特陳化作迷霧很快消散了。
馮繡虎伸了個懶腰,走回正房將門關上了。
他心裡其實都要急死了。
聊到一半時他就想趕緊把科納特陳攆走,好挖順子出來,可死洋鬼子逼逼叨叨半天談興正濃,眼下可算把人給哄走了,馮繡虎卻還得佯裝一會兒——他擔心科納特陳躲在暗處觀察。
房間裡,馮繡虎貼在門上,仔細聽著外面的動靜。
忽然他發現好像少了點什麼。
回頭一看,床是空的。
馮繡虎一愣。
細腰兒今晚不在正房?還沒想明白,忽聽外面院子裡又傳來吭哧吭哧的剷土聲。
馮繡虎又是一愣。
院子裡,細腰兒正哆哆嗦嗦地拼命剷土,她兩隻蓮藕般的白嫩手臂細得跟竹竿似的,一鏟子下去鏟不起多少土,卻十足地費力。
她邊發抖邊鏟,嘴裡還喃喃唸叨著給自己打氣:“順子哥,再等等,撐住了,我這就挖你出來。”
馮繡虎伸出手:“我幫你吧。”
細腰兒欣喜道:“那太好了!”
她把鐵鍬遞給馮繡虎,忽然反應過來,正要尖叫出來時被馮繡虎一把捂住了嘴。
細腰兒抖得更厲害了,她嚇得摔倒在地,驚恐地望著馮繡虎:“老,老爺……我,我什麼都沒看見!”
馮繡虎沉著臉:“那你究竟看見什麼了?”
細腰兒咬著唇瘋狂搖頭。
“說!”
馮繡虎低沉喝道。
細腰兒眼淚奪眶而出:“我——我看到,看到老爺你把順子哥活埋了……”
馮繡虎陰鷙笑道:“好呀,大晚上不睡覺,還敢壞我好事,那你便去陪他吧。”
細腰兒再也忍不住了,哭著爬過來拽住馮繡虎褲腿:“老爺!饒了奴家!奴家再也不敢亂看了!”
馮繡虎托起她的下巴:“我拿什麼信你?”
細腰兒哭得梨花帶雨:“只要留著奴家的賤命,老爺讓奴家做什麼都行。”
馮繡虎冷笑:“這可是你說的——那過兩天你就去上學吧。”“全憑老爺吩……”
細腰兒愕然地抬起頭:“哎?”
馮繡虎把她拎起來,指著她的廂房:“滾回去睡覺。”
細腰兒又疑又怕,不敢反駁也不敢多嘴,快步走回去了。
馮繡虎為什麼突然不急了?
因為當他來到細腰兒身後時,他看見了規則的律動。
虛幻的符文像泡泡一樣從深坑下浮現。
他知道順子成了。
泥土開始鬆動,彷彿有了生命。
深坑的位置猶如泉眼一般,泥土往上翻湧,速度越來越快。
不一會兒的功夫,雙眼緊閉的順子就被頂了上來。
順子還保持著盤坐姿勢,只是他眉頭皺著,表情凝重,似乎是遇到了什麼費解的難題。
馮繡虎安心等待,沒有打擾他。
又不知過了多久,順子終於緩緩睜眼。
“我怎麼上來了?”
他還沒搞清狀況。
馮繡虎關切問道:“怎麼樣?”
順子站起身,抖落身上泥土,小聲道:“應是成了。”
馮繡虎很高興:“成了就好!記得勤加修煉,這功法就是為你量身打造的。”
“嗯。”
順子應了一聲,情緒卻好像不高。
馮繡虎未能察覺,只以為順子還沉浸在剛才修煉的玄妙感覺中。
二人一起將泥土回填,把院子恢復原貌。
“大哥,我先回房歇息了。”
順子給馮繡虎打了個招呼,自顧自回了廂房。
馮繡虎沒想太多,他也該睡了,明天還要去聖堂。
他打算趁熱打鐵——倪世財剛死,正是把港口區四條街吃下來的最好時機。
這事馮繡虎決定讓摩根衛官打頭陣。
馮繡虎這邊睡去了,隔壁順子卻還清醒得很。
他壓根沒睡,而是盤坐在床上運轉搬山法。
“為什麼不能告訴別人?”
順子把聲音壓到最低。
腦海裡,沉悶的聲音彷彿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藏起來……然後……找到……神骨……”
順子執拗道:“你先說清楚,否則我明天就告訴大哥。”
“危險……你……唯一的希望……”
聲音斷斷續續,順子也搞不清到底是訊號不好還是聲音的主人太過虛弱。
或許都有。
“你到底是人是鬼?”
聲音消失了。
就在順子準備放棄,躺下入睡時。
“是……敢當。”
ps:馮繡虎是真想讓細腰兒學點東西,因為他要搬到上城區,怕細腰兒的本事不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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