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繡虎點點頭:“映霞呀,我看你也是誠心做這筆生意,那就把東西拿出來看看吧。”
“哎。”
趙映霞連忙應了,從挎包裡掏出厚厚一迭紙張,起身遞到馮繡虎跟前。
她一邊翻著,一邊挨個給馮繡虎解釋:“這是地契,這是房契,這些是魯鴻熙把資產存在各大銀號的票據,家中還有不少值錢的古董,多是些字畫瓷器,也一併贈與馮老爺。”
馮繡虎視金錢如糞土,這些事他不懂,也不想管,他只是一味地撈錢。
馮繡虎把東西推到一邊,讓管家去喚細腰兒來處理這些東西。
他對趙映霞問道:“映霞呀,你真是好心人,你把這些都給了我,可你自己以後怎麼辦?”
趙映霞賠著苦笑:“不值當馮老爺掛念,妾身自己還有些金銀首飾,打算拿去當掉,換些路費盤纏,從此離開帆城回老家去,後半輩子也夠用了。”
順子一拍桌子:“你哪來的金銀首飾,還不是花魯鴻熙的錢買的?魯鴻熙的錢就是我大哥的錢!”
趙映霞臉都嚇白了:“馮老爺,多少給我留點,我總不能餓死在半道上。”
馮繡虎擺擺手讓順子別插嘴——順子這冷不丁大吼一聲,差點沒把他思路給打亂了。
馮繡虎說:“我說了給你一條活路,就不會再要你的命。”
“房子只是看看你誠意,現在誠意到了,我便有些話問你。”
趙映霞鬆了口氣,拍著胸脯緩氣:“馮老爺隨便問,都這個份上了,我沒什麼好隱瞞的。”
這時候,細腰兒也出來了,她瞥了眼趙映霞,見是個老女人,就翻了個白眼,扭著腰在馮繡虎身邊坐下,開始清點桌上的票據。
馮繡虎盯著趙映霞的眼睛,直到把趙映霞盯得心慌了,才開口發問:“魯鴻熙在外面養了……”
話音未落,苗根生忽然快跑進來:“班長,教會來人了,我不敢攔。”
馮繡虎抬頭看去,只見人已經走進院子。
打頭那個沉著臉穿著主教袍的是尤克胡,他身後還跟著數名身穿黑色長衫戴禮帽的男人。
這些人行走間頗有氣勢,一看便知是練家子。
馮繡虎起身,摸出短斧指過去:“私闖民宅是吧!”
尤克胡在廳外停下腳步,沒進來。
他不是不敢招惹馮繡虎,而是不願招惹這個瘋子——看這架勢,他清楚自己只要邁進去一步,馮繡虎就鐵定直接動手。
馮繡虎從桌子後繞出來,隔著門檻跟尤克胡對視:“你是來替保羅報仇的,還是來我家串門的?”
尤克胡沉著臉:“都不是,我就不是來找你的。”
他指向廳內的趙映霞:“我找她——準確來說是大國公找她。”
馮繡虎回頭看去,趙映霞滿臉茫然,顯然不知此事。
於是馮繡虎回道:“她沒空。”
尤克胡深吸一口氣,耐心解釋:“大國公想把魯鴻熙的死調查清楚,需要她前去問話。”
他指著身後的黑衫人:“他們是大國公的親衛,今天去魯鴻熙家裡沒找到趙映霞,於是就來找教會要人——科納特陳去了聖堂,所以託弗森大主教就讓我來處理。”
“這才找到你家來。”
像是怕馮繡虎又胡攪蠻纏,尤克胡接著補充道:“大國公的訴求合情合理,教會也同意了——我們都想把事情搞清楚。”
原來尤克胡不是來找事的。
馮繡虎點點頭,他也很講道理:“正好,我也有事要問,等我問完了,你們再帶走。”趙映霞卻有些慌:“怎麼能抓我呢?我沒犯錯呀,我才是苦主呀!”
黑衫人中有人開口了:“夫人莫慌,大國公只是請你去問幾句話,你不是犯人,我們也不是來抓你,而是請你。待事情問清楚了,自會放你離開。”
聽聞此言,趙映霞冷靜稍許。
馮繡虎回到廳內,衝尤克胡招手:“來都來了,進來坐吧,尤克主教。”
尤克胡示意黑衫人在外面等,自己走進正廳坐下。
馮繡虎朝他咧嘴一笑:“我也有事要問,那就一塊兒聽聽。”
說罷,馮繡虎再次轉向趙映霞。
“映霞呀,我們繼續。”
“你男人在外面養了賤戶當死士,這事你有印象嗎?”
趙映霞皺眉努力回憶:“死士?我好像沒聽說過,魯鴻熙在外面看似威風,但實則懼內,家中財權由我在管,每筆賬目我都記得清清楚楚,莫說在外面養人,就連他去夜總會請舞女喝過幾次酒的錢我都一清二楚。”
馮繡虎又問:“所以你的意思是沒有這回事?”
馮繡虎語氣嚴肅,趙映霞反而不敢打包票了:“這……也不一定,萬一他真的藏了私房錢,又沒把這事告訴我一個婦人,也是說不準。”
馮繡虎想了想,換了個思路:“小錢你不知道,但大錢你該有印象。”
“魯鴻熙去沒去過競買行的夜場?又或是派人去過?”
這事她確實能給個準確答覆。
只聽趙映霞張口:“競買行花的都是大錢,我怎會不知?魯鴻熙他唔哇嗚……”
在馮繡虎和尤克胡的注視中,趙映霞說到一半忽然口齒不清,然後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她的嘴裡湧出鮮血,血液混合著碎肉掉在桌上。
趙映霞茫然了瞬間,驚恐地大喊大叫,託著雙手像是想去撿起碎肉。
見此可怖一幕,細腰兒嚇得尖叫出來。
馮繡虎警覺地看向尤克胡,順子驚疑環顧四周。
尤克胡反應也快,他起身一把掐住趙映霞下頜,定睛看去:“她舌頭被攪碎了!”
“誰幹的?”
馮繡虎也懵了,將視線從在座每個人臉上掃過,卻看不出絲毫端倪。
趙映霞大張著嘴哭喊:“哇嗚嗚——哇啊啊——”
她什麼也說不出來了,似在求救。
尤克胡急中生智,回頭朝管家喊:“快拿紙筆來!”
馮繡虎跨步來到面前,指著桌子對趙映霞道:“直接蘸血寫!”
話剛出口,趙映霞脖子一歪,整顆頭顱掉了下來,在桌上滾了一圈立住。
她的眼神裡還保留著驚懼,把馮繡虎死死望著。
腔子裡噴出了滾燙的鮮血,把馮繡虎和尤克胡淋得滿頭滿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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