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麻子湊過來打斷了馮繡虎的思路:“班長,這些人怎麼說?”
他指的是管家和僕役。
馮繡虎語重心長地告誡:“咱們做人辦事都得講道理——你去挨個問問,有沒有想陪魯鴻熙一塊兒上路的,有的話送他們一程。”
這時苗根生也從後門進來了,他手裡還拖著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
馮繡虎定睛一看,原來是半晌不見蹤影的司長夫人。
苗根生笑道:“這娘們兒想從後門溜走,被我逮個正著。”
司長夫人瞧見地上魯鴻熙死狀,嚇得腿軟,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馮繡虎蹲下來,托起她的下巴問:“你男人死了,你要不要去陪他?”
司長夫人使勁搖頭。
馮繡虎頷首道:“那我就給你條活路。”
“但把話給你說清楚,我不殺你不是因為你是女人,而是要講道理。”
司長夫人哆嗦問道:“什,什麼道理?”
“生意的道理。”
馮繡虎指了指腳下:“我帶這麼多兄弟來,總不能白跑一趟。”
“你的命換這座宅子,這生意你做麼?”
司長夫人趕緊點頭:“做!一定做!”
馮繡虎也點頭了:“行,那明天我在碧波街等你。”
說完,馮繡虎招手領著人撤了。
一路急行離開上城,馮繡虎讓弟兄們去聖堂歸還盔甲,然後返回底城,他自己則徑直回了宅子。
回到家,細腰兒還在正廳等著。
見馮繡虎回來,她趕緊起身迎上來:“老爺,順子哥怎麼樣了?”
馮繡虎拍拍她的肩頭:“他沒事,睡你的覺去。”
都中槍了還能沒事?
今天出這麼大事,細腰兒心慌了整晚,但馮繡虎卻不欲跟她多費口舌,她不敢再問,默默回了自己廂房。
馮繡虎也一頭扎進正房。
他感覺自己好像辦錯事了。
今天事發時見順子倒下,他一時頭腦發熱,也沒太往細了想。
直到看見科納特陳出現,他才後知後覺品出了味來。
就如邁克所說,魯鴻熙真有那個膽子殺他?就算真有,也不必要在保羅死的當天。
況且據管家說辭,魯鴻熙說的是“舍了這份家業”,而不是“舍了這條性命”,說明魯鴻熙當時即便衝動,打算的也只是殺了馮繡虎再逃出帆城。
既然如此,就更不該在當天動手——他至少得留出收拾細軟計劃逃跑路線的時間。
而且科納特陳的表現也十足奇怪,明知馮繡虎起了殺心,卻還強行施展咒術,這不是逼著他動手麼?
馮繡虎嚴重懷疑槍手的幕後主使另有其人。
是科納特陳麼?
馮繡虎搖搖頭,科納特陳的表現奇怪歸奇怪,可馮繡虎實在想不出科納特陳想殺他的理由。
盤腿坐在床上,馮繡虎託著下巴沉思:“元芳,你怎麼看?”
“元芳是誰?”
蝕問道。
馮繡虎冷笑:“元芳你都不認識,我就知道你沒看過名偵探柯南。”
蝕沉默了半晌:“抓緊修煉吧,風雨在帆城出現得太頻繁了,我懷疑這裡要出事。”
“不急。”
馮繡虎說:“該修煉的不是我。”
今天發生的事給他敲響了警鐘。
是該把教順子修煉的事提上日程了。但這事還得跟蝕通通氣。
馮繡虎問:“爛肉功順子能學嗎?”
蝕回道:“你想教就教,我又不是新神,得靠信仰活著,能修煉到什麼地步全看他自己造化。”
“但教之前你須得囑咐清楚,輕易不要使用,用了就要收尾乾淨,否則被有心人循著咒術痕跡找到我們身上來,才是禍事。”
這確實是個問題。
馮繡虎打算等順子明天回來了,跟他私下聊聊。
“你為什麼放過那個女人?”
蝕冷不丁問道。
他說的是司長夫人。
馮繡虎做事向來徹底,蝕是最清楚的。
跟蝕也沒什麼好隱瞞的,馮繡虎解釋道:“今天這事奇怪,我有些話想再找她問問。上城區不是自己地盤,好多話不方便說,所以我讓她來家裡說。”
蝕不開腔了。
篤篤篤。
屋門被輕輕敲響。
馮繡虎抬眼:“誰?”
細腰兒聲音傳來:“老爺,是我。”
馮繡虎不知道她什麼事,但也沒道理讓細腰兒在外面凍著:“進來說話。”
細腰兒推門進來。
馮繡虎看去,只見她穿戴整齊,抱著被褥,怯生生的眼神把馮繡虎望著。
她小心翼翼地說道:“老爺……今日家中出事,我心慌得緊,不敢一個人在屋裡待著。”
見馮繡虎不語,細腰兒趕緊接著說:“我帶了被褥,在旁邊打地鋪就行,跟老爺在一間屋裡,我才不那麼怕。”
馮繡虎還是不開口,細腰兒的淚珠開始在眼眶裡打轉:“老爺,奴家真沒別的心思,委實是怕得緊了。今日聽說順子哥捱了暗槍,奴家的心就一直懸著放不下來,一閉眼就彷彿聽見家裡進了賊人……”
馮繡虎打斷她,拍拍旁邊床沿:“上來睡吧。”
細腰兒一愣,旋即急了:“這如何使得,哪有奴家睡床老爺睡地上的道理?”
“嘿——你想得美!”
馮繡虎睜大眼睛:“我說咱倆睡一塊兒,你卻想把我趕下去?”
細腰兒這才知道自己誤會了意思,但立馬臉又紅了,聲音細若蚊吟:“那,那全聽老爺的。”
說罷,她慢慢挪著步子靠過來,屁股瓣挨著床沿坐下。
馮繡虎揮手趕她:“睡裡邊兒去——你晚上不打呼嚕吧?”
細腰兒臉更紅了,急著解釋:“當然不打。”
馮繡虎點頭:“我打,我不僅扯鼾,還磨牙,有時候還打人。”
細腰兒的臉又白了——這話別人說也就算了,可從馮繡虎嘴裡說出來,就不像開玩笑。
她顫聲道:“那,那怎麼辦?奴家這身子骨,可經不起老爺的拳頭。”
馮繡虎教她:“所以你千萬蓋嚴實了,這樣我拳頭落下來也捱得輕點。”
細腰兒趕緊縮排被子裡,把自己裹成一條:“這樣行嗎?”
馮繡虎也躺到床上,用自己的被子蓋上:“你記好了,我這拳頭也認人。它不打生人也不打熟人,只打分不清貴賤的人。”
“你聽懂了嗎?”
細腰兒愣愣點頭——她其實不懂,卻又好像懂了一點。
因為馮繡虎今天居然讓她進屋了。
ps:馮繡虎這次為什麼讓細腰兒進屋了?因為她不是來伺候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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