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壯漢子謝過離去。
待人走遠,劉維森又對章管家吩咐:“讓晚上值夜的護衛多留意點他們那邊。”
章管家立刻警覺:“老爺覺得他們是歹人?”
劉維森搖頭:“那也不至於,只是多點防備沒壞處,凡事就怕個萬一。”
等管家離開,劉維森又問馮繡虎,就像是考校一般:“老馬,以你的眼力,覺得剛才那人如何?”
馮繡虎瞥他一眼:“跟你差不多。”
劉維森不禁哂笑:“怎麼會跟我差不多?我自小落下病根,身體向來不算強健,那漢子常年奔走,比我強多了。”
馮繡虎搖搖頭:“對我來說沒區別,都是普通人。”
劉維森不明所以,遂不再多問。
吃完飯,馮繡虎去找了章奎生。
章奎生已經搭好了帳篷,他對馮繡虎說:“老爺著急趕路,明天肯定一早就要出發,今夜須早點睡。”
馮繡虎覺得有道理,鑽進帳篷倒頭就睡。
而在另一頭,順子還未醒來。
章管家心有不滿,心說老爺發善心讓你睡一會兒得了,怎麼還一直佔著地方?於是準備上車廂將其喚醒,給劉維森騰出位置。
劉維森卻將章管家制止:“算了,讓他安生歇息吧,把護衛的帳篷騰出一間來,我將就一晚無妨。”
章管家不再多言,轉身去安排了。
……
夜色漸深。
勞累一天的車隊眾人盡皆沉沉睡去,呼嚕聲此起彼伏。
護衛的帳篷將馬車圍在中間,而更外圍的地方,值夜護衛點著篝火。
此行劉維森帶了八名護衛,今晚被安排值夜的只有兩人。
篝火旁一人留守,另一人則沿著車隊巡邏。
虞靄州雲層不散,晚上很少看見月亮。
正是人們入睡最深的時候,留守的護衛往篝火裡添了幾根柴火,不時抬起頭往路邊那幾個外人的帳篷看上幾眼。
那幾個外人睡得也早,吃過飯便鑽進去了,此後再沒動靜,估計也睡熟了。
留守護衛心裡這樣想著,又轉頭看向另一邊——算算時間,出去巡邏的護衛也差不多該回來換班了。
就在此時,忽聽咻一聲風聲驟響。
一枚弩箭釘入眼眶,護衛仰頭栽倒沒了氣息。
“咕咕——咕——”
幾聲鳥叫傳來,得到訊號,路邊的兩間帳篷裡鑽出人來。
他們互相比劃幾個手勢,一人彎著腰來到護衛的屍體旁,快速換上護衛的服飾;還有人模擬鳥叫發出訊號,空地邊緣的林中立時鑽出十來號人,分散開將車隊包圍。
此時那名巡邏的“護衛”也回來了,他和留守護衛對視一眼,然後一起朝最中間的馬車摸去——原來巡邏護衛也早遭了不測。
二人悄無聲息地越過了眾護衛的帳篷,來到馬車邊上。
再次交換一個眼神,左邊那人從腰間抽出一把盒子槍,掀開車簾鑽了進去。
黑暗中他飛快竄到榻邊,隱約可見一個人形輪廓。
他跳上去一把捂住那人的嘴,再用槍抵在太陽穴上。
感受到手底有了動靜,他惡狠狠喝道:“不許動!我們只圖財不害命,別給自己找不痛快!”
……
留守車外的劫匪時刻注意著周圍護衛帳篷的動靜。
在他們的計劃裡,這時候只要劫持了這支隊伍的主家,迫使他們主動交出錢財,然後毀車殺馬,自己等人便可揚長而去。
只要完成了劫持這一步,計劃也就算成功一大半了。
心裡想得正美,忽聽砰一聲巨響——
剛才鑽進去的同伴倒飛出來,像麻袋一般摔倒在地,胸前血肉模糊一片,眼看已經沒氣了。
留守的劫匪臉色大變,周圍帳篷裡的護衛們反應也快,已經傳來了呼喝喚醒聲。
留守劫匪含指吹響尖銳的口哨——這一聲的意思是風緊扯呼。
他自己也準備跑了,可剛邁出一步,肩膀就被人從身後搭住。
劫匪回頭看去,一隻粗壯的手臂從車窗裡伸出來。
他作勢就要從腰間掏槍,卻被車窗裡伸出來的黑洞洞槍口先一步抵住了腦門。
砰——!
頭顱像西瓜一樣炸開。
這一聲槍響也徹底喚醒了沉睡的車隊。
……
馮繡虎睡得正香,迷迷糊糊中聽見炸響,還有人吵鬧,以及好多腳步聲在奔跑。
他皺眉不滿,嘀咕著翻了個身:“說了城裡不準放煙花……”
章奎生使勁把他搖醒:“老馬!快起來,出事了!”
馮繡虎揉著眼睛坐起:“咋的了?”
章奎生激動道:“咱們車隊遭匪了!”
馮繡虎眼皮一翻又躺下了:“那沒事,提我的名字好使。”
章奎生把他拉起來,哭笑不得道:“有這吹牛的功夫還不如趕緊起來看熱鬧——葉兄弟的噴子立功了!”
聽見順子,馮繡虎終於清醒了:“是他開的槍?”
“可不咋的!”
章奎生激動不已:“砰砰兩槍,收了兩條命!他那大噴子真帶勁!回頭讓他給我摸摸。”
馮繡虎跟著他鑽出帳篷,發現馬車邊已經被團團圍住。
馮繡虎擠進人群,瞧見劉維森正緊緊抓著順子的手千恩萬謝。
注意到馮繡虎進來,順子朝他喊道:“哥!”
馮繡虎點點頭,揹著手走近:“怎麼個事?”
順子抓了抓頭髮:“我睡得真香,忽然有人來摸我嘴巴,我還尋思是有人把飯喂到嘴邊來了。”
“剛要張嘴,又聽一個男人說要搶錢,我當時迷迷糊糊,還以為是衝咱們的保險箱來的,給我氣壞了,想也沒想就把人給崩出去了。”
劉維森很有眼力見,對章管家說道:“葉兄弟這是睡餓了,快去把飯菜端來。”
吩咐完,他又對馮繡虎解釋:“今天那夥果然是歹人,他們不止六個人,其餘匪眾躲在林子裡射暗箭,殺了值夜的護衛後想劫持我做人質——幸虧葉兄弟……”
馮繡虎擺擺手打斷:“劫匪人呢?”
劉維森看向一旁:“事發突然,只抓到一個活口,其餘都跑了,晚上太黑,我便沒讓護衛冒險去追。”
馮繡虎順著看去,那邊一人被押著跪在地上。
正是白天那個來探路的精壯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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