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照，忙碌了一天的路聞正在一座光禿禿的山頭上辛勤地勞動著。
一旁從開元城返回的白心月有些看不下去了，她張口說道：“老祖！你就這樣恢復山頭嗎？”
路聞直起了身子，將鏟子插入土地之中。
抬起掛在脖子上的毛巾，輕輕擦拭著額頭並不存在的熱汗。
“你管我！我就喜歡躬身力行。”
他之前去看了一眼道基上的那株蓮花，還並未開花。
現在真的太閒了。
天青門的事情還沒解決，也不能提前走。
如此看來，他只能給自己找點事做，就比如將之前炸掉的山頭重新填平。
“對了，你也別閒著，來幫我一起！”
說著路聞便從納戒中又取出一副鐵鏟，遞給了正在生氣的白心月。
白心月接過鐵鏟，恨不得一下敲爆路聞的腦袋。
不過看在他還是自己的老祖的面子上，暫時放過他了。
“將那團肉球丟回楊家真的好嗎？”
白心月一邊用五行法術將泥土聚在鏟子下方，一邊問道。
她覺得這樣有些過於殘忍了。
將那種邪物放於楊家，幾乎就是在宣告楊家的滅亡。
甚至那片區域將來也無法再次出現任何世家。
邪物不僅會吞噬楊家的殘黨，還會吞噬那地方的氣運。
路聞搖了搖頭說道：“其實，我本來準備將它丟到城主府裡的。”
那樣被吞噬的就不只是楊家的氣運了。
城主府座落於開元城的命脈之上，如若將邪物丟在那裡，不過百年開元城便會覆滅。
不過那樣就太對不起生活在那裡的凡人了。
所以，路聞才決定讓蕭淼去當城主。
“如果你覺得楊家內還有無辜生命的話，那就錯了。”他接著說道，“假若一個平民受到了世家子弟的欺辱，一般也只有三種選擇。
“幫平民、幫世家或者沉默。在我看來，後兩種都是在幫世家罷了。”
楊家已經存在數百年了，而他們的惡行也進行了數百年。
可以說楊家內所有人，都是這些惡行的幫兇。
白心月聽後有些沉默，似乎確實是這樣。
看著正在沉默的白心月，路聞輕輕摸了摸她的腦袋。
“別想那麼多了，人是無法做到像法律那般公正無情的，堅持本心就好。”
他只是秉承著除惡務盡這個原則，不想放虎歸山罷了。
看白心月依然神色有些低落，路聞大笑一聲道：“哎呀，不小心把泥土弄到你頭髮上了！”
說著便抓起一把泥土，用髒手在白心月腦袋上蹭了蹭。
白心月從沉思中回過神，看著路聞在眼前擺弄著那隻髒手。
不由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
舉起鐵鏟便朝著路聞的腦袋敲去，憤怒的聲音傳遍了整座山頭。
“有你這麼做老祖的嗎！”
路聞聞言也不甘示弱：“你這太上長老當的也不成樣子！”
填山工作就此擱置，兩人開始在山頭上你追我趕。
……
開元城內，楊府。
一座陣法將其整個籠罩起來。
楊府外人來人往，並無人注意到這一件事。
他們只是覺得有些奇怪，平日客人進出頻繁的王府，為何此時卻只進不出了？
不過，世家的事跟他們又有什麼關係，他們只是些平民百姓。
這兩天沒了楊家人的作妖，一些客棧、食堂的生意逐漸興隆了起來。
原本一驚一乍的商人都重新活躍了起來，開元城彷彿充滿了生命力。
路聞與白心月此時正在飯店內吃著早餐，感嘆著川流不息的街道。
楊府閉門這段時間，開元城彷彿大變樣一般。
“現在楊家的威懾還在，其他一些老鼠還不敢出來作妖。”
路聞剛說完，白心月便極為默契地接上了下一句。
叼著油條的嘴讓話語有些含糊不清。
“素以，老堵你才要懸個城堵？”
路聞看著嘴裡塞著油條還喝著豆漿的白心月，有些無語道：“吃飯的時候別說話！”
待白心月將油條徹底嚥下後，用著路聞的語氣回了一句：“你管我！”
路聞撇了撇嘴，嘁了一聲，他才不跟小孩一般見識。
“吃完了沒，吃完就去楊府裡逛一圈。”
他們已經等了兩日了，楊家與與之相關的人物應該都已經進過楊府了。
現在去收個尾就好了。
結果白心月此時卻不急了，她抬手指著另一家飯店。
“那個還沒吃過呢！”
路聞挑了挑眉：“合著您在天青門這些年，都不問世事的是吧。”
誰知白心月只是輕輕瞥了一眼路聞，隨口說道。
“築基期當然不會想要突破至渡劫期啦！”
“？”
白心月已是知道了路聞的痛點，言語鋒利如刀尖一般，直刺他的心臟。
路聞當即撂下擔子，不用白心月陪著他也能去！
隨即起身便往楊府走去。
白心月也是覺得有些愧疚了，便三兩口吃完了剩下的油條。
起身去往另一家飯店內。
見狀，路聞步伐加快，不過盞茶便來到了楊府門口。
一座隔絕氣息的陣法矗立在眼前，道韻在外表不斷流轉。
路聞自知不懂陣法，便探手將其撕開一個裂口，隨後便擠入其中了。
剛進門，血腥味便充斥著鼻腔。
又向前走了幾步，原本明亮的天空變得昏暗起來，血霧飄蕩在空氣中。
破敗的庭院、血紅色的池塘，以及半掩蓋在血面下的枯骨。
不遠處，一團球狀身影似乎佔據了半塊天地。
這是那名楊家老祖，它此時已與兩日前有了天差地別。
雜糅了所有楊家人的性命後，那團肉球變大了數十倍，其上原本空洞的眼睛有了神采。
它感覺到有人進來了，數千雙眼睛直直的盯著剛進入楊府的路聞。
千百道聲音從肉球的千百張嘴中傳出：“哈哈哈！我真的要謝謝你！沒有你，就沒有如今已是仙人的我！”
路聞眉頭微皺，仙人？它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不過轉念一想，這團肉球中的靈魂也已雜糅了所有楊家子弟。
有些神經病也很正常。
但那團肉球看到路聞皺眉，卻以為是他害怕了。
桀桀怪笑伴隨著轟隆巨響不斷傳出。
那名肉球身上的無數手臂正緩慢朝著路聞蠕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