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醒來,顧寒州便看到了懷中安然熟睡的少女。
那清冷絕美的臉龐上,還隱隱掛著兩行乾涸的淚痕。
這丫頭怎麼回事兒?這是爬自已床上癮了?
仔細一看,就算是熟睡的時候,她的眉頭也微微皺起,似是夢見了什麼令人痛苦的畫面。
“唉……心裡藏這麼多事兒,能不難受嗎?”顧寒州自言自語道。
沈心如睡得很淺,稍有響動便猛然驚醒,瞪大了雙眼,格外警惕,本能地想要祭出仙劍,確是被顧寒州一把按住手腕,在看清是顧寒州之後,她眼神才緩和了許多。
“咋滴?一大早就準備跟為夫動手?”
沈心如愣在原地,臉色微紅,“你……你不是說了自已打地鋪嗎?怎麼……”
“你好好看!”
聽著話,沈心如眼中閃過一抹羞怯,“你……你胡說八道什麼,之前你照鏡子還說我生得平庸……”
看著沈心如這模樣,顧寒州就知道她是誤會了。
“我不是誇你好看,老子是讓你好好看看你自已睡在哪兒!”
沈心如這才反應過來,神情之中流露出幾分羞怯。
“哼!誰知道是不是你半夜將我從床上抱下來……”沈心如轉過頭,不敢再看顧寒州。
顧寒州心下無奈,嘴角不自覺勾起一抹笑意,“你還賴上我了?好,就是為夫行跡不端,半夜對夫人圖謀不軌,既如此,那為夫得趁這機會好好和夫人親熱親熱。”
說著,顧寒州湊到了沈心如面前。
只是一個對視,沈心如當即紅了臉頰,被按住的手腕輕輕掙了掙,雙眸間盡是緊張的神色,“你……你鬆開我。”
顧寒州朝著那雪白臉頰上吧唧一口,這才鬆開了她。
沈心如瞪大了雙眼,整個人都愣住,隨後又摸了摸自已的臉,輕哼一聲,慌忙起身,整理衣物。
昨晚睡下時,她都是穿著衣服,此刻衣著也只是略顯凌亂。
“哎呀呀,夫人居然還臉紅了,想來昨晚打算圖謀不軌的另有其人唄,偷偷摸摸睡到老子身邊,你想幹什麼?難道是迫不及待想造個小寒州出來?”
沈心如被說得面紅耳赤,羞惱不已,跺了跺腳,又羞又氣說道:“你……你閉嘴!無恥!”
顧寒州轉身來到沈心如面前,她一步步後退,顯得有些緊張。
突然,顧寒州一把將她攔腰摟進懷中,“怎麼?咱們可是夫妻,早些要個小寒州不好嗎?”
沈心如攥緊了拳頭,不敢直視顧寒州,頓時羞惱不已。
“你……你不許再說這種話!”
顧寒州溫柔地為她捋了捋頭髮,白衣少女突然愣神。
“你這傻女人,是不是以為成婚就是兩人住在一起吃吃喝喝,就沒別的什麼了?”
“那……那不然呢?”
顧寒州笑而不語,也不想繼續調戲她,因為此刻顧寒州更擔心的問題就擺在眼前。
沉默片刻後,顧寒州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溫聲說道:“你自幼能在劍道一途大放光彩,說明你的心境本就遠超常人,你就沒想過為何如今卻是夜夜夢魘,難以入眠?”
聽到顧寒州的話,她突然有些不安,低下頭,神情又變得迷惘。
“我不知道。”
“心魔,之前在山洞裡我就說過,你的心魔愈演愈烈,終將會把你吞噬殆盡,沈心如,求仙問道者,當知斷舍離,道家謂之斬道,這是你的心結,亦是你必須邁過去的一道坎兒。”
沈心如突然有些無力,似乎也習慣了顧寒江將她摟在懷裡的感覺。
那樣的安心,是從前沒有過的,她也說不清這是怎樣的感覺。
只是緩緩將腦袋埋在顧寒州胸膛,好似只有藉著額頭與胸膛的那一點支撐,她才能站穩。
“若是……我無法斬道呢?”
“所以此行南嶺神州,不僅僅是為了救你二哥,也不僅僅是為了殺謝雲庭,還是為你,沈心如,你的在劍道的天賦遠勝過我,就算是失了劍心的狀態下,也能展現出一流水準,這足以說明你天賦強大,可姬夫人說得沒錯,朔雪神劍也好,千鋒蠱也罷,都是外物,從來強大的應是人本身。”
“我不明白,什麼是劍道?什麼又是必須捨棄?我明明已經很努力地想要去忘卻曾經的一切,可時至今日,我依舊無法做到。”
心魔這種東西,一旦生髮,那就會不可遏止地生長。
私底下,顧寒州也翻閱了不少道門典籍,其實越是有慧根之人,越是陷入執念和心魔。
反倒是那些木訥和遲鈍的人,不會有這些煩惱,整天開開心心吃了睡,睡了吃。
而沈心如註定是個入道的好苗子,能否真正得道,便是她一步之遙的事情。
邁過去,她必會成為那個比雲書雪都要強大的劍仙。
若是邁不過去,她只會越陷越深,直到將徹底墜入心魔之內。
顧寒州溫柔地盯著沈心如,“其實我也不是很懂,但我知道‘得道’和‘修為’不是一回事兒,但若是入道,那你的修為必定一日千里,心如,不管將來如何,眼下我會陪著你一起去尋找那個答案。”
聽到這話,沈心如眼神堅定了許多,隱隱有些許動容。
她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心中好似湧出一股強烈的衝動,不知何起,不明何物。
正如昨夜惶恐不安時,再次從夢中驚醒的那一刻,她只想離這個男人近一些。
沈心如突然雙臂環上顧寒州的脖子,這一舉動倒是給顧寒州整懵了。
只見她臉頰微紅,縱是仍舊難掩羞怯之色,但眼神卻是堅定了許多,踮腳親吻上顧寒州的雙唇。
這一下,顧寒州整個人愣住了,竟是有些不知所措。
沒等反應過來,沈心如紅著臉將顧寒州推開,隨後自已跑到一旁,背對著顧寒州開始梳妝。
顧寒州看著她的背影,嘴角浮現一抹笑意。
就這麼傻站著看著她梳妝,垂下的長髮,古舊的木梳。
銅鏡內,少女嫣然淺笑,目光不時偷偷瞥向顧寒州。
她舉起手中木梳,“傻站著幹什麼?過來!”
顧寒州緩緩走上前,接過木梳。
沈心如繼續說道:“這把木梳,用了很多年,你要收好,今後,只有你可以為我梳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