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的唐軍!你們想往哪裡逃啊?”
拓跋彌看到那些黑甲衛,幾乎同一時間停止了突圍,然後有些好笑的高喊了一句。
但那些黑甲衛,包括蘇定方在內,沒有一個人回應他,就那麼死死盯著樹幹上的漢人俘虜。
直到吐谷渾大軍完全退回陣營,才聽拓跋彌又高聲笑道:“我帶了一些你們家鄉的人給你們,如果你們想與他們團聚,就放下手中的武器,投降我吐谷渾吧!”
“我們一定會像對待他們一樣,對待你們!”
“哈哈哈——!”
此話一出,整個吐谷渾陣營都轟然一笑。
而那些黑甲衛,以及蘇定方,同樣沒有任何回應,只是死死的盯著他們,彷彿在看一具具冰冷的屍體。
“行了,別跟他們廢話了,燒了這些雜碎吧!興許他們能追來!”
眼見拓跋彌兩次挑釁都以失敗告終,慕容孝俊沒好氣地阻止了他的第三次挑釁。
卻聽拓跋彌不以為然地道:“看他們這樣子,燒了估計也不會追來!”
“那不燒留著幹嘛,供他們瞻仰啊!”
“好吧,反正遲早都會燒,那就燒給他們看吧。希望他們都是有骨氣的大丈夫!”
“呵,什麼有骨氣,那都是匹夫行為!”
慕容孝俊不屑地冷笑了一聲,隨後一本正經地道:“戰場上作戰,講究的是謀略!”
“也是。”
拓跋彌深意為然地點了點頭,然後便朝身旁下令道:“給我燒死這些漢人俘虜!”
“是!”
身旁的傳令官應了一聲,當即就下達了他的命令。
很快,原本被架在板車上的樹幹,連帶板車,樹幹,以及樹幹上那些沒穿衣服的老人,孩子,女人,俘虜士兵,都被點燃了。
緊接著,一陣撕心裂肺的痛苦哀嚎聲,傳遍了整個戰場。
“蘇統領!”
這時,一名黑甲衛都尉睚眥欲裂地看著蘇定方,手中的鋼刀被他握得嘎吱作響,刀刃在陽光下閃爍著寒光,彷彿隨時都會飲血。
而與此同時,他身後的黑甲衛,也是如惡狼嗜血一般,睜著血紅的眼睛,怒視著那些樹幹上的同胞。
他們的呼吸變得急促而沉重,彷彿每一口呼吸都在積蓄著力量,等待著爆發的那一刻。
卻見蘇定方深吸一口氣,旋即平靜而淡漠地道:“本將不想看到一個完整的敵人在眼前,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吼——”
眾黑甲衛聞言,仰天長嘯。
那聲音猶如野獸的咆哮,震得周圍的空氣都在顫抖。
他們手中的武器各不相同,有長槍、大刀、弓箭,甚至還有少數手持連弩,每一樣都是殺人的利器。
另一邊。
拓跋彌聽到唐軍這樣的動靜,還以為自己的計策奏效了,不由得笑道:“看樣子,唐軍是不打算突圍了啊!”
“這不正好嗎?不突圍就等死!”慕容孝俊冷笑著回應道。
他手中的長劍輕輕揮動,劍尖在陽光下劃過一道銀色的軌跡。
而在他身邊的吐谷渾戰士也是蠢蠢欲動,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戰鬥。
“是啊,不過是一些賤民而已,居然也能讓他們如此上頭,真是高看他們了!”另一名部落的酋長也隨聲附和道。
他手中的狼牙棒重重地砸在地上,濺起一片塵土。
很快,原本正在突圍的數千黑甲衛,全部掉轉了馬頭,朝著拓跋彌所在的方向,蓄勢待發。
他們的馬蹄聲如雷鳴般響起,彷彿要將大地都踏碎。
卻聽拓跋彌又挑眉道:“他們要來了,咱們是繼續跟他們纏鬥,還是將他們引入赤水原?”
“已經被仇恨衝昏了頭腦的軍隊,有什麼可擔心的,直接在這裡解決他們吧!”
慕容孝俊不屑地說了一句,然後抬手指著黑甲衛中的蘇定方,又道:“那個穿白色盔甲的,我要活捉他!”
“好!就這麼決定了!”
拓跋彌自然也想在這裡單獨解決掉黑甲衛,畢竟這支黑甲衛曾襲擊過多個吐谷渾部落,如果能將他們埋葬在這裡,並活捉了他們的主將,絕對是大功一件。
而一旦將這支黑甲衛引入赤水原,首功就肯定不是他的了。
所以,在得到慕容孝俊等人的支援後,他便果斷選擇獨自解決掉這支黑甲衛。
可是他做夢也想不到,這個決定會成為他此生永遠的噩夢。
只見原本蓄勢待發的黑甲衛,忽地猶如一根離弦的箭,掀起漫天煙塵,朝著他這邊極速衝來。
他們的速度之快,猶如鬼魅一般,讓人眼花繚亂。
“快!結陣——”
來不及任何遲疑,拓跋彌當即就朝前方的吐谷渾大軍下令。
然而,黑甲衛的速度實在太快,他們猶如一群瘋狂的野獸,瞬間便沖垮了吐谷渾大軍的前陣。
戰場上,刀光劍影,血肉橫飛。黑甲衛們手持各種武器,瘋狂地殺戮著。
他們的眼神中充滿了嗜血的瘋狂,彷彿要將眼前的每一個敵人都撕成碎片。
一名吐谷渾戰士被黑甲衛一矛刺穿胸膛,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他的戰袍。
他痛苦地哀嚎著,然而黑甲衛卻連看都不看一眼,繼續揮舞著手中的武器,向著下一個目標殺去。
在這片被鮮血染紅的戰場上,黑甲衛們猶如死神的使者,收割著一條又一條的生命。
他們的每一次揮刀,每一次刺擊,都帶走了一個吐谷渾戰士的性命。
拓跋彌看著這一幕,心中不禁升起一股寒意。
他從未見過如此瘋狂的軍隊,彷彿他們根本不知疲倦,不知疼痛,只知道殺戮。
“這這怎麼可能”
他喃喃自語著,眼神中充滿了不敢置信。
而慕容孝俊則是緊咬著牙關,雙手緊握長劍,他的臉色已經變得蒼白無比。
他也沒有想到,這支黑甲衛突然會如此強大,強大到讓他都感到了恐懼。
“不能這樣下去了必須想辦法改變戰局!”
他在心中暗自想著,然後開始四處張望,尋找著可能的突破口。
然而,此時的戰場上,黑甲衛們已經完全佔據了上風,他們猶如一群猛虎下山,勢不可擋。
吐谷渾大軍在他們的衝擊下,節節敗退,潰不成軍。
拓跋彌看著這一幕,心中已經升起了絕望。
他知道,自己那愚蠢的計策,恐怕啟用了一群嗜血的惡魔。
而就在這時,戰場的一角,忽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拓跋彌循聲望去,只見一支人數不多的唐軍騎兵,正朝著這邊急速衝來。
他們的鎧甲在陽光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手中的長槍猶如蛟龍出海,所向披靡。
“是唐軍的援軍!”
拓跋彌臉色大變,他萬萬沒有想到,在這個關鍵的時刻,唐軍居然會有援軍趕到。
而慕容孝俊則是緊皺著眉頭,目光緊緊地盯著那支騎兵。
他心中清楚,如果讓這支騎兵與黑甲衛匯合,那麼吐谷渾大軍恐怕真的要全軍覆沒了。
“不能讓他們匯合!”
慕容孝俊咬了咬牙,然後朝身旁的一名吐谷渾將領下令道:“你立刻率領五千人馬,去攔住他們!”
“是!”
那名吐谷渾將領應了一聲,當即就率領著五千人馬,朝著唐軍騎兵迎了上去。
然而,那支唐軍騎兵的速度實在太快,他們猶如一道閃電,瞬間便沖垮了吐谷渾大軍的攔截。
緊接著,他們猶如一股不可阻擋的洪流,與黑甲衛匯合在了一起。
“殺——!”
伴隨著震天的喊殺聲,這支唐軍騎兵與黑甲衛一起,朝著吐谷渾大軍發起了最後的衝鋒。
他們的身影在戰場上猶如一道道黑色的閃電,所過之處,吐谷渾大軍紛紛倒下。
拓跋彌看著這一幕,心中已經徹底絕望。
他知道,自己這邊大勢已去,敗局已定了。而就在這時,一道寒光忽然朝著他疾射而來。
拓跋彌躲閃不及,被那道寒光貫穿了胸膛。
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胸前的傷口,然後緩緩地倒在了地上。
“我我居然.會死在.這裡”
他喃喃自語著,眼神中充滿了不甘與絕望。
只見丘瑀一臉不屑地瞥了他一眼,道:“打仗的時候還敢分心,這不是找死嗎?”
說完這話,當即朝不遠處的蘇定方吶喊道:“蘇統領!我們甘州軍來了!”
此言一出,原本正與吐谷渾大軍激戰正酣的黑甲衛,頓時士氣大震。
而慕容孝俊則在瘋狂的嘶吼:“散開!快散開!殺光他們!讓這些漢人知道,到底誰才是高原的主人!”
“殺啊——!”
這些吐谷渾士兵知道,仇恨已經結下了,唐軍是絕對不會放過他們的,於是也不要命的開始衝殺向唐軍。
可是,無論是之前的黑甲衛,還是後來的甘州軍,他們根本不是對手。
哪怕是同樣的玩命,他們也被殺得血流成河。
“噗嗤!”
也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長槍,在慕容孝俊剛剛斬殺了一名唐軍的時候,直接從他的後背捅了出來。
只見他滿臉不可置信的回首望去。
卻聽蘇定方又再次高喊道;“眾將士聽令,隨本將割去吐谷渾人的首級,製成京觀,祭奠我漢人的同胞!”
“你!”
慕容孝俊聽到這話,瞳孔猛地一縮,而後又心有不甘的瞳孔渙散,直到蘇定方面無表情的拔出長槍,再次下令:“不管是誰,不留俘虜,殺無赦!”
轟隆!
此言一出,原本還心存一絲鬥志的吐谷渾士兵,徹底崩潰。
短暫的沉默之後,黑甲衛與甘州軍齊聲高呼:“殺無赦!殺無赦——”
巨大的聲響,闖蕩八方。
其中很少的一部分吐谷渾騎兵,來不急任何遲疑,直接就策馬逃向了西方。
而黑甲衛與甘州軍卻沒有追擊他們,只是不知疲倦的清掃那些無法逃走的吐谷渾士兵,直到周圍再也沒有一個站立的吐谷渾士兵,他們才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可是,他們的臉上卻沒有任何勝利的喜悅,只有深深的疲憊與哀傷。
畢竟這場戰鬥,他們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而那些被燒死的漢人俘虜,更是讓他們心中充滿了悲痛與憤怒。
“蘇統領!”
這時,丘瑀策馬來到了蘇定方的身邊,嘆息道:“我們來晚了,抱歉!”
“丘都督說笑了,你們來得正是時候!”
蘇定方搖頭道:“我已經基本確定吐谷渾的大本營在哪裡了!”
“哦?是嗎?那我們現在?”
“立刻朝西側追擊!吐谷渾可汗應該就在沙磧地帶!”
“好!”
丘瑀興奮一笑,立刻便聚集麾下騎兵,跟著黑甲衛朝西側追去。
與此同時,沙磧地帶的吐谷渾大本營。
伏允與達延芒結波等人,正在等候拓跋彌與慕容孝俊那邊傳來的訊息。
不知怎麼的,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隱隱之中有種不好的預感。
“大汗!我看我們不能再等了!如果只是幾千唐軍,拓跋彌和慕容孝俊他們,不應該戰鬥這麼長的時間,哪怕他們遇到了突發情況,也應該將唐軍引到赤水原了!”吐谷渾老丞相米都,罕見地開口道。
因為他是支援慕容順的,所以一直遭到伏允和達延芒結波排擠。
但現在這種時候,哪怕明知道自己的意見不會得到伏允和達延芒結波的支援,他還是提出了意見。
畢竟吐谷渾若是滅國了,對他米都家族也沒有什麼好處。
卻聽伏允沉聲道:“派人去問問,拓跋彌他們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不將唐軍引到赤水原?”
“是!”
一名吐谷渾官員應了一聲,便準備離去。
但是下一刻,門外就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以及一道氣喘吁吁的稟報聲:“大汗!唐軍朝我們這邊殺過來了!”
“什麼!?”
此話一出,眾吐谷渾文武,包括伏允和達延芒結波,都不由得大吃一驚。
卻聽伏允連忙喝問道:“你說什麼!?唐軍怎麼會出現在我們這裡?!”
“回大汗!我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但他們距離我們已經不遠了!”
“混賬!廢物!”
伏允氣得破口大罵,就要拔刀砍死這名稟報之人。
但是很快,他身旁的達延芒結波就抬手攔住了他:“父汗息怒!以兒臣之見,這恐怕就是一支唐軍的先鋒軍!不足為慮!”
聞言,伏允反應了一瞬,想想也是,如果是唐軍的大部隊,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入沙磧地帶。
只有類似於先鋒軍的軍隊,才會以少數的軍隊,藉著地勢潛入進來。
“你說的這支唐軍,大概有多少人?”
稍微舒緩了一下情緒,伏允便朝稟報之人沉聲問道。
卻聽稟報之人小心翼翼地道:“回大汗,據小人觀察,應該有五六千人,但絕對不超過一萬人!”
“不超過一萬人?”
聽到這話,包括伏允在內的所有人,都暗舒了一口氣。
如果對方才不超過一萬人的話,他們確實沒必要擔心,畢竟他們大本營周圍可有三萬吐谷渾王庭軍守護。
而且在赤水原那裡,還有數萬吐谷渾大軍,根本不足為慮。
然而,還沒等他們高興太早,帳外又傳來了一陣呼喊聲:“回來了!拓跋將軍他們的人馬回來了!”
聽到這陣呼喊聲,伏允與達延芒結波等人,面色大喜。
“好好好!諸位,快隨我去迎接拓跋將軍他們!”
伏允連忙招呼達延芒結波與眾文武,出帳迎接拓跋彌他們凱旋。
可是,當他們滿心歡喜的走出帳篷的時候,映入眼簾的不是凱旋而歸的拓跋彌他們,而是渾身浴血,彷彿遇到了什麼難以言喻的恐怖場景的殘兵敗將。
“這,這是怎麼回事?”
伏允一臉錯愕地看著這些殘兵敗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卻見一名手臂被砍斷了半截的吐谷渾將領,跌跌撞撞的衝到他面前,聲嘶力竭地吶喊道:“大汗!快走!那群惡魔殺光了我們數萬大軍,正朝這邊殺來了!”
轟隆!
此話一出,伏允如遭雷擊,一股難以言喻的悶氣直衝喉嚨。
然而,這還不算完,就在這名殘兵敗將話音落下的瞬間,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直到距離伏允等人不足五十米的地方,才拿出一張黃布,高聲宣讀道:“伏允,達延芒結波接旨,我大汗慕容順,上承天朝上國之意,下順吐谷渾萬民之心,今得天柱王率部族擁立,在伏埃城正式登位。如今,我大汗念在親情一場的份上,命爾等速速投降,否則,殺無赦!”
“什麼!?”
原本就被震驚得無以復加的吐谷渾眾文武,聽到慕容順的這道旨意,直接就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了。
心說什麼情況這是?慕容順王子居然篡權奪位了?而且還得到了天柱王全族的擁立!
更可怕的是,大唐居然也承認了他的汗位!
這這這.“噗——”
還沒等吐谷渾眾文武從震驚中反應過來,伏允一口老血就噴出了半米。
“父汗!”
達延芒結波嚇了一跳,並連忙上前扶住伏允。
只見伏允臉色蒼白,嘴裡悲憤交加的囁嚅道:“這這個逆子”
話音還未落下,頭就突然一歪,直接癱軟在了達延芒結波懷中。
“父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