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懷霽把她推搡的手臂向上提,搭在自己脖頸間,略微強勢的把人鎖在懷裡。
張嘴猶豫半晌,神色複雜,帶著些許不好意思的低聲解釋道:
“外面人太多,我想著找個能觀測全域性的地點看看,但你也知道,我……恐高。”
安排給江懷霽的造型師或許是藏了些許私心,並沒有對他做出太大的改變,甚至不肯給他安排一件外套。
多虧強健的體質,才能在秋日大降溫的清晨只穿一件稍緊的粉色襯衫,在戶外行走。
身形太優越,不止npc在偷偷看他,單身貴族也很快發現了他的蹤跡。
繞路躲進建築物內甩開追擊者後,江懷霽從視窗的間隙向外觀測。
兩千多的人流隊伍實在龐大,半天都沒有找到熟悉的身影。
而且文化中心不止他這一個區域,盲目搜尋的機率太小了,他得想個辦法。
忽然,一道強烈的閃光晃到了他,抬頭尋找光來的方向,發現是從遠處尖頂高聳的塔樓處射來。
定睛一看,塔樓高層有圈突出的廊道,形成一間一間獨立的觀賞陽臺,剛才閃到眼睛的正是上方臺式望遠鏡反射的光線。
確認了目的地,江懷霽避開人群,沿著建築物飛速穿梭,幾次險些被追擊者發現,半個多小時後終於從距離最遠的南區來到塔樓。
乘電梯上到高層,為了安全著想,電梯設立在中心位置,觀賞層內是圓形的等候廳,沿著外周有一圈十個門,分別對應外部的十個觀賞臺。
遊客在等候廳自覺排隊或休息,儘量減少擁堵造成的安全隱患。
江懷霽上去後徑直走入最近一處開著門表示無人的觀賞臺。
遠遠確認望遠鏡的位置後,他盡力保持視線平視,手緊緊握住護欄向前挪動腳步。
閡上左眼,右眼抵上望遠鏡,開始快速搜尋。
高處想要找人並不容易,視角的變化壓縮了人的身高,而且多數npc都是帶了口罩,為了干擾選項低著頭走,江懷霽只能憑藉走動時的動態姿勢和自己的直覺找人。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看到npc每抵達文化中心邊緣處,就會有一批人離開,這樣下去園區內的npc會越來越少。
沒有。
起碼在自己所處的方位下絕對沒有。
以歡歡精明的小腦袋瓜,一定能隱藏好自己,他或許可以像傅知遠一般主動出擊,追擊者大機率追不上自己,但製造的騷亂,應該能引起歡歡的注意。
打定主意,江懷霽鎖定了幾條方便穿梭追逃的路線,就準備回到樓下。
可在眼睛離開望遠鏡的時候,傅知遠神經質的叫喊聲穿透雲霄,傳入他耳朵裡。
下意識低頭看去,幾十米的高度差瞬間衝擊眼球,眩暈、噁心從胸腔湧上頭頂。
雙腿一個踉蹌,江懷霽趕緊閉上雙眼,手死死扣住護欄,只覺得全身都無法動彈了,胸口喘不上氣。
失去視覺感官,耳朵對於風聲的感覺愈發強烈,原本輕微的穿梭聲此刻在耳邊咆哮,似是置身萬米高空,直叫人手腳痠軟。
不行,我可以輸掉遊戲,但不能沒有愛情。
清早分開時,明歡避開鏡頭對他眨眼的俏皮模樣還猶在眼前。
我不能讓她失望。
江懷霽咬咬牙,迫使自己大口呼吸,找回不受控制的肢體,向室內艱難挪動。
直到終於關上門,把呼嘯的風聲隔絕在外,他才卸力的靠在牆壁上,睜開眼盯著灰色的地板磚調節狀態。
良久,額間的冷汗都蒸發後,終於恢復到正常狀態。
乘電梯下樓到自動販賣機前買了一瓶礦泉水,擰開瓶蓋大口喝完 後,稍微活動了手腳,才走出塔樓。
那群所謂發瘋的單身貴族應該是被傅知遠吸引了火力,他光明正大走了大圈,愣是沒有一個人追他。
將剛才視線所不能及的區域摸索了一遍,還是沒有發現明歡的身影,兜兜轉轉又回到了高聳的尖塔樓下。
正糾結是否要再冒一次險,建築側後方忽然傳來一道男聲:
“歡姐,他可以的我也可以!我還更年輕、更聽話、更有活力!你不虧的!!!”
緊接著是令他心動的熟悉女聲,伴隨著大喘氣,高抬的聲調幾乎要破音,好像正在被什麼追趕:
“你懂什麼!我們可是雙向奔赴的病情,不是隨便一個人就能影響的!!!”
他立即抬腿向聲音來處跑去,靠近後驀然聽見氣息勻稱的男聲毫不洩氣的繼續叫喊:
“沒關係,你現在不喜歡我,過了這個村,我就在下一個村等你!”
“……”
辰元這崽子,他就知道還不死心。
江懷霽額間青筋跳動,攥起拳頭更快的嚮明歡奔去。
一個轉角,看到了滿臉通紅、奮力奔跑的戀人。
看她毫不猶豫、全然信任的飛身躍起,江懷霽只覺得天地間的一切都離他遠去。
眼裡只能看見這個聚集所有美好色彩的窈窕身影,耳朵只能聽見她的腳步與呼吸。
月亮向他奔來。
於是他張開雙臂,擁抱他的月亮。
他低估了月亮的殺傷力。
向他奔來的分明是顆隕石,差點兒就懂得了什麼叫物理上的心臟受到衝擊。
但接住這個人,他感受到一股由衷的幸福。
……
【……這就是相同腦回路的甜蜜吧。】
【你倆那時候都在同一層觀賞臺,就不能喊一聲嗎?就不能挨個敲敲門嗎?】
【愛人錯過/破鏡重圓/你的名字。】
【阿西吧,感覺自己像是隻能從聲音幻想小影片畫面的可憐人。】
【不准你們用手機,你們還有小天才啊!!!!】
【所以還要抱到什麼時候?我想要影片畫面。】
【誒,格局呢?雖然我們吃下的是委屈,但吐出來的必須得是格局啊!沒有畫面,發生了什麼,還不是我們幾萬張嘴說了算。】
【高,實在是高。】
【……】
“……那我們現在幹什麼,節目組就不管我們了?”
明歡撇撇嘴,面上還是一副彆扭的表情,但聲音已經軟了下來。
江懷霽輕笑一聲,甩甩手上兩張二十元的大鈔,提議道:
“跟我來一場簡單的約會嗎?”
“呵,會就是會,不會就是不會,約會是幾個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