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書房。
許琅站在落地窗前，小垚已經被他送回到房間。
等到周遭都安靜下來，他才終於有時間思考，小垚說的那幾句醉言。
其中究竟有幾分真假，他無法分辨。
她說她第一次見到那條叫洋蔥的金毛，是他喚醒她的那天。
而那天，是許琅父母的忌日。
他清楚的記得，他是在去往南麓公墓的路上發生車禍，再醒來小垚就已經出現在他身邊。
南麓公墓是江城最老的墓園，附近居民也很早搬走，方圓五公里基本看不到人出現。
他去的那天，碰巧是工作日，一路上除了他的車，幾乎看不到別的車。
錢榮莉的狗又怎麼會在那出現？
許琅閉上眼睛強迫自已回憶。
怎麼會出車禍？
他開車向來穩妥，從沒有出過事，那天又是因為什麼才導致的車禍？
回憶片段似的在腦海中閃現，許琅抬手捂住頭，表情似有些痛苦。
越是想要想起什麼，就越是什麼都想不起來。
許琅甩甩頭，不再強迫自已繼續，眸光一轉落到右側的書架上。
他邁步走了過去，推開書架後的暗門走了進去。
密室裡的光線昏暗，藉著書房裡明亮的白熾燈他才看清些，徑直走到神龕前，取了三支香，從兜裡掏出打火機點燃。
‘啪’的一聲，火光照進許琅眼底，香被點燃升起嫋嫋白煙。
許琅抬頭看向蓋著紅布的神龕，紅木的神牌上並沒有刻字，許琅不知道父母信奉的是哪位神明。
但此時此刻，腦海中浮現出小垚酡紅的臉，突然就想在神牌上刻上小垚的封號。
他閉上眼，香高舉過頭頂，虔誠的彎腰祭拜。
不論小垚說的是真是假，他願意相信她。
不是因為成為信徒而信任，只是因為她。
許琅拜了三次，最後他直起身將香插進香爐中，而後退了出去。
——
第二天一早，小垚還沒睡醒就被李媽從被窩裡撈出來。
她頭昏腦漲的連眼睛都睜不開，迷迷糊糊的說著，“阿琅我不想起，我頭好痛。”
李媽扶著她的腰，讓她靠在自已懷裡。
聽見這話責備道，“阿琅這小子，太不著調了。怎麼能看著你喝這麼多酒呢。”
說完，從床頭櫃上端起特意拿上來的蜂蜜水，喂到小垚唇邊，哄著她張嘴，“小垚聽話，把這個喝了頭就不痛了。”
“張嘴，啊——”
小垚雖然閉著眼睛，但還算聽話的張嘴喝了大半。李媽見她喝得差不多，將杯子放下又扶著她重新睡下。
替她掖好被角，李媽直起身拿走床頭的杯子，轉身出了房間。
她關上房門，對一直站在門口的許琅說道，“小垚已經喝了，我讓她繼續睡了。你也是，她還那麼小你就敢讓她喝那麼多酒。”
她話裡有責備，有關切，許琅低頭聽著沒敢反駁。
確實是他考慮不周，才讓她喝了那麼多酒。
李媽見他認錯態度良好，也沒再多說，“好了，時間差不多了，你先去上班吧，小垚這有我看著呢。”
許琅抬頭看向緊閉的房門，他點點頭，“好，辛苦李姨了。”
語畢，男人轉身走向電梯，沒一會挺拔的身影便從大廳穿過，出了大門，屋外響起汽車聲，李媽站在三樓視窗，看著勞斯萊斯駛出院門，消失在大道上。
小垚這一覺又睡到下午，中途李媽又上樓把她挖起來，喂她喝了些山藥排骨湯，吃了一小碗瘦肉粥。
直到下午三點，她才徹底清醒。
小垚扶著還有些暈眩的腦袋下樓，看了眼大廳牆上的掛鐘，小幅度張了張嘴。
睡得夠久的。
她轉去廚房找李媽，一般大廳不見人，多半是在廚房裡忙。
剛走到門口就聽見裡面傳出的聲音，小垚拉開推拉門，躡手躡腳走了進去，看了眼正在櫥櫃裡尋調料的李媽，上前捂住她的眼睛。
“猜猜我是誰？”
她刻意壓低聲音，模仿著她最新新刷到的動畫片，一個留著兩道毛毛蟲似的眉毛的渾小子。
李媽摸上她的手，陪她玩鬧。
“你是阿玥小姐？”
“猜錯咯，再猜。”
李媽繼續逗她，“那我猜不出來了。”
小垚鬆開手，跳到李媽側方，“是我啊。”
“是小垚啊。”李媽笑眯眯看著她，摸摸她腦袋，問道，“頭還痛嗎？”
她點頭又搖頭，“不痛了，就是還感覺有點暈乎。”
聽她這麼說，李媽皺起臉表情嚴肅，“以後你不許喝這麼多酒了，不然有你好受的。”
“嗯嗯，以後不喝了。”
小垚忙不迭點頭保證，她趴在大理石臺上託著腮，“李姨，時間還早不然我去阿琅公司吧？”
昨天那些人應該等她等得著急了都。
李媽依舊在忙，她沒有回頭，“去公司啊？你一個人去可以嗎？”
“可以啊，放心吧我去過知道路。”
小垚面露難色，她覺得李媽總把她當小孩子。
“好，那路上小心，去之前先給阿琅打個電話讓他知道，以防萬一。”
“好。”
話音剛落，等李媽轉過身來，早就不見小垚身影，她搖搖頭，心下無奈道，這孩子。
小垚跑去客廳，用座機給許琅打了電話，男人什麼都沒說，只說了一句路上小心，小垚應聲後掛了電話。
——
半小時後，小垚帶了新的小板凳踏進許時集團大樓。
循著昨天的地方坐下，目光注視著電梯的方向，沒等多一會，周圍便攏了一圈人。
仔細看去，都是些熟面孔。
屈曉是第一個上前的，她瘦小的身子拼命擠開人群，高舉著手喊道，“神算哪！神算！”
眾人給她讓開路，屈曉在眾多眼睛的注視下蹲在小垚面前，她神情激動，“我昨天下班後，路過常去的那家彩票點，隨便選了一張。”
她伸出手擋在嘴邊，小聲道，“你猜我中了多少？”
小垚笑眯眯伸出一根手指，“一萬塊。”
屈曉伸手握住她的手，止不住的點頭，“沒錯！就是一萬塊！”
雖然這個獎項跟那些動不動中幾十上百萬，甚至上千萬一個億的差得太多。
但是對於她這個從來沒有中過獎的人來說，跟這些大獎沒區別。
幸運之神，終於願意眷顧她了。
她握住小垚的手，低頭以額頭相觸，她也很感謝這個神運算元，否則昨天下班的她一定不會去買這個彩票。
因為她不相信自已會中獎。
屈曉離開的時候，笑容滿面，眾人看她高興得不像是演的，又有一個接一個的上前湊到小垚面前，小聲講些什麼。
更加印證了，小垚確實有看相測運的能力。
正當有人想上前詢問時，集團大樓外響起了警笛聲，瞬間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小垚也循聲望去，被人群擋住她看不太真切，人群卻開始四散而去，有一人逆著眾人朝她快步過來。
還沒看清人，小垚被人拽住胳膊帶著離開了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