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琅離開後,南嶽公館隔壁別墅。
二樓的露天陽臺上站著一個人,他穿著一件黑色羊絨衫,幾乎與整個黑夜融為一體。
江沚手裡拿了罐啤酒,望著汽車離開的方向喝了一口,扭頭看向隔壁三樓熄掉的燈,仰頭喝下最後一口,隨後捏扁了易拉罐,轉身進屋。
——
回到楓林灣時將近十點,別墅內開著暖黃的夜燈,李媽靠在沙發上打盹。
許琅剛進屋便注意到了,他在玄關換好鞋腳步輕淺的走了過去。
還沒靠近,李媽朝一邊栽了下頭頓時醒了過來。
正抬手揉著眼睛,他溫聲開口,“李姨,怎麼不回屋睡?”
李媽聞聲扭頭,他正朝著這邊過來,“我想著你不是沒吃晚飯就又出門了嗎,所以想著等你回來給你煮碗麵吃。”
說著她便站起身繞過沙發,朝著廚房的方向走。
“你也好久沒吃過我煮的面了,很快的一會就好。”
許琅沒法拒絕,只好跟上她一邊點頭應著她的話,“確實很久沒吃過了。”
他其實不愛吃麵,最後一次吃到麵條是母親做的。
廚房裡傳來聲響,許琅就坐在餐廳裡出神,周圍暖黃的燈光落在他身上,灑下一片陰影,連輪廓都變得有些模糊。
不多時,李媽圍著圍裙手裡端著一碗麵條,從廚房裡出來。
騰空而起的熱氣飄散在空中,她將碗放在許琅面前,伸手解下身上的圍裙,拉開許琅身側的椅子坐下。
身旁的聲響將許琅從回憶中拉出,他低頭看了眼擺放在面前的清湯麵,面上含笑,“說起來我媽煮麵還是跟您學的呢。”
李媽點點頭,臉上浮現出笑,“是啊,太太跟我說不能讓你挑食,所以才學煮麵,你吃了覺得好吃就不會不喜歡了。”
“我也好久沒做過了,可能跟太太做出來的味道不一樣,阿琅你嚐嚐看。”
許琅拿起筷子埋頭吃了一口,細細咀嚼著,半晌才回答,“確實不同,不過李姨做的也很好吃。”
“那你快吃,吃完了上樓去休息碗放水槽裡就行。”
“好,很晚了,您先去休息吧,不用陪我了。”
聽他這麼說,李媽沒有堅持,起身離開了餐廳。
李媽走後,許琅很快吃完了麵條,他拿著空碗去了廚房,清洗乾淨後放好,關掉了大廳所有的夜燈後才坐電梯上了樓。
回到房間,脫下外套,將吸在內裡的小垚扒了下來,在床鋪上放好,重新進浴室洗澡。
收拾妥當出來後,換好睡衣才上床躺下。
一夜好眠。
翌日一早,許琅是被壓醒的。
胸口像是有千斤巨石般,重得他喘不過氣。
睜開眼睛就看見一坨綠綠的,像是大鼻涕一樣的‘小垚’正趴在他胸口上。
他閉了閉眼,有些難以接受。
這不會就是電視裡演的什麼神仙的真身吧?
誰能接受一個看起來還算是乖巧可愛的小女孩,真身卻是個大鼻涕蟲啊!
真是沒眼看。
許琅伸手想將身上的大鼻涕蟲推下去,使了半天勁愣是紋絲不動。
透明的大鼻涕蟲裡綠意盎然,充滿生機和生命的氣息。
他嘆口氣,“這都兩三天了你也該恢復了吧。”
他還又是上供,又是幫她找信徒的,按理說也應該至少能讓她變成泥娃娃的樣子了吧。
想著他撐著床坐起身,拿起床頭櫃的手機看了眼時間。
很好,又是比鬧鐘醒得早的一天。
小垚狀態的改變又一次打亂了他的計劃,原本他是想今天出門去看場地的。
林逸找的那些他還是覺得不行,索性自已親自去找算了。
但眼下胸口的這千斤巨石,他連下床都困難,哪還能出門辦事。
這會兒他連暗自生悶氣都不行,因為胸口真的堵得慌。
“你是想壓死我?我這個充電寶你這麼快就不需要了嗎?”
耳旁突然傳來笑聲,偌大的房間裡就許琅一個活人,若是換做別人早就面露慌張了。
可偏偏許琅他就只是環顧了一圈,最後將目光又落回到胸口上。
綠色大鼻涕向上小幅度挪動了下,許琅面上毫無變化,抬手戳了戳她,“好了就趕緊變回來。”
“早知道我就不該把你從花盆裡挖起來。”
清鈴般的笑聲響徹在許琅耳畔,他低眉斂眸凝著懷中的一團,綠光像是龍捲風一樣將它包裹。
徐徐清風散去,綠色大鼻涕終於變成了人的樣子。
小垚躺在他身側,雙手環抱著他,臉就貼在他胸口的位置,沒了之前面黃肌瘦營養不良的小學生樣。
手長腳長的,面色紅潤,晶亮圓潤的眼睛帶著得逞的笑意看著他。
“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許琅睨了她一眼,將她的手掰開,拉開兩人的距離,“你照照鏡子看看你這副藏不住事的樣子。”
小垚努努嘴,抓著被子朝他靠近,“謝謝你啊,阿琅。”
多虧這兩天他寸步不離的帶著自已,還又是找人上供,又是幫自已收信徒的。
她才能這麼快就恢復過來。
許琅伸手抵住她的腦袋將她推開,隨後掀開被子下床。
他站在床邊背對著她,理了下身上的睡衣不鹹不淡道,“謝什麼,你不是說我是最合格的信徒嗎?”
小垚嘻嘻笑著,這兩天跟許琅幾乎是零距離,所以從他身上吸收到不少的靈氣。
接連解決兩件大事,心情都好了不少。
她頗為認同許琅的話,“不錯,阿琅確實是最合格的信徒。”
許琅無視掉她的話,抬腿進了衛生間去洗漱。
小垚衝著他背影哼了哼,小樣,還挺傲嬌。
不過倒是要忘了,現在最主要的便是多搞點信徒,不然到時候若是又碰上些厲害的慾念化出的黑氣,這幾個人根本不夠用。
她撐著下巴還沉浸其中,許琅從衛生間出來見她還在床上發呆,出言道,“快去洗漱,一會跟我出門。”
“嗯?做什麼?”
小垚抬頭看向他,許琅撞進她淺色的眼瞳中有片刻的失神,窗外久違的日光照了進來耀眼得有些刺目,他轉身拐進衣帽間,冷靜回道,“做你想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