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垚是在廚房找到的許琅。
兩人隨口問了句他人後,話題又被再度扯開。
在他們心中,許琅是最不用擔心的人。
他不止情緒穩定,還極其有規劃,有自已的一套行為準則,並且從不會主動打破。
但他又是個很為別人考慮的人,照顧所有人的感受。
可以為了讓妹妹活下去,主動擔下害死準妹夫的罪名,從不為自已辯解一分。
此刻,客廳熱鬧的景象與廚房截然相反。
天然氣的灶臺上放置著一口砂鍋,鍋裡燒開的水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音,他抬手將火調小了些。
右手拿起湯勺,往裡攪拌。
他側身站著,只需往外移些目光,便能看見門口處小垚的身影。
磨砂的玻璃門掩著,映襯出小垚模糊的身形輪廓。
許琅放下手裡的湯勺,邁步過去拉開門,視線下移幾寸便對上小垚的目光。
“你在做什麼?”
“怎麼過來了?”
答非所問。
小垚乾脆推開擋住門的許琅,自已上前去一探究竟。
她一點力沒收著,許琅的後背撞到牆上,酥麻感頓時襲滿全身。
手勁兒真是大啊。
等她走近了,探頭往鍋裡看去,見到熟悉的黑乎乎的像是湯藥一樣的薑湯時,頓時垮下臉,“怎麼又是薑湯啊?”
許琅走上前,伸手關了火,低頭跟她解釋,“剛從海邊回來,大家又都吹了風,喝點薑湯暖暖。”
事實是,除了煮薑湯他也不會熬別的湯了。
“我看你是不會別的吧。”
小垚一語道破,眼神將他掃射一遍。
電視裡的霸總,為了女主那是各種討好,做飯更是信手拈來。
阿琅也太不懂事了,現在光是有錢有顏的霸總,已經不吃香了。
她小幅度的搖搖頭,許琅接收到她的眼神,一臉莫名,看他幾眼又搖頭是什麼意思?
“你又在胡亂腦補些什麼東西?”
他抬手作勢要敲她的腦袋,小垚沒躲,反倒是瞪他一眼,伸出的手半道上改為摸。
趕緊給她順順毛。
盯著冒著白煙的薑湯說道,“薑湯好了,我端出去給大家喝。”
話說完,許琅往前走了兩步,小垚還站在原地沒有讓開的意思,他低頭對上她的眼神。
兩人僵持了數秒,許琅敗下陣來。
他少見的嘆口氣,彎腰像抱樹一樣將人抱了起來,把人送到廚房外才將人放下。
返回廚房將砂鍋端了出來,“走吧。”
說完便率先朝著客廳去了。
小垚盯了會他離開的背影,去廚房拿了碗。
——
幾人被許琅強迫性喝了一碗薑湯後,兩個男人離開了001套房,回了隔壁房間。
遠在自已房間的小何也沒能逃掉,林逸叫了客房服務,讓對方將薑湯給小何送了過去。
並告訴對方,一定要親眼看著他喝下才能走。
他苦哈哈的嚥下最後一口湯,將碗底露給人看,對方才收走碗安心離開。
夜晚,酒店外的風更大了。
白天受到驚嚇的林玥不敢獨自一個人睡,在小垚送她回房間後央求她陪自已一起睡。
大床上,林玥緊貼著小垚,臉朝向小垚的方向閉著眼睛,即使有小垚在身旁,眼球還是在眼皮下不安的轉動。
小垚睜著眼睛盯著頭頂上的水晶吊燈發呆,只要她稍稍一動,林玥就會被驚醒。
她保持這個姿勢已經有差不多十分鐘了,脖子都要僵了。
扭頭看向身旁的林玥,看著她顫動的眼皮,猜測應該是在做夢。
思考了一秒,果斷伸出手覆上她的額頭,湊近她低聲說道,“做個好夢。”
等她再度鬆開手,林玥因為不安而微微皺起的眉漸漸鬆開,就連拽著小垚衣角的手也鬆了些力度。
臉上的表情看起來也恬靜很多,小垚伸手想要將自已的衣角拽出。
她拽出一點,林玥就又抓緊一分。
她忍不住納悶,“不是應該在做美夢嗎?怎麼還抓這麼緊。”
試了兩次,小垚乾脆放棄。
心念一動,身體便立刻縮小變成了一個泥娃娃。
她從衣服裡爬出來,在床沿邊坐下,眨眼的功夫就又變成了人的模樣。
起身去衣帽間裡隨手拿了件衣服套上,隨後消失在房間內。
大床上,她的衣服還被林玥死死拽在手裡。
——
天空中飄起雪花。
小垚行走在夜空中,腳下是變小的江城,每一步都猶如走在透明的玻璃棧道上。
腳步突然停下,低頭觀察腳下的方位,腦海中回憶著在張老頭記憶中看見的人臉。
循著對方的氣息,稍微感應了下便立刻選定了方位,消失在漫天飛舞的雪花中。
江城某小巷中,昏黃的燈光明明滅滅。
男人身子搖搖晃晃的走著,身形不穩的撞翻好幾個路邊的綠色垃圾桶。
張嘴便怒罵道,“誰他媽在路邊亂停車!不知道巷子路窄嗎?!”
“呸!媽的,別讓老子知道是誰!不然打不死你我!”
小垚的身影出現在他身後的路燈下,她站在半空中居高臨下的看著對方爬起身,拍拍身上的衣服。
撿起滾進垃圾堆裡的酒瓶,仰頭便灌了一口酒。
眯成一條縫的眼睛,眼尖的看到身後路燈下好似有個人。
他嚥下嘴裡的酒,抬手揉揉眼睛,看花眼了?
怎麼會有人是站在半空裡的,這不扯呢嗎?
像是覺得好笑,他咧嘴笑了聲,余光中突然看到肩膀處探出一個腦袋,緩緩咧開嘴角笑著,語氣幽幽的說,“找——到——你——咯——”
“啊!——”
尖叫聲劃破還算寧靜的夜晚,男人手腳並用的朝前瘋跑。
一路上慌不擇路,摔了好幾個大馬趴。
每次回頭都能看見小垚笑意盈盈的臉,只是那臉稱得上恐怖二字。
兩隻眼睛彎得像月牙,裡面黑乎乎的看不到眼球。
鼻尖的地方本該堆滿豐滿的肉,卻像是被什麼利器割掉了鼻尖,嘴巴咧得很大,嘴角開到了耳垂,就像電影裡的小丑。
她笑著露出嘴裡兩排鋒利的牙齒,看起來不像是人的牙齒,更像是鯊魚的。
就那麼慢悠悠的跟在他身後,在他每次覺得自已已經甩掉對方時,那張臉驚人的出現在離他不到一厘米的地方。
男人被嚇得腿都軟了,渾身都冒冷汗,不顧一切的朝前跑著。
小垚跟在他身後,盯著對方恐懼的背影,慢悠悠道,“第一個。”
夜還很長,她有的是時間慢慢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