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尚未照亮整個校園,南嶼一覺醒來,發現自已處於頂天立地狀態,不禁心中暗罵一聲,真是造孽。
他怏怏不樂地起床穿衣,今天恰逢週末,家長們可以在中午來學校給孩子送飯。
穿戴完畢後,起床鈴還未響起,寢室的夥伴們都還在熟睡。
南嶼獨自洗漱完畢,提前來到了操場準備參加早操。
儘管已是炎炎夏日,但清晨太陽尚未升起時,空氣中仍帶著一絲涼意,一陣微風吹過,南嶼下意識地縮了縮身子。
恍惚間回想起以往的這個時候,華東政總會脫下自已的外套替他披上,並像母親般責備他這麼大了還不懂得照顧自已。
南嶼則笑著嗔罵他像個小老太太,而華東政便會假裝要掐他鬧著玩。
“鈴——”
起床鈴聲驟然響起,打斷了南嶼的回憶,他甩了甩頭,將思緒從過往拉回現實,深深地吸了幾口氣,開始緩緩跑動熱身。
終於熬到了第四節課下課,南嶼迅速檢查起課桌。
課本是否整齊有序,桌面和椅子是否乾淨,抽屜裡的物品擺放是否雜亂,揹包裡的零食儲備量。
確認一切都井然有序後,南嶼心中暗自慶幸,今天的唐僧老媽應該找不到任何挑剔的理由了。
不一會兒,他看見老媽提著大包小包走進教室,見到他先是微微一笑,緊接著目光陡然變得嚴厲。
南嶼心頭一緊,心想又出了什麼岔子。
低頭一看,Oh No!什麼時候桌上多了一個沒洗的碗?
他迅速掃視四周,發現後門口有個傢伙正看著他竊笑,原來,小可愛周卓仁不知何時變成小惡魔,故意惡作劇害他。
南嶼心中暗自叫苦,這下可慘了!
南嶼見狀,立刻換上一副諂媚的模樣,滿臉堆笑地對母親說:“媽,您先別急,這碗我待會兒就洗,保證洗得乾乾淨淨,無毒無菌,都能照得出人影來!”
他深知先發制人的重要性。
母親的臉色緩和了一些,她哼了一聲,將手中的大小包裹一股腦兒地遞給了南嶼。
南嶼接過飯盒,開始享用起來,心中感嘆還是家裡做的飯菜最美味,一週才見一次,自然要多吃一些,多沾點家的溫暖。
“媽,您做的菜真是越來越棒了,就連花枝酒店的大廚都比不上您!”南嶼撒嬌道,他知道適當的恭維總能讓母親心情愉悅。
果然,母親聽了這番話後,眉眼間浮現出滿意的神色,嗔怪道:“就你這張貧嘴!來,嚐嚐看夠不夠吃,哎呀,你怎麼吃得這麼快?出門前我還特地讓你爸給你多裝點飯,他偏偏不肯,看來是真的不夠吃,那個死老頭子,回去我得好好說說他。”
南嶼在心中默默地為自已無辜的老爸辯解,這只是一個意外罷了。
他趕緊介面道:“別別,夠吃了夠吃了,媽,您看您兒子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吃飯速度快很正常。吃完了這頓就飽了,真的再多也吃不下。”
南嶼深知維護父親的面子重要性,畢竟回去還指望老爹偷偷給他零花錢去享受校園生活的樂趣呢,可不能因小失大,斷了自已的財路。
母親忽然想起了什麼,補充道:“對了,忘了告訴你,今天有位你的老同學陪我一起來看你了。”
南嶼一聽,不由得一驚:“是誰啊?”
母親指向門外:“喏,就在門口等你呢。”
南嶼轉過頭去,目光正好與一雙深黑色的眼睛交匯,心跳瞬間慢了半拍。
他已經兩個半月沒見到這個人了,感覺他似乎長高了一些,上唇的鬍鬚更為濃密,兩道劍眉英氣逼人。
當他發現南嶼注意到自已時,那人微微揚了揚嘴角,伸出手指向門外示意。
南嶼面對著母親,決定暫時離開餐桌,他對母親說:“媽,我出去一下,我已經吃飽了,您先走吧。我有些話想和華東政單獨聊聊。”
實際上,南嶼心情複雜,早已沒了食慾。
母親點點頭,一邊收拾東西,一邊絮叨:“好吧,你們好好聊聊。真不明白你們這些孩子,明明是那麼好的朋友,怎麼說絕交就絕交了呢?”
南嶼無暇多言,徑直走向門口。
兩人默契地下樓,朝著操場邊走去。
此刻的操場上人跡稀少,偶有匆忙經過的身影。
南嶼心中疑惑,兩個月暑假未曾見面的華東政為何會在這樣的時間和地點出現,難道是為了和自已攤牌嗎?
想到他如今和韋禮燁在同一所學校,應該過得很快樂,南嶼不禁自嘲地苦笑了一聲。
“找我有事嗎?”南嶼努力讓自已的語氣保持歡快,試圖讓華東政覺得自已在這裡過得很好。
華東政並未言語,只是直直地盯著南嶼的眼睛,彷彿想要洞悉他的內心世界。
南嶼有些承受不住,避開他的眼神:“如果沒有別的事情,我先回去了,下午還要午睡呢。”
他急於結束這次對話,試圖逃離這令人壓抑的氛圍。
南嶼在心中自我激勵:“南嶼,你別慫,見了他又不會被吃了,他將來怎樣是他自已的事,你不能永遠困在過去。”
他深吸一口氣,再次勇敢地對上華東政的眼睛,挑釁般地與其對視。
華東政的眼睛依舊明亮,眼神深邃,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你在新學校還習慣嗎?”華東政聲音略帶沙啞地問道。
“恩,還好,多虧了你,這裡一切都挺好的,很安靜,很適合學習,除了學習沒別的事可做。”南嶼故作輕鬆地聳聳肩,試圖用幽默緩解氣氛,但壓抑的情緒仍然讓他快要窒息。
華東政嘆了一口氣,說:“只要你覺得好就行。”
“是的,挺好的。”南嶼回答。
“放假的時候有空去我家玩吧,我爸媽都經常唸叨你,說你暑假怎麼一直沒去過。”華東政的話語中透著一絲誠懇。
霧氣在南嶼的眼眶中凝聚,他痛苦地想,暑假時自已是多麼渴望聽到這樣的話,而現在華東政這麼說又是什麼意思?
是想回頭了嗎?連好馬不吃回頭草的道理都不顧了嗎?
想到這裡,南嶼又氣又傷心,淚水終於滑落一滴,他立刻仰起頭,他的驕傲不允許自已在他面前流淚。
“不用了,這裡假期少,我想多陪陪父母。”他哽咽著回應。
華東政緊緊盯著南嶼,嘴唇微微顫抖,似乎有話要說卻無法開口。
過了許久,他輕輕地喚了一聲:“南嶼......”
聽到這個稱呼,南嶼的眼淚再也抑制不住,流淌而出。
他數著每一滴眼淚,決心這是最後一次為他哭泣。
正當他沉浸在悲傷之中,華東政猛地一把將他攬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