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頭正手持鞭子,朝一名疲憊不堪的匠人連劈帶割:“汝等竟敢如此敷衍,對得起吾主皇帝乎!吾即刻扣去爾等當月之俸,看爾們如何過活!”
“匠頭,此事何故?何以對匠人如此苛刻?”寧霄聲線低沉,卻滿含權威。
匠頭見是外人插手,心生不悅,舉起鞭子便要向寧霄抽去。然而,寧霄手臂一揮,已將鞭子從其手中奪過,隨即一腳將匠頭踹翻在地。
匠頭狼狽地爬起來,卻仍不知悔改,反而挺胸怒斥:“爾何人?竟敢幹預本匠院之事,豈不知吾乃皇帝之臣,爾等有何資格制止我?”
就在這時,一名身穿文官服飾的人急匆匆走了進來,正是書局管理。他一見到院內的情形,頓時嚇了一跳。
“匠頭,爾何敢如此無禮!難道不知眼前此人便是吾主大乾皇帝寧霄陛下?”書局管理急忙呵斥匠頭,並向寧霄行了一禮。
匠頭見狀,臉色蒼白如紙,雙膝一軟便想跪地求饒。寧霄微微皺眉,將鞭子遞給那名被打的匠人,“爾有何怨言,便用此鞭自行了斷。”
匠人接過鞭子,眼神交錯於匠頭和皇帝之間。他注意到匠頭目中露出的警告神色,頓時猶豫不決。終究,他將鞭子垂下,低聲道:“陛下,臣不忍心施暴。”
寧霄的臉色微微一沉。他轉向匠頭,聲如寒冰:“爾等難道不知皇家之法?誰賦予爾等如此大的權力,可以隨意對待匠人,還敢扣除其工錢?”
匠頭額頭密佈冷汗,忙磕頭如搗蒜:“陛下明鑑,臣愚鈍,無意冒犯律法。”
寧霄眼神一凜,“律法非爾等可任意妄為之物。爾當知罪,誰是給予爾如此權力的?”
寧霄轉首望向那名受辱的匠人,眉心微蹙,問道:“爾等匠人每月又得多少工錢?”
匠人心中畏懼,雙膝微顫,但還是低頭回答:“陛下,臣等若工作順利,每月可得三兩銀子。但如若犯了小錯,工錢便會被扣,最終多半也就二兩多點。”
寧霄聽罷,眉頭愈發緊皺,目光猶如寒星般冷冽。他轉身對書局管理者說道:“爾為匠院之長,應知內情,每月支付給匠人究竟多少工錢?”
書局管理者臉色變得尤為蒼白,他明白此刻掩飾已無濟於事,只能實話實說:“陛下,依照匠院的制度,每月應支付給匠人五兩銀子。”
這話一出,匠頭臉色大變,冷汗如雨下般密集流淌,他深知五兩與三兩之間的差額,便是他這些年攢下的不菲財富。
寧霄聽後,臉色更加陰沉,他轉頭看了匠頭一眼,言辭如刀:“爾等心中便無律法與道義,將匠人的血汗錢據為己有,視他們如何?”
匠頭惶恐至極,只得磕頭如搗蒜,連聲求饒:“陛下饒命,臣知錯了。
寧霄再看那名匠人,淡淡說道:“爾等勿憂,朕會令人查明此事,務必還爾等一個公道。”
匠人聽後,眼中露出感激之色,低頭稱謝:“陛下仁慈。”
“爾貪墨之罪,事關冒犯律法,妄取匠人血汗,可忍孰不可忍!”
隨後,寧霄對身側的寧雪薇說道:“速去呼來宮中侍衛,將此貪婪之徒拘入大牢,待後依法審判。”
寧雪薇微一躬身,飛快離去。不一刻,侍衛隨即到來,將顫抖如篩糠的匠頭銬走,面無人色。
“此事緣何?”一個老成的匠人不解地問。
寧霄轉向他,神色稍緩:“爾等勿憂,朕已命人查明此匠頭的家產,將侵吞之工錢一一還付給爾等。”
匠人們面露感激,紛紛下拜。
寧霄揮手示意他們起身,然後對那位老成的匠人說:“自今日起,爾可暫代匠頭之職,待後朕再作安排。”
老匠人叩首答應,面露欣喜。
“對了,朕看爾等正在雕版,可有何難處?”寧霄轉而問。
老匠人立即道:“陛下英明,此雕版工藝朕等倒也駕輕就熟,唯獨墨漿難調。”
“何解?”寧霄頗為好奇。
老匠人指向一側,寧霄只見一個年輕的匠人正在將漿糊抹在木版上,而後又輕輕滴了幾滴香油。
寧霄目光轉向正準備滴入香油的年輕匠人,問道:“這香油的用意何在?”
年輕匠人心中有些緊張,卻儘量穩住聲音,深呼一口氣後說道:“陛下,此香油能使墨色與紙面的留白更加清晰,同時也會滲透至雕版內部,使版表柔軟,以利於長久之需。”
“哦?”寧霄微微一笑,“墨色與留白,深淺之間,便是文字與畫面的生命。爾等的職責,非同小可。”
匠人們紛紛下拜:“陛下聖明。”
“再者,雕版有何嚴格之要求?”寧霄繼續問。
老匠人從後排擠了出來,恭敬地說:“陛下,雕版工藝嚴謹,稍有不慎,即可能毀掉整個板塊。一旦雕刻錯誤,便無法挽回,唯有重新開始。這也是我們時常要面對的壓力與責任。”
寧霄聽後,面露沉吟之色:“果然,字如其人,不容輕視。在朝堂之上,我多用筆墨以定國是,而爾等在這雕版之間,也是用墨水定文化,開智民,兩者皆是大乾的根與骨,怎可或缺。”
老匠人被寧霄的話深深打動:“陛下垂拱,我等銘感五內。”
“此外,朕要求查一查,為何匠人們工錢不均。朕賜予每人五兩,卻聽聞實際到手者僅有三兩,甚至不到。”寧霄眼中閃過一絲嚴厲。
老匠人和其他匠人面面相覷,不敢言語。
“朕已將那貪墨之匠頭下獄審問,爾等今後如有貪汙之事,也休想輕饒。”寧霄沉聲道。
“陛下,我們一定改過自新,嚴守規矩,以報陛下的厚恩。”老匠人忍不住跪地,連聲道謝。
寧霄揮手示意他們起身:“朕信爾等必能做好,也希望各位為大乾文化的傳承貢獻自己的力量。如有良策或發現問題,皆可直接上奏。”
宮中的餐桌上擺放著各種豐盛的佳餚,雖然色香味俱佳,但寧霄卻顯得心不在焉,目光停在一個空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