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進到牢房中。
剛一進門,一股難以用語言形容的味道便沖鼻子而來,就算沈昱已經做好了準備,也被這股味道給嗆得差點摔個跟頭,那牢頭樂得拍了拍沈昱的肩膀:“年輕人,多待些日子就習慣了.”
自己只是來找人的,可沒有長期待下去的準備,沈昱露出一絲苦笑,輕聲道:“我說劉頭,咱們這牢裡的活多不多呀?”
“要說多嘛也多,要說不多嘛也不多,就看你這個人想怎麼幹了.”
牢頭意味深長地拍了拍沈昱的肩膀,輕聲道:“你要是真想留下,那就得什麼活都得搶著幹,別以為這牢裡就你一個會識字的就在這裝大爺,說句實話,咱們這多你一個少你一個都行.”
“明白,明白.”
沈昱連忙陪笑了一聲,本想著裝裝樣子給人家留一個良好的印象乾點活,可是這裡面除了一張桌子四條板凳之外,跟沒有也是一樣,沈昱苦笑道:“劉頭,你看我現在乾點什麼活好?”
牢頭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淡淡道:“天色不早了,你去把今天的飯給他們發下去,記住一人一勺湯,一個窩頭.”
“懂了.”
這件事正合沈昱的心思,連忙到了廚房要來今晚的飯菜,拿到的時候,自己一下就傻了,這是給人吃嗎?那所謂的湯根本就是涮鍋水,窩頭倒是實實在在的窩頭,就是不知道放了多久,上面都長綠毛了。
沈昱擔心地看了一眼:“這東西他們吃了不鬧肚子嗎?”
那廚師鄙視地看了他一眼:“新來的吧?以後你就習慣了.”
得,看來這牢裡的人天天都得吃這種東西。
沈昱拎著湯桶回到了牢裡,強忍著不適的味道走了進去,本以為放飯這種事實在是太簡單不過,可沒想到剛進到第一間牢房,還沒等自己開口,就有好幾雙手從縫隙裡伸了出來,牢裡的人近似瘋狂的嘶吼著,一下便把沈昱給嚇到了,拿著盛湯的勺子一下就愣住了。
牢里居然是這麼可怕的地方?就在這時,一個身影從外面走了進來,手裡拿著鞭子朝那些伸出來的手便抽了過去,嘴裡大罵道:“你們這般該死的東西,還敢嚇唬新人,我看你們誰還敢伸手,老子非把你的爪子給跺了不可.”
果然,那些伸出來的爪子迅速地縮了回去,一個個乖乖地把自己盛飯的破碗給遞了出來,牢頭拍了拍沈昱的肩膀笑道:“哪個新人都有這樣的第一次的,能堅持的都留下來了,堅持不了的話……那我也沒辦法了.”
“我盡力,盡力.”
沈昱都不知道自己的笑容有多麼的勉強,拿著勺子的手都在顫抖著,舀了一勺湯往破碗裡倒去,不想自己手一抖,大半勺湯全都撒到了外面。
沈昱難得地臉一紅,連忙道:“我再給你打一勺.”
還沒說完,牢頭便不耐煩道:“哪來那麼多的事,牢裡的規矩就是一人一勺,他的少活該他倒黴,下一個.”
居然還有這種操作。
沈昱拿著勺子的手盛也不是,放也不是,只好看著一雙枯瘦的手把那湯碗拿了進去。
經過這件事之後,沈昱盛湯的動作也加快了許多,自己也是硬著心腸不去想牢裡面的人什麼怎麼樣,就這麼一間牢房一間牢房地走了過去。
等到沈昱拎著空桶從牢裡面走出來的時候,第一件事便是深吸一口新鮮的空氣,這裡實在不適合自己待下去,怕是連送飯這種小事都沒辦法做好。
“怎麼樣,吃不了這碗飯吧?”
牢頭從後面走了過來,拍了拍沈昱的肩膀,一臉嘲笑地看著他。
沈昱尷尬地點了點頭:“劉頭說的對,都怪我太魯莽了.”
“哈哈哈,知道這碗飯不好端就行,看你也是讀書人,回去後還是好好讀書,爭取考上個秀才,有空的時候給我買只燒雞就行.”
倒不想,這牢頭看起來凶神惡煞的,倒有一付好心腸,沈昱感激地點了點頭,正好借這個機會,把自己想問的問題說了出來。
“劉頭,我想跟你打聽一下,我聽他們說有那江洋大盜,竄高蹦遠、飛簷走壁、無所不能,咱們這牢裡有嗎?”
“切,你別聽他們胡亂吹.”
牢頭一臉鄙視地哼道:“什麼江洋大盜,就是一群小毛賊罷了,偷了這家偷那家,沒一個好人,剛剛你撒湯的那個,就是其中一個.”
“啊?”
沈昱想到那枯瘦的手臂,不想他居然還是一個毛賊,倒是覺得有些白替他擔心了。
“原來是這樣.”
沈昱緩緩點了點頭,藉著剛剛的鋪墊,自己又問道:“那裡面有沒有犯官?就是以前當過大官,現在被抓起來的?”
牢頭只當做沈昱是好奇,並沒有想太多,直接搖了搖頭,冷笑道:“哪來那麼多的犯官,再說了,就算是犯官人家也被關在京師的刑部或許大理寺,咱們這小廟根本容不下.”
沈昱終於能夠確定,謝創的確是沒有被關在這裡面,不是大雙跟自己說了謊話,而是連她都不知道別人對她說了謊,如果自己沒有猜錯的話,說謊的那個人應該就是佔了謝家宅子的那個陳晉。
官場如戰場,一不小心就把自己全部身家給搭進去,以前沈昱還不太相信這句話,現在倒是徹徹底底地相信,甚至覺得官場比戰場還要難混,因為你不知道到底誰是你的敵人,誰又是你真正的朋友。
帶著那麼一絲遺憾,沈昱終於告別牢頭,等他回到客棧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唐笑看到沈昱回來,連忙道:“回來的正好,中午吃的有些撐,我想晚上就喝口湯就行,這湯還熱乎著呢,你快來喝一碗.”
湯?沈昱一聽這個字,腦子裡就想到剛剛在牢裡見過的湯,哪還有胃口再喝下去,就差沒一口吐出來,連忙擺了擺手道:“算了,我不餓,還是你喝吧.”
看著沈昱一臉嫌棄的樣子,唐笑也是一愣,撓了撓頭道:“莫非昱哥兒身體不舒服,要不我幫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