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再次醒來時，我竟發現自己漂浮在半空。
整個人動不了，但眼睛可以睜開，腦子也是清醒的。
“他醒了。”一個人居高臨下的看著我。
那人也漂浮在半空。
我吃了一驚，那人的臉和我爺爺的臉一模一樣。
而他旁邊同樣漂浮著一個女人。
這個女人我認識，是聖女，柳凌凌。
她同樣也居高臨下的看著我。
“你把一粒仇恨的種子放在他體內，如今，他以這仇恨作為動力，快速成長，短短兩三個月，就在世俗中攪風攪雨，鬧了個翻天覆地。”聖女說道。
我想坐起來，想開口說話，卻都做不到。
我只能強壓住震驚。
我竟然看到了我爺爺和聖女，這是在夢裡嗎？
可直覺告訴我，眼前的他們是真真實實存在的。
那張慈祥的臉，那熟悉的眉眼，狠狠的撞擊著我的心。
不可能，我爺爺已經死了呀。
他被聖女變成了佛陀肉，被分食了。
我又想起柳梅派宮主的話。
“你爺爺不可能死，如果他死了，我們柳梅派的詛咒就會解除。”
難道爺爺沒死？
他怎麼會和聖女在一起？他們不是仇人嗎？
這時我有聽到他們的對話。
爺爺說道：“步伐還是太慢了，才剛剛集齊十枚銅錢打造出功德劍，比我預想的慢了一半，這孩子的天賦不是很高啊。”
聖女說道：“已經很不錯了，你對他要求不能太高，畢竟他只是個凡人。”
“不，從他被我選中的那一刻，他就不再是凡人了，他身上擔負著沉甸甸的使命，他必須快速成長起來。”
聖女看著我，嘆了口氣。
“也真是難為他了，知堂，我真懷疑他到底是不是你親孫子？這樣對他是不是太苛刻了點？”
聖女對爺爺說話的語氣帶著溫柔，完全不像仇人，倒好像爺爺是她的情郎。
我的胸口劇烈起伏，怎麼會這樣？這到底怎麼回事？
“八大殿的人已經出手，不，他們早就出手了，他們複製出八個，和我孫子一模一樣的人，不僅複製了他的長相，還複製了他的經歷和實力，可以以假亂真。”
爺爺臉上帶著擔憂。
“太可怕了，八大殿為了達成目的，竟想出這麼陰損的招數。”
“所以，絕對不能再拖了，那八個人已經和我孫子走到了同一步伐，他們也從柳梅派得到了禁忌之慾，甚至比我孫子走的還要快，下一步他們就要滅掉雪妖。”
這麼一說，聖女臉上也瞬間出現擔憂。
“我們是得加快速度了，一旦讓他們走在前面，一切將前功盡棄，這世間又要生靈塗炭，血流滿地。”
爺爺依舊看著我。
我也看著他，我想用眼神跟他交流，但直接被他無視了。
我覺得他和聖女的對話好像是要故意說給我聽。
“這孩子，悟性雖差了些，倒也不是大事，只是這心性差了許多，不夠果斷，不夠暴戾。”
“那八個複製品各個殺伐果斷，暴戾兇狠，你看，他們剛一到柳梅派，直接就對那些女人出手了，完全沒有憐香惜玉。”
“從這一點來說，我孫子就不如他們，要知道，要想打敗兇厲的敵人，你必須要變得比他更兇厲。”
“所以呢？你又有什麼打算？”聖女問道。
“所以我必須再讓他磨練一番，讓他看到人間疾苦，看到弱者被欺凌，他才能真正體會兇厲狠辣，殺伐果斷，才是立足的根本。”
爺爺說著，抬起手放在我的正上方。
一道金色的光芒射出，我身上的那把功德劍，慢慢離開我的身體到了爺爺手中。
“這把劍，名為功德劍，實則是開啟血獄之門，釋放狂族的鑰匙。”
“那八個也複製出了這把劍，但卻複製不了這劍上的符文。”
“還有，他們雖然也打破了禁忌之慾，提升了禁術，但對那個王紫月的深情，他們是複製不了的。”
爺爺看著我，好像在說給我聽。
“所以這把劍，還有王紫月，是你最大的底牌和勝算。”
說完，那把劍又緩緩的落回到我身上。
我拼命眨著雙眼，試圖用這種方法詢問爺爺到底怎麼回事？
這次爺爺沒有無視，他看到了。
他嘆息一聲。
“你別怪爺爺，為了磨練你，讓你快速成長，爺爺不得不在你體內種下仇恨的種子，你那被虐殺的姐姐，死去的父母，還有我，你之前看到的我變成佛陀肉被分食，都是假的。”
“不過是為了讓你帶著仇恨去成長，而虛擬出來的劇本，包括你對聖女的仇恨，都是假的。”
我震驚的無以復加。
都是假的？
怎麼可能？我的姐姐，我的父母。
難道，他們也是假的嗎？
不，那都是我實實在在的親人呢。
小時候，我和姐姐一起玩耍，一起長大，她護著我，她為我付出了那麼多。
那麼一個活生生的人物，怎麼可能是假的呢？
聖女也嘆息一聲。
“有些事情，日後你定會明白，你可能現在在怪你爺爺，就像我當初怪他一樣。”
“當年在柳梅派，你爺爺和我發生了關係，打破了我們柳梅派的禁忌，然後一走了之，不管我們的死活。”
“這些年，我恨透了他，做夢都想殺了他，因為只有他死了，柳梅派的詛咒才能解除。”
“我努力的提升自己，直到成為聖女門的聖女，然而，當我要殺他的時候，我才知道當年他為什麼要利用我，利用禁忌之慾提升實力，又為何致我們的死活與不顧？”
“他不是為了他自己，他是為了天下蒼生，他走的是大道，正道，他也是為了拯救天下蒼生不得已才那樣對我。”
“我親眼看到他為了正道蒼生作出的犧牲，他單槍匹馬與八大殿決鬥，他冒著被天道誅殺的危險，提升禁術，不惜打破禁忌之慾和禁忌之愛。”
“那一刻，我被徹底觸動了，我放下了心中的仇恨，決定成全他的大愛。”
聖女眼角有淚水劃過。
“我們跟他比，太渺小了，所以，我希望你和我一樣能夠理解他，幫助他，也幫助這正道蒼生。”
不知為何？聽了聖女這番話，我心中的震驚和不甘慢慢消退。
我變得平靜了。
我平靜的看著爺爺和聖女。
爺爺說道：“至於八大殿的陰謀，以及他們背後更大的黑手，所創造的更大陰謀，以後你自會知曉。”
“孩子，你要繼續磨練自己，不要停下腳步。”
“炎夏的風花雪月四大家族，是你磨練的最後一關，你必須把他們全滅了。”
“還有雪妖，你必須將他斬殺。”
“還有你奶奶蘇玉錦，你雖還沒找到她，她也從未露面，但她才是你堅實的後盾。”
“她和我一樣，同樣在磨練著你，她身邊有兩大侍女，紫衣和紅鸞，那個王紫月，就是其中的紫衣。”
“好了知堂，時間到了。”聖女突然催促了一句，聲音有些焦急。
爺爺一揮手，瞬間將一道金光蓋在我身上，一股力量拖著我往下墜。
就像墜入無邊地獄。
直到我聽到轟的一聲，好像整個人墜落在地，緊接著我再次昏死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中，似乎聽到有人在喊我。
“小凡，小凡……我是姐姐呀……”
我努力睜開眼，看到一個陽光明媚的女孩正對我笑。
姐姐。
我在心底呼喊著這兩個字。
李大丫，我的姐姐。
她不是虛構的，她是真實存在過的呀。
她疼愛過我，呵護過我，她為我而死。
這一刻，我的眼淚幾乎流下來。
我朝她伸出手。
她的眼角也帶著淚。
“小凡，為了你，姐姐做什麼都願意。”
“姐姐的使命已經完成了，忘了姐姐吧，你前面的路還很長。”
她慢慢往後退去，身體開始變得透明。
“姐姐，不要離開我……”我大喊著，卻再一次昏死過去。
但我再一次確定，姐姐是真實存在過的，她不是假的。
也許，爺爺和聖女才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