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阿羅的話到這裡就戛然而止,卻神秘地說了一句:“究竟是我要找青冥,還是你要找青冥,你是否想過這個問題,有時候不入局,也是步入陷阱的開始。”
我聽著他的話,然後看向他,我卻看不到他的影子,按理說作為投影影子也是投影的一部分,可是他的影子又去了哪裡,而這更加是不可能的,因為沒有影子的投影是更加不完整的,但這也變相又說明了一個問題,這樣他的思想被判官影響就少了一環,那麼就更多的有可能有自己的想法。
而八卦鎮另外的一個巨大秘密就是,這棵埋藏在八卦鎮最深處的巨大風水木,就靠產生巨大的風水來影響方圓之內的人,而這根風水木又牽扯到黃昏之地的另一個重要秘密,這件事直到現在都鮮為人知,也正是這件事促成了四判官之約。
所以在阿羅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就知道這話不是他能說出來的,於是我說:“這話是誰教給你的?”
阿羅毫無忌諱地說:“蕭木,青冥要見你。”
我看著阿羅,終於明白了過來,局中有局,即便我現在已經是真正的蕭木,但依舊逃不出局,因為無論是人也好,還是判官也好,都有無法知曉的東西,就像我作為人的時候不知道陰地是什麼,當我作為亡魂的時候不知道黃昏之地是什麼,現在我回到判官的身份,卻無法知道大黑天是什麼一樣。
這像一個迴圈,那麼哪裡才是終點,才是世界的盡頭?
阿羅說:“還有,蕭木你離開的太久了,只怕早已經不知道,判官是所有黃昏之地的人統稱,但是從那件事發生之後,判官就不是人人都能用的名字了。”
阿羅說到這裡,我猛地看向他,因為他說的是什麼事我竟然絲毫也不知道,這才是讓我驚異的根由,難道這件事是發生在我沉睡投影到陽地之後?
我問:“什麼事?”
阿羅說:“你總會知道的,因為你現在就身處這件事當中,也是你要去見青冥的真正原因。”
我感覺一個巨大的陰謀已經逐漸呈現在了我的面前,但是這種感覺不對,甚至這個陰謀從我去找阿羅借木印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或者……
我不斷將記憶往前推,但是那之前都是我不想去觸碰的記憶,甚至是我極力想忘記的記憶,我終於知道當時蕭木為什麼會選擇投影到陽地來,做一個完全受人控制毫無自己想法的普通人,他想忘記這段記憶,那種感覺就像我在恢復蕭木記憶之前漂浮在黑暗中那樣,想喊而不能喊,像呼吸卻是窒息感,甚至睜開眼睛看到的滿是黑暗,自己完全不知道自己在何處,那是一種極致的孤獨感覺。
我整個人沉浸在那種記憶當中,忽地就回過神來,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好可怕。”
阿羅則看著我,卻不說一句話,然後他說:“我們走吧。”
說完他自己就從門裡走進去了,我緊跟其後,但是在進入的時候我回頭看了一眼更深處的黑暗地方,短暫的回身之後,也進到了門裡面。
僅僅一門之隔,我就來到了一片毫無生氣的荒原當中,地上是草,但是已經枯萎了,這裡的死亡氣息重的讓人無法呼吸,我皺了皺眉,我並不喜歡這種感覺,我說:“這裡是亡魂的葬身之地,黃泉的盡頭。”
阿羅沒有回答我,而是說:“走吧。”
我能看見前面影影綽綽地豎立著三個看不到頂的黑影,看似離的很近,卻走了很遠,直到走到了附近,我才逐漸看見這是三座三稜塔,每一座塔都呈現出三稜的狀態,而且每一面都光滑無比,就跟鏡面一樣,而且是絕對的黑色,這種黑,就像是夜的顏色一樣,而我雖然從前也曾行走黃泉,卻從未見過這樣的東西,於是我就皺了眉頭,問阿羅說:“這是什麼?”
在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我觀察了三座三稜塔的位置,發現三座三稜塔又圍成一個等距的三角形狀,三座三稜塔的排布似乎是有規律的,而這種材質卻像極了只有黃昏之地才有的東西——判官的身體,就是我看見的棺材裡的似石人又似液體的人,這是判官的最基本形態,然後融合了在陽地的五個投影融為一體才在身體內形成了生命,成為真正的判官,所以投影到陽地的判官僅僅只是一具驅殼。
只是與人不同的在於,判官的身體不會腐朽,能夠經年累月地存在下去。
說起這件事,有一個疑點我一直沒有說,那就是我明明記得我的本體是留在黃昏之地的,可是為什麼會在蕭家老宅的樑上,這不是我做的,那麼是誰做了這件事,把我的本體從黃昏之地帶了出來,是阿羅,還是銀先生? 又或者是薛? 因為目前我能知道的來自黃昏之地的人,就只有他們幾個。
先不說這個問題,這三稜塔讓我想起了判官的身體,而我一直有一個猜測,就是判官的來源是來自於大黑天,而現在我們來找青冥,剛好青冥所在的地方就有類似於判官身體的這樣三稜塔,而青冥又是唯一去過大黑天活著回來的人,這其中千絲萬縷的聯絡,似乎都在將矛頭指向大黑天,大黑天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 想到這裡的時候我內心的波動開始強烈起來,阿羅則和我說:“既然已經到了這裡,那麼應該不遠了,這是什麼,我也不知道。”
而且我發現越往裡走,就到處都是這樣的三稜塔,都是三個一組,完全一模一樣的排列,最後我看見了一座石屋,有十幾丈高,就像一座宮殿一樣,而且從外表看上去,這竟然是一整塊石頭掏空了雕刻出來的,並且,這石頭的材質,也和三稜塔的材質一模一樣。
看到這座石屋,我知道青冥就在裡面,果真阿羅帶著我走到石屋前,石屋沒有門,但是在我走到石屋前的時候,像是產生了什麼共鳴的感覺一樣,這種共鳴感覺來自於石屋本身,似乎是因為同樣的物質組成,所以有著某種說不出來的聯絡。
我和阿羅進去到裡面,只見裡面的所有東西都是就著整塊的石頭雕刻出來的,擺設也好,還是路面,又或者是裡面的桌椅,全都是一體的,而裡面的空間並不大,青冥只雕刻出了很小的一部分空間來生活,而我們進去的時候就看見青冥正盤腿坐在正中央的圓桌前,聽見我和阿羅進來,他說:“蕭木,你來了。”
我打量著青冥,他的面容沉靜如水,只是乍一看卻覺得他有哪裡不對勁,可這種不對勁又找不到來由,就像是莫名的一絲直覺。
然後他說:“請坐。”
我來到圓桌前也盤膝坐下,直到坐下來之後我才發現這張圓桌並不是普通的桌子,而是與判官身體一模一樣的東西,在我坐下的時候我看見靜如水面的圓盤上忽地從中心開始盪開了一圈波紋。
波紋盪漾到圓盤的邊緣之後就莫名消失了,然後整個圓盤又歸於平靜,而我看著圓盤只覺得有些莫名的悸動,這東西讓我看著很不舒服,我於是定了定心神,問青冥說:“你要見我。”
青冥卻看著我說:“究竟是我要見你,還是你要見我。”
我的記憶中並沒有這樣一個人,這個人出現在我的記憶當中是阿羅,是透過阿羅我才知道了這個人,這也是我當時和他借木印的約定之一,帶他去見青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