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摸了摸鼻子,似乎想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一般,不自覺的顫了一下:
“名字雖然好聽,滋味可不好受,它直接作用在你的神魂之上,避無可避,躲無可躲,一刻不停的震盪神魂,會讓你生不如死!”
看著何易辛並沒有什麼變化的表情,伍延鴻搖頭嘆惜:
“你修為太低,神魂還十分孱弱,大概也沒感受過神魂受創的滋味,唉……那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忍受的啊!”
何易辛還是一副請繼續的表情,並沒有絲毫驚恐,這讓伍延鴻頗為失望,甚至有些著惱。
他都把情況說得如此明白了,這傢伙怎麼就一點都不害怕呢?
他哪知道,何易辛雖然剛成為修士不久,還是個連最基礎的修行常識都搞不清楚的純品小白,可在神魂方面,他已經算得上頗有經驗的了。
先是被鴻蒙子界困住,遭受了鴻蒙子界解體時的強烈震盪,那種痛苦,他刻骨銘心。
接著,無意間觸動虞輕塵的‘劍’意,雖然勉強能夠與之抗衡,可神魂還是受到了不小的衝擊。
後來,又誤入蕩神鍾,被炎魔撕咬神魂,還有黑白小獸凌遲般的瓜分……
夢魘一樣的經歷,痛不欲生的感受,這些讓他對神魂折磨已經有了非常深刻的認知。
不就是痛嗎,忍一忍就過去了,反正又不會死……
感受到了伍延鴻的怒意,何易辛勉強展現出了些許緊張:
“我要怎麼做,才能抵禦呢?”
伍延鴻暗自鬆了一口氣,總算是有繼續聊下去的臺階了。
“抵禦?滌魂清音若是可以抵禦,也不會有那麼多高手大能在它的威勢下屈膝認罪了!”
“哦,這麼厲害?”
何易辛被他這麼一說,不禁有些動容,感情劉雨沅把自己關到這裡的目的,就是想借助滌魂清音讓自己認罪呀!
不過,就算這滌魂清音再厲害,反正自己在這裡待不了多久,咬咬牙就能扛過去的。
他相信,只要宗主知道這事,就一定會證明自己的清白,所以,最多一兩天就可以出去了。
說不定,現在劉雨沅已經在向宗主稟告了呢,也許,過一會兒,她就會親自過來,放了自己。
伍延鴻看他躊躇不定,滿腹心事的樣子,以為自己的話語嚇到他了,不禁有幾分得意,露出一副讓人寬心的神情:
“你也不需害怕,我自然不會讓你吃太大的苦頭的,只不過……”
何易辛聽出了他的話外之音,好奇道:
“師兄請說。”
伍延鴻見他還挺上道,滿意的點點頭:
“這鑑心窟的囚室共分三等,天、地、人,不同的等級對應不同強度的滌魂清音,人級最弱,天級最強!”
何易辛恍然大悟:
“我這人字三號房,就是人級的!多謝師兄照拂!”
“嘿嘿,何師弟,不是師兄我嚇唬你,以你現在的修為,就算是在編號超過五十的人級囚室中,怕是也撐不了一天的!”
“怎麼?編號不同也有區別嗎?”
“那是當然,人級囚室一共九十九間,編號越是靠前,越是輕鬆,這間是三號,你在裡面撐上十天半月是沒什麼問題的。”
“師兄大恩,真不知該如何感謝才好!”
何易辛再次抱拳,他隱隱覺得,伍延鴻這麼做是有所圖謀的。
“哈哈,何師弟真是個明白人,我就不跟你兜圈子了。”
何易辛心中一突,暗道:果然有名堂!
“何師弟,你覺得如鳶師妹怎麼樣?”
何易辛沒想到他話鋒轉得這麼快,莫名其妙就扯到了玉如鳶,一時竟不知怎麼回應,愕然不語。
伍延鴻面露神往之色,目光像是透過厚重石壁看向遠方:
“你大概也聽說過,如鳶師妹是大秦國的第一美女,其實,在我看來,說她是天下第一也不為過……”
何易辛從他眼中捕捉到了一絲火熱之意,心中奇怪:
“他似乎很喜歡玉如鳶,可若是這樣,以先前我和玉師姐的那些交集,他不是應該敵視我才對嗎?怎麼反而還要幫我?”
“我看得出來,如鳶對你印象不錯,你若是能夠和她扯上關係,將來的修行之路,可就平坦多了。”
何易辛愈發糊塗了,這傢伙到底想要幹什麼,怎麼好像是有意攛掇自己去追求玉如鳶呢?
伍延鴻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繼續故作神秘的看著他:
“不瞞何師弟,我對如鳶可是早就動心了的,只不過,和女人相比,我更在乎自己的實力,所以,師兄我想與你做一個交易!”
“伍師兄的意思,我好像理解不了……”
何易辛無奈撓頭,他是真想不明白了。
“這麼跟你說吧,我不但可以讓你在這兒少吃苦頭,還會設法幫你早日出去。甚至還可以忍痛割愛,成全你和如鳶師妹;而你,只要滿足我兩個小小的要求就行!”
伍延鴻直接挑明瞭意圖,果然是有所圖謀。
何易辛聽了,心中暗自好笑:
“忍痛割愛?這種說法好像玉如鳶是屬於他的一樣,他還十分大方的把這個美女讓了出來,真是惡寒啊!”
實在忍不住,還是說了出來:
“好像玉師姐與伍師兄你沒什麼關係吧?”
本來對伍延鴻的印象還不錯,以為他是一個豪俠仗義之人,沒想到竟有一肚子的花花腸子,這樣的人,實在不值得尊重,索性不再客氣。
“何師弟,你這就不懂了吧,以我的實力和地位,若是與你競爭,你還有機會嗎?”
何易辛直接無語,世上竟然還有如此不要臉的人,恨不得一口唾沫吐將過去。
且不說玉如鳶這樣的女人,根本不會在乎什麼實力地位,就算是她真的看重這些,比他伍延鴻強的人多了去了,他又有什麼資格來決定玉如鳶的歸屬!
拿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來做交易,虧他想得出來。
不過,好奇他到底圖謀什麼東西,還是耐著性子詢問道:
“你所說的兩個要求是什麼?”
伍延鴻以為他真的被自己忽悠到了,繼續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我要的兩樣東西,對何師弟來說,也不會有什麼損失,甚至,可能還會獲得更大的好處。”
何易辛饒有興致的看著他,心中已經有所猜測。
果然,伍延鴻笑容可掬的說道:
“我對你的那招劍法很感興趣,想要與師弟一起研究一下……”
“哦,這怕是要讓師兄失望了,那劍法我也是糊里糊塗學來的,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教人。”
他這是實話,對小劍的領悟,完全是在一種潛意識中完成的,他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去修煉。
不過,伍延鴻可不會相信,他的臉色陰沉下來,冷聲道:
“看來,你對自己的處境還不是很清楚,這鑑心窟進來容易,要想平安出去,可就難了!”
何易辛無奈的聳聳肩:
“你不相信,我也沒有辦法,我說過,這劍法是從一幅前輩書寫的字畫上領悟到的,根本無法用言語表述。”
“那幅字畫在哪裡?”
“那地方很遠,我告訴你,你也去不了的。”
何易辛略帶調侃的笑著。
伍延鴻強壓怒火,耐著性子繼續追問:
“你只管告訴我,去不去得了,就不用你操心了。”
何易辛嘆了口氣,故作肉痛的輕聲說道:
“月亮之上……”
“你說什麼?”
“我說那幅字畫在月亮之上。”
“你找死!”
伍延鴻大怒,身形暴起,瞬間就撲到何易辛面前,五指成爪,抓向何易辛額頭。
他已經踏入離凡境後期,肉身經過元氣滌煉,就算不動用絲毫法力,這一爪也足以洞穿金石,更別說何易辛的頭顱了。
何易辛靈覺被封,根本沒有閃避的能力,不過,他成竹在胸,怡然不懼,平靜的看著那氣勢如虹的森森利爪,在眼前急遽放大。
最終,在指甲剛剛觸及頭皮時,伍延鴻硬生生停了下來,分寸拿捏的精準異常,足見其實力之強!
在中土大陸,同樣可以見到日月星辰,但就算是最強大的修士,也無法擺脫束縛,遨遊星空,更別說到月亮上面去了。
所以,何易辛的回答,在伍延鴻看來,就是在肆無忌憚的調戲他,教他如何不怒。
不過,想要的東西還沒到手,他自然不可能真要了何易辛的性命。
何易辛也看穿了這點,所以從容鎮定。
只一瞬,伍延鴻就恢復了冷靜,慢慢收回手掌,整理了一下衣袍,不帶任何表情的看著何易辛:
“很好,看來何師弟對這招劍法特別珍愛,我也不強迫你,給你一點時間好好考慮考慮,咱們先說說另一樣東西。”
見他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就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緒,何易辛也不得不佩服其城府之深!
沒等他繼續,何易辛就直接說道:
“你想要的另一樣東西與炎魔有關吧?我想你不必廢話了,這個我也沒法給你!”
這回,伍延鴻不怒反喜,兩眼放光:
“這麼說,你真有能夠控制炎魔的寶物了!你快說,需要什麼條件?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是不可交易的!”
何易辛有些憐憫的看著他:
“什麼都可以交易?也包括你的靈魂嗎?”
伍延鴻一愣,不太確定的問道:
“我的靈魂?你要它幹什麼?”
何易辛徹底無語,原來這傢伙根本就沒有‘靈魂’!
和這樣的人相處,還不如與禽獸為伍!
沒有心情和他繼續糾纏,何易辛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道:
“趕——快——滾,別——煩——我!”
伍延鴻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這小子是在鄙視自己,本已壓制下去的怒火,再次升騰,抬手就是一拳,正中何易辛胸膛。
何易辛的身體直接飛起,重重的撞在後面的石壁上,舊傷未愈,又遭重創,還沒落地,便已鮮血狂噴。
“小雜種,竟敢如此猖狂!”
伍延鴻咬牙切齒衝了上去,一陣拳腳,亂踢亂打。
何易辛蜷縮身體,伴隨著骨頭斷裂的聲音,陣陣劇痛從各處傳來,不一會兒就已昏厥過去。
伍延鴻並未停手,又踢了幾腳,這才略帶喘息的站直了身子,慢慢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亂的衣袍。
看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渾身是血的何易辛,他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他知道何易辛沒有死,剛才雖在暴怒之下出手,可既沒動用元氣,靈覺又一直盯著,每一下都避開了要害。
所以,何易辛雖然看起來無比悽慘,卻並無性命之憂。
伍延鴻之所以皺眉,是他發現,這個看起來稚氣未泯,懵懂無知的傢伙,實則是一個油鹽不進,難啃的硬骨頭!
要想從他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看來並不是那麼容易!
呆立了片刻,伍延鴻無奈的搖搖頭,取出一顆療傷丹藥,喂進何易辛嘴裡,運使元氣把丹藥引匯入腹。
感受到何易辛逐漸平穩的氣息,這才站起身來,退出屋外,關上鐵門,向外走去。
見到伍延鴻從石門中出來,張一凡立刻迎了上去,看到他衣袍上的點點血跡,不由大驚:
“伍師兄,出了什麼事?”
他倒不是關心伍延鴻,而是害怕伍延鴻在裡面做了什麼違規的事。
裡面關押的雖然都是有罪之人,可若是死了,他這個看守也是要被宗門問責的。
伍延鴻把黑鐵令牌扔給他,沒好氣道:
“沒什麼大事,你無需緊張,何師弟受了點小傷,你注意照看一下。”
說完徑直向外走去,開啟光幕,回頭意味深長的告誡張一凡:
“這事我不希望有第四個人知道,你明白嗎?”
張一凡急忙點頭:
“師兄放心,小弟向來嘴緊……”
當張一凡見到昏迷的何易辛時,還是被他的慘狀驚呆了。
全身上下,竟然有數十處骨折,有的地方,斷骨甚至刺破了皮肉,暴露出來,整個囚室,地上牆上,到處血跡斑斑。
作為一個修士,他也看得出來,何易辛遭受的只是單純的暴力毆打,並沒有法力加持。
“唉……你到底怎麼得罪了伍師兄啊,竟遭受如此虐打……”
張一凡蹲在何易辛身邊,靈覺再次仔細檢視。
不久,他的眉頭不自覺地皺得越來越緊,何易辛的骨頭實在太過破碎,要想一一復位幾乎是不可能的。
更糟糕的是,所有斷骨周圍的肌體也都傷勢嚴重,甚至包括一些重要臟器。
若是強行接骨,必然會加重這些傷情,何易辛此刻本已十分脆弱,如何還能經得起這般折騰?
“算了,只能盡力而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