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爺!”
眼見送糧食的百姓漸漸減少,很快就要結束了。
曲彬再次上前搭話。
“雖沒能力解決流民問題,但曲某斗膽,想請國公爺入城一敘。
不知能不能……?”
他為沒能幫上忙而汗顏。
卻也想借機跟百姓們愛戴的鎮國公走的更近一些。
然而蕭羿毫不給面子的拒絕了:
“多謝曲大人美意。
但本公還要安排災民們安置過夜。
就不去叨擾府上了。”
他這些年稱病不出。
一是避著昌順帝的鋒芒。
二一個,是不習慣官場中爾虞我詐的伎倆,想躲個清靜。
如今被髮配去西南,雖說出於無奈。
但也終於將他從京城的泥潭中解放出來。
蕭羿的心,在某種程度上是欣然的。
曲彬自知理虧,也沒敢勉強。
“也好。
那就辛苦國公爺在城門外將就了。”
蕭羿本在指揮自已的親兵搬運糧食,聞言回頭望了他一眼,突然道:
“曲將軍應該知道我這次去西南,是為胡人進犯一事。
日前有探子來報。
說有一小撮胡人騎兵,深入大周腹地進行搶掠,肆意妄為如入無人之境,沿途州府無人敢管!”
說到這裡,他自嘲似的笑了一下。
偌大一個周國。
只被一隊二百來人的騎兵就能欺負成縮頭烏龜!
不知是地方官府無能?
還是上層朝廷默許!
難道就為了找理由將他發配到西南去?
昌順皇帝。
可真是自私到了極點。
他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韙殺了救他於水火的蕭羿。
就引狼入室放任胡人深入國境作亂,好給他邊緣化蕭家軍提供一個絕好的藉口!
就這心機。
若是用在賑災治國上,或許大周也沒人敢造反!
“也許這些胡人還在大周境內,而且很可能正在肅州周圍盤桓。
曲大人可小心了!”
曲彬怔愣。
胡人?
平王駐守之前,或許還敢打西北三洲的主意。
可如今西北有範懷安範先生坐鎮,周允周將軍帶兵。
早把胡人給打怕了!
若不然他們也不會寧肯從西南繞遠路,也不敢從西北邊境進犯。
但蕭羿好心提醒,曲彬也不能不領情。
拱手道謝:
“多謝國公爺警告,下官定當注意!”
防範外敵,是軍方的責任。
而他與駐守曲城的桑領多少有些不對付,就不打算管這閒事兒。
沈墨染此時沒心情猜測這些大人物心裡的彎彎繞。
她跟著那個姓王的菜農,一路回了曲城,進了曲折迂迴的小巷子。
“你是幹什麼的?
為何總是跟著我們!”
老王的小孫子根生,拿著挑貨的扁擔對著沈墨染。
而老王頭則一臉警惕的看著眼前這個少年。
從進了城門,他就覺得有人跟著他。
可是大街上人來人往,他不好確定。
如今到了小巷子裡,此人還是窮追不捨。
他就確定沈墨染是另有所圖了。
“王老伯誤會了!”
沈墨染趕緊擺手,柔弱的福了個女子禮。
“我家是逃荒來的,湊夠了辦路引的費用手裡就沒錢了,正著急等米下鍋。
剛才在城外,聽說老伯是給大富商送菜的。
就想來問問能不能幫我在富商家某個差事。
錢多錢少都無所謂,只要給口吃的就行!”
她到如今還不知曲家在哪兒。
若是有這老伯引路,也省的麻煩。
老王頭一聽是個姑娘,還是個沒錢吃飯的流民。
這才放下心來。
“嗨。
你有事兒直接跟我說就行,何苦跟了這麼遠?
我和小孫子還以為是招惹了歹人呢!”
他看沈墨染一身破衣,臉上也糊滿了泥巴。
確實是個流民打扮。
也就覺得她說的不像騙人。
“曲老爺是遠近聞名的善人,明天又是曲府一年一度祭祖大典,正是缺人的時候。
明日一早你換身乾淨衣服,再把臉洗了。
到這兒來等我!”
曲家這幾天一直在找人手。
可大戶人家的下人都是從小培養的,找牙人現買又一時湊不夠手。
管事忙得焦頭爛額,讓在曲家幫傭的家裡有親戚閒著沒事想賺點零用錢的,都帶去。
每人還多給十文錢的介紹費。
老王頭已經把自已小孫子報上去了,今日也跟著去熟悉了環境。
明日若是再介紹個人去,又能得十文外快。
他挺高興的。
“明日去曲家幫忙,一天可得五十文工錢,還管吃喝。
若是遇到主家高興了,說不得還有賞銀。”
他跟沈墨染介紹道。
但接著又板下臉來。
“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要賺這錢就要手腳勤快,踏踏實實。
若起了那不該有的心思,做些偷偷摸摸的事,若是被主家抓住,送官嚴懲。
老頭子我也是不會多管的!”
他瞧著這小女娃可憐。
但也有必要提醒一下。
畢竟人是他介紹去的,有責任甄別人品。
沈墨染趕緊規規矩矩的點頭,保證到:
“老伯放心吧。
我家雖然遭了災,但以前也是有些家底的。
要不然也不能還有錢買路引。
道理我都懂,不會給王老伯添麻煩!”
明日只是去探探路。
具體行動還要看情況再決定。
也不算違背了與老王頭的約定。
沈墨染這話說的毫不臉紅。
次日一早。
沈墨染終於有空洗掉了臉上糊成一片的妝容。
又換了件白素素用舊衣裳改成的夏裝。
去約定好的小巷子與老王頭碰面。
老王頭看著眼前眉目清秀,煥然一新的小姑娘。
笑的眯起了眼:
“昨日天晚,倒沒看清丫頭竟長得這般好看!”
他欣慰的點了點頭。
誰家辦事不想用長相排場的丫鬟上場?
他今日的介紹費恐怕還能長長哩!
“今日在曲家好好做。
若是主家滿意,說不得還能留你長期在府裡做事哩!”
沈墨染滿口答應。
心裡卻忍不住在想:
過幾天曲天冬不想殺了她就已經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