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派來護送她們的武丁叫十七。
是個年方十七的小夥子。
“你為什麼叫十七?
是因為你今年十七歲了嗎?”
沈墨染沒話找話。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
如果以年齡當名字,豈不是每年都要換一次。
“蘇家的武丁都是按數字排名的,老大叫大生,老二叫二全,老三叫三勝,老四叫四喜……
輪到我這兒,就叫十七了。”
小夥子濃眉大眼,很是清秀。
笑起來還有兩顆小虎牙,人也開朗。
“你家老爺派你來護送我們西去,是個苦差事。
你可有心裡不服?”
她試探著問。
這一路上艱難險阻,會遇上不少事兒。
她可不想留個心有怨氣的人在身邊。
若他心有芥蒂,沈墨染也不介意再把他放回去。
十七嘿嘿一笑。
“小的這次出門,老爺可是答應了條件的。
我從小無父無母,從生下來就被扔在了山神廟,是蘇老爺把我帶回了家。
供我吃穿用度,又讓大生叔教我練武。
可以說,沒有蘇家,就沒有現在的十七。
本來老爺讓我做什麼我就該做什麼。
可是他還答應我這次回去之後,就幫我娶大夫人房裡的玉竹!
嘿嘿嘿……”
說起自已喜歡的姑娘,十七笑的跟個小傻子一樣。
正美滋滋的。
突然瞥見沈墨染用看傻子似的眼神看著他,立馬收了笑:
“咳!
那個……
其實我也早就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從小生活在蘇家,我連商水縣的城門都沒出過。
這次能有機會跟著沈姑娘走這麼遠的路,也很期待呢!”
他找補到。
沈墨染嘆了口氣。
小夥子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最是嚮往外面的廣闊天地。
可是他不知道,如今外面的世界,到處是饑荒和戰亂。
“十七,你功夫怎麼樣?”
沈墨染突然問。
十七以為這是在考察他,立馬挺直了腰板。
“沈姑娘別看我年紀小,在蘇家二十多號武丁之中,可屬我功夫最好!
連負責教各位公子的大生叔都說,我是他遇到的最有天賦的學生!
有時候跟我過招,他都贏不了呢!”
十七驕傲的說著。
看見前方不遠處有一棵枯樹,決定給沈墨染露一手。
“看著啊!”
他鬆開了牽馬的韁繩。
飛身衝過去,一個掃堂腿。
原本屹立的枯樹便攔腰斷裂。
十七卻並沒有落地,以手撐地借了下力,然後一個騰空,又穩穩落回到馬車上。
車身甚至沒有輕微晃動一下。
可見他的輕功的確了得。
沈墨染點了點頭。
這個水平,教她綽綽有餘了。
“很好。
以後晨昏午後,馬兒休息的時候,你能不能教我練武?”
沈墨染終於說出了自已的訴求。
從離開沈家這一路走來,她不止一次感受到武力的重要性。
雖說她有袖箭和毒藥加持。
但有些時候,還是要足夠強壯靈活,才能遊刃有餘。
她想讓這具身體更加強大。
起碼不會跳個井都會扭了腳脖子。
車廂裡的知兒聽見了這話,趕忙也鑽了出來。
“姐姐你要練功夫?
我也要學!”
十七沒想到她竟是這個目的,一時有些犯難。
“我雖然學的好,但是還沒帶過徒弟。
而且你又是個姑娘家,在外這風餐露宿的,還要趕路……”
他練功時那是冬練三九夏練三伏,風吹雨淋雷打不動。
稍有懈怠就會吃大生叔一頓竹板炒肉!
可沈墨染一個嬌滴滴的女娃。
又是在這舟車勞頓的旅途中……
沈墨染聽懂了他的顧慮,於是道:
“也不必你時時指導,只把要領跟我說說,我自已練就是。”
知兒又舉著小手:
“我也要練,我也要練!”
白素素憂心忡忡的鑽了出來。
“知兒,你體內的毒還沒肅清,不宜劇烈活動,要不……”
常煙客確是知道自已這小學生的性子。
若是掬著他不讓學,小傢伙心中抑鬱,恐怕更不利於身體康復。
於是插話道:
“適度活動,於知兒的身體反而是有益的。
只要不過度勞累就行。”
知兒睜著一雙亮晶晶的小眼睛看著沈墨染。
“姐姐,常伯伯都說我可以練了!”
沈墨染失笑。
她弟弟長得這麼可愛,誰會忍心拒絕他的要求。
於是捏了捏他的小鼻子:
“行!
那你就和姐姐一起跟十七師父學。
但是有一點可要記好了。
我說停你就必須停,萬一身體有不舒服的地方,也要立馬告訴我。”
知兒乖巧的點頭:
“姐姐我知道了,一定會聽你的話的。”
於是,年方十七的十七師父,收了他人生中第一個和第二個徒弟。
當天晚上,一家人在路邊紮營休息的時候。
他就開始了人生中教的第一堂課:
“要練武功,先練筋骨!
學武的第一步,扎馬步!”
十七師父帶著他的兩個徒弟,站在火堆旁開始扎馬步。
“雙腿分開與肩並齊,屈膝下蹲,膝蓋不能超過腳尖,上身挺立,雙手握拳置於腰間。”
十七示範了一個標準的馬步姿勢。
“氣沉丹田,呼吸勻緩,意念集中……”
沈墨染和沈墨知有模有樣的照著做。
十七示範了一下,就轉身給兩人糾正了姿勢。
然後道:
“馬步,是練功的第一步。
馬步扎的好,一練腿力,二練內功,三能聚氣。
什麼時候能把馬步紮好了,才能進行下一步……”
他開始練功的時候,可是紮了一年的馬步呢!
可是這次護送任務,最多也就一個月。
十七決定對他們兩個放寬要求。
“等你們能站一炷香的時候,我就教你們套路招數!”
沈墨染只站了五分鐘,就兩股顫顫,搖搖欲墜了。
再看知兒。
也是憋紅了小臉,咬著牙堅持。
十七還是小孩子心性,看他這樣,忍不住逗他。
“停了吧,小公子。
你第一次做,已經很不錯了。
停了我給你雞腿吃!”
蘇城給他們準備的馬車,除了裝著二百斤糧食,一百斤餵馬的草料,還有些糕點滷貨。
方便他們近兩天吃。
沈墨染打心眼裡覺得這個老人是真不錯。
默默為他祈禱,可不要在這次縣令爭端中受過多牽連。
“不,姐姐什麼時候停,我就什麼時候停,否則絕不吃飯!”
知兒卻倔強的說。
沈墨染只好先收了勢:
“知兒,姐姐剛才怎麼跟你說的?
要你停你就停。
姐姐是大人了,比你堅持的久是理所當然的,你要是每次都跟姐姐比,身體會受不了的!”
知兒只得灰溜溜的停止了扎馬步:
“哦,知兒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