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厭戚從記事起就意識到自已是個多餘的孩子。
他的名字似乎也在無時無刻的提醒他,自已是個令人厭惡的被拋棄的垃圾。
所以他從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學會怎麼乖巧怎麼懂事了。
同樣的,他也知道那些所謂的情緒,是最能影響他的,也是最無用的東西。
在二十歲之前,他發了瘋似的努力學習。
在放棄那個冷冰冰的家之後,他獲得了自已最想要的東西,也如願成為了一名醫生。
同時,在二十歲生日那天。
遇到了一輩子的麻煩。
冷冰冰的人似乎拒人千里之外。
醫院裡所有人對於白厭戚的評價都是不好相處,冷漠。
甚至平常正常的工作交接,他們都要推諉半天才能走到男人面前。
白厭戚不在意別人的看法,或者說,他的世界裡只有他自已一個人。
那些所謂的喜怒哀樂,都和他無關。
他像是一個程式制定精良的機器人,感知不到任何情緒。
所以面對別人的害怕和遠離,他也沒有太大的感觸。
甚至就連醫院裡病人去世,同事們都傷心甚至落淚的時候,他也只是淡淡的處理著自已手頭的工作。
本來以為自已的一輩子就要這麼過去時,他遇到了一個特殊的病人。
一個腿部殘疾,腦子也有病的病人。
還記得兩個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白厭戚準備下班,脫下那一塵不染的白大褂,放在一旁準備離開時。
辦公室的門被狠狠地撞開。
一個被安置在輪椅上的男人就出現在了他面前。
不得不說,第一眼時,白厭戚對這張臉盯著的時間超過了三秒。
這已經違背了他平日裡的行為習慣。
但是他還是冷淡道,“下班了。”
推著輪椅的男人一襲黑衣,臉上還有一道橫跨眼角的疤痕,看著兇惡異常。
說出的話果然和白厭戚想的沒兩樣。
“操,老子讓你治你就得給我治。”
一邊說著一邊手還搭在了後腰處。
白厭戚不用想也知道那裡是什麼。
情緒卻沒有任何波動,或許對於他來說,連害怕都是一種負擔情緒。
他不怕死,所以自然不會有害怕的情緒。
反而是坐在輪椅上的男人皺著眉,伸手打斷了黑衣男人的話。
一副忍著痛的樣子,“算了,去別的醫院。”
白厭戚冷冷淡淡的又朝著對方的臉看了一眼,拿起鑰匙就一副要鎖門的樣子。
黑衣人再不滿也聽話。
推著人轉身離開了。
而就在他抬腳準備離開時,他聽到了輪椅上的男人輕輕開口,“白醫生,生日快樂。”
白厭戚腳步頓了頓,卻沒回頭。
....................................................................................
閔質澤的出身是他不能選擇的,父親乾的危險活動,他被迫參與。
在一次一次交涉中,受傷是不可避免的。
第一次是肩膀中了一彈,幸運的保住了一條命。
第二次卻沒有那麼走運,他的腿被廢掉。
而這次,是因為身旁的人背叛,他的弱點暴露在了對方眼皮子底下。
差一點,就會沒命。
不過好在他行事謹慎,即便是身旁人也會稍有提防。
在來醫院的路上,他已經吩咐人將所有醫院的醫生資訊摸遍了。
一個刀口舔血的人,是不會輕而易舉的把命隨便交給別人的。
至於他的私人醫生。
不巧。
就在昨天出車禍死掉了。
白厭戚是他挑選過後的,最合適的人選。
對方的所有資訊都像是透明的一般暴露在他眼前。
包括生日。
甚至自已都沒反應過來時,那句淺淺的生日祝福已經從口中吐出。
... ...
白厭戚沒有過過生日。
也沒有人記得過。
那句生日快樂卻讓他心裡難得的泛起一陣漣漪。
回想起病人笑意吟吟的問過他,“你難道感受不到愛嗎?”
他不會回答這種無聊又無意義的問題。
他確實沒有感受到過愛。
本來以為這件事情很快就會揭過去,照常上班的白醫生在門口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他的記憶力很好。
更何況對方的長相讓他多看過幾眼。
推開門,冷冰冰的話語卻沒有讓輪椅上的人產生半點不滿的意思。
“哪裡不舒服。”
閔質澤笑了,精緻卻又冷硬的面孔上露出一絲近乎愉悅的表情。
“心裡。”
白厭戚頭也不抬,“這裡不看心理問題。”
說完就悶著頭忙自已的事情。
一副不打算再搭理對方的樣子。
閔質澤沉默片刻,也沒有離開。
眼裡全是好奇,盯著對方的一舉一動。
以後的每一天,從白厭戚上班的那一刻起,就有個人影會在他的辦公室門口等著。
什麼病也不看,只是喜歡盯著他的臉。
時間久了,白厭戚終於忍不住,“你很閒嗎?”
其實閔質澤很忙,甚至有時候忙起來連飯都吃不上。
但是他也不知道自已怎麼回事,像是著了魔一般。
一開始對白厭戚只是單純的好奇和探究,到後來他自已都看不清自已的這一行為到底代表著什麼。
後來白厭戚被撬走了。
被高昂的工資和誘人的承諾。
他變成了閔質澤的私人醫生。
閔質澤沒有對他欺騙的意思,一開始就說清楚了,他的工作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白厭戚不怕死,他甚至自已都摸不清楚,到底自已為什麼會答應對方的要求。
所以他也總是能在閔質澤身上找到各種各樣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