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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鬧騰

趙媽媽忙改口道:“不不不……那府醫說咱們這邊少了配麻藥的方子,沒法子給枕二爺用,便叫了幾個男僕來壓著枕二爺,生生給掰直了,枕二爺叫得呦,那叫一個天崩地裂!”

宋清阮漠然點頭:“掰直了便好,可有叫他吃下藥?”

既掰直了吃了藥便萬事大吉了,要她去有什麼用?她又不是府醫。

宋清阮能這麼問上兩句已是盡了責,何況還為江枕抓了藥!

只是她這一問似是問到勢頭上了,問得趙媽媽彎下腰大倒苦水:

“正是這裡的事呢!依照老夫人的常理來說,枕哥的手指斷了您應該去問候問候的,可您偏不去問候,還來……”

趙媽媽瞥了眼江清宴,終究不敢說這話,又道:

“枕哥聽見您在這邊後鬧騰越發覺厲害了,那藥被他打翻了三碗不說,又一個勁地哭嚎著要找母親父親,哎呦您說說這不是扎老夫人的心嘛,老夫人也被鬧得直掉眼淚,偏生枕哥越發兇狠,手斷了便用腳踹,三個男僕都壓不住的架勢,連老夫人都捱了一腳呢……”

“好說歹說的算是叫枕哥靜了下來,可枕哥無論如何都不肯喝藥,老夫人這廂動怒又被傷著,現下也躺下叫府醫把脈呢!”

趙媽媽越說越崩潰:

“那邊現下是亂成一鍋粥了,老夫人躺在榻上大喊著叫奴婢來尋你過去,問問您眼中還有沒有枕哥這個孩子!”

眼中有沒有這個孩子?

怎的,這孩子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

分明是江老夫人連同江驍兩人指使江枕提了刀來殺她的,後惹了事出來便做賊心虛的直言要江枕認錯,現下又問她眼中有沒有這個孩子?

自然是沒有!

宋清阮譏笑了聲,卻道:“若是不念著老夫人疼他,他早早便在頭一次偷龍涎香時被我趕出府了!”

宋清阮將話說的十分直白,也十分心知肚明。

起初江枕偷龍涎香一事只是因著她未曾同江老夫人捅破窗戶紙才得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叫江老夫人糊弄過去,實則不論是江老夫人還是趙媽媽都心知肚明地明曉這龍涎香到底是不是叫江枕偷了去。

那些時日以來,她們不過是在打著圈說含糊話罷了。

只是她現下突地提起這事,說得趙媽媽怔愣一瞬,兩忙訕笑著瞧她:

“夫人,您……什麼都瞞不過您吶。”

趙媽媽心中有些打怵,這麼說來,夫人她是不是也知曉江枕拿這龍涎香給葉羅懿了?

那那那,可是也知曉江枕是世子的孩子了?

趙媽媽的臉刷的一下白了。

宋清阮淡然地看向趙媽媽,知曉她心中擔憂自己知曉江枕的身世後埋怨她,她唇角掀起一抹譏笑,並不挑明的暗喻:

“左右現下已然過去了,該知曉的我一件不落,若是要尋罪也早早動手了。”

趙媽媽驟然鬆了口氣,又訕笑著問:“夫人,奴婢如何回老夫人……”

“夫人,您看……要不跟著奴婢去趟?不光枕哥,便是老夫人臥榻這事,您也少不得要去侍疾了。”

趙媽媽不住地嘆息:“這一腳啊,可是踹在了老夫人心窩上,一腳上去老夫人的臉都青了,整個人都倒在椅子上坐不直,這給奴婢嚇得啊……”

趙媽媽糟心的很,江枕這一腳實在沒輕重,要是給江老夫人踹死了可如何是好?

宋清阮收回眼,暗自靜了靜心思,左右未曾撕破臉,如今江老夫人被自己的親孫子踹的命懸一線,便是不侍疾她也是要去瞧瞧的。

“走吧,該是去瞧瞧的。”

宋清阮起身卻被江清宴喊住腳,他緊著起身道:

“母親,老夫人臥榻,兒子也應當去侍疾的。”

該盡的孝道還是要有的,江清宴心中很是清楚,這事鬧得整個侯府都知曉,擺在明面上的只是他被江枕捅了,江老夫人和母親一併給他主持公道罷了。

侯府中的下人可不知曉這其中的腌臢。

因而,江老夫人臥榻,也同此事無關,僅僅只是因為被髮了脾性的江枕踹傷了罷了,這事便成了另一件事。

是以,無論是他還是母親,都應當前去侍疾,現下母親在他這裡守著卻不顧江枕的傷勢,在下人眼中已然算是偏愛。

若是他在不跟著去,怕是這沒腦的偏愛要實實在在扣在母親頭上了。

江清宴抿唇:“母親,兒子回來再泡腳也無妨。”

宋清阮低頭看著眼前半大的孩子,一眼瞧出他的心思,再一回嘆息他委實太過懂事。

宋清阮抬手摸了摸他的頭:“偏愛又如何?你又受了傷,便是躺在榻上不去也無妨。”

不等江清宴再說什麼,宋清阮便抬眼看向秋菊:“去打熱水來吧,清宴不跟著去。”

秋菊低聲應下,福身去打水。

宋清阮將手從江清宴頭上拿下來,又溫聲道:

“清宴,現下侯府的情形一日一個樣,今時不同你初進府那般左右為難,先前能要了你命的偏愛卻在今日能保你的命,你且安心坐懷這份偏愛便是。”

宋清阮還未踏進福壽堂的門便聽見江枕那撕心裂肺的喊叫聲。

“我不要喝藥,我不要喝藥,我要我的娘來,我要我的娘來!!”

趙媽媽連忙上前虛著音哄道:“枕哥,夫人來瞧您了,您便莫要喊了!”

宋清阮抬腳踏進堂內,冷眼看向正坐在地上撒潑打滾的江枕,他眼前碎了一地的瓷碗,黃色湯藥灑得到處都是,連帶著江枕身上的衣襟也被打溼了大片,又因著他在地上打滾變得髒汙不堪。

宋清阮蹙眉,卻抬眼看向他被府醫包了一層厚實紗布的手。

這府醫倒是個會變臉的,得了她的金塊後緊著迫不及待的表明自己的忠心,這麼厚實的紗布,現下又是炎熱的夏日,怕是要悶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