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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晦暗

話是這麼說,可想起那日楓葉樹下,他身穿九龍長袍,不過抬眼間便殺淨了一干手下的場景,心中還是有些打怵。

人人都道他權傾朝野性格詭異常以殺人取樂,此話屬實不假。放眼看去,宋國公府根基再深厚也比不過鬱斬手中的禁衛軍。

給不給宋國公府面子,是看他心情的好壞,可他性子波詭難測,誰道他會不會突地翻臉不認人?

宋清阮垂眸,思索權衡片刻:“我再給你一封書信,你且告訴他,這信中有他想要的東西,以這封信換你們二人的平安。”

黑色的墨跡在草紙上飛速留下印記,宋清阮又叮囑了一遍道:

“切記,要在你二人脫身後再給他。”

近來葉羅懿四處打家劫舍一事鬧得人心惶惶,幾欲驚動上京的官員,惹得此處的衙門動用百十官兵四下搜捕卻依舊一無所獲。

而鬱斬又是被葉羅懿行刺過。

宋清阮覺得依著他的性子,怎的也不能輕易放過葉羅懿。

她上次雖為鬱斬提供了抓葉羅懿的路子,可卻未曾聽聞他抓到人的信。

究竟是抓不到還是有意放縱,她不得而知,也心覺不安。

那麼這次,她便再踏一步雷池,冒著毀壞她計劃的壞處換寧枝寧棠兩人巧妙脫身,不虧。

且,還能打探到鬱斬現下同葉羅懿的關係到底是何情形。

書信寫完交由寧枝,宋清阮適才將將鬆了口氣,道:

“去吧。”

鬱斬的府上現下大抵已經鬧得雞飛狗跳的了。

寧枝好生收下信封,福了身子出去,找了兩得力的男僕散出信去,連忙叫了馬車往鬱斬的府邸趕去。

好在這一路上左右無人干擾,馬車又加快了程序,不過半個時辰便到了鬱斬的府上。

鬱府前依舊死寂肅靜,送葉羅懿前來的馬車已然消失,四下也不見寧棠的身影,黑色的高門緊緊閉著,像是將方才的事盡數吞進肚中一般。

越是安靜,越是可怕。

寧枝心下沉得很,全然忘了鬱斬是個太監,憂心是不是真的從了葉羅懿的心,滿心滿腦的都是兩人現下是不是已經……

翻雲覆雨開了。

她連忙下了馬車奔到府前,抬手叩響高門。

咚——咚——咚——

高門內無人答應,躲在高門內的門房嚇得癱坐在地上,緊緊抵著門,每敲一下,門房的身子便跟著抖三抖。

門房嚇得滿臉都是淚,驚恐地看向身後的空無一人的院子,緊緊捂著自己的嘴,生怕驚動了堂內,那位正在扒皮享樂的人。

門房絕望地癱坐著,等鬱斬料理完宋小娘子,他也好跟著一併死了。

一刻鐘前,宋國公府的宋小娘子敲響了鬱府的高門。

門房小跑著上前將門開開,瞧見一臉生的美人站在府門外,挑眉朝他笑著,伸手舉起一玉佩:

“我是宋國公府上的小娘子宋清阮,你家大人前些日子送了我鞋子來穿,我特來感謝的。”

美人抓著裙襬往上提,順著藕白腳腕向下,一雙雙色緞孔雀線珠芙蓉軟底鞋露了出來。

門房眨眨眼,又看了看她手中的玉佩,不覺得有什麼,但聽她說是宋國公府上的小娘子,便立馬豎起了耳朵,呲牙笑笑:

“請您進閽室稍候,待我回了我們家大人再來請您。”

“宋清阮”眼中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抬腳踏過高高的門檻,“有勞。”

門房臉上帶了一抹羞澀的笑意:

“哪裡哪裡,還請您將這玉佩交於小的,小的好拿了去一併給大人瞧瞧。”

“宋清阮”輕笑著,眉尖一挑:“這麼嚴謹的嗎?”

門房低頭一笑:“原不用的,只是我們家大人今日帶了一人回來,說是要審審口風,現下正忙著呢,這等時候我們是萬萬不敢去擾了大人的清淨,只是您來,小的怎麼不得進去稟報一聲,拿著這玉佩也好說不是。”

“給你。”

門房伸出雙手捧著玉佩,一路小跑著進了中堂,隔老遠便聽見一陣陣的慘叫聲打堂內傳來,聽得門房渾身都跟著疼了起來。

鬱斬的手段他們可都是親眼見識過的。

凡是落到他手中的,自縊,於他們而言是最好的也最奢望的死法。

堂內昏暗,加之鬱斬也不喜點蠟,連陽光都不敢鑽進去照亮,門房吞了口水,抬眼瞧見鬱斬神色疲懶地坐落在酸枝楠木的交椅上,神色冷漠地望著跪在眼前被剝了一層皮的血人。

許是聽見他的腳步聲,原本疲懶的鬱斬赫然抬眼凝視他,眼底藏著淡淡的殺意。

單就一個眼神就嚇得他手心冒出一陣冷汗,他左右看了看,瞧見涼州也在,心下安定了許多,連忙就地跪下叩頭:

“大人,宋國公府上的宋小娘子拿了一玉佩來,說是想感謝大人上次的贈鞋之恩。”

鬱斬單手撐著下頜,冷冷地望著門房手上的玉佩。

宋國公府上的小娘子宋清阮來他這裡上門道謝?

這是得有多荒謬的腦子才能想出這種話來信口胡謅。

想起那次在後山上她那副捨命逃亡的樣子,又想起那日在山上嚇得她嘔吐不止的情景……

她嚇得和受了驚的兔子一樣,怎可能自己送上門來。

鬱斬冷眼看向跪在眼前的血人,目光冷了幾分。

誰人不知他這些時日一直在查八年前北疆糧草運輸不當被劫一案,現下叫他揪出當年一人的馬腳,剛帶回來審了不過半刻便有人假扮成宋清阮的模樣來敲門。

用的還是此處意味晦暗不清的話來左右鑽他的空子,妄圖救這人一命。

骨節分明的手緩緩放在桌面上,食指無意識的敲打著手邊的短刃,是誰,膽大到敢窺視他的行蹤,又敢來揣想他的心思。

宋小娘子、玉佩、贈鞋。

不該知曉的事情記住了很多,那就只有死路一條。

鬱斬敲擊匕首的動作赫然停下,略微抬手示意,涼州便會意,抬腳將玉佩取了過來送到他眼前。

他並不抬手去碰玉佩,只是細細打量著上面的紋路,心下越發瞭然,半晌才道:

“叫她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