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夫人生著悶氣不睬他。
江驍點頭:“好,那明日一早我便來拿銀子!”
等江驍走了,江老夫人頓時喜笑顏開:
“你啊你,可當初沒白留你在身邊跟著!”
江老夫人伸出手:“快,將我的體己拿出來我瞧瞧!”
江老夫人眼巴巴地看著趙媽媽:“去啊!”
趙媽媽站在原地沒動:“老夫人……那體己當真沒了。”
江老夫了臉上的笑容僵住,棕色的瞳孔在細長的眼中左右轉著,又忽地定住,直直看著趙媽媽:
“你說的可是真的?”
趙媽媽點頭說是。
江老夫人捂著頭:“這孩子!”
她嘆了口氣,道:“這孩子終歸沒見過銀子,見識短淺,不怪他,若真是枕兒偷的,也莫要說他,免得嚇著他。”
趙媽媽點頭說好。
趙媽媽又問:“老夫人還有什麼法子能將那葉姑娘找贖出來?”
江老夫人面色陰狠:“清阮不是要斷旁支的銀子?”
“那就都依著她!”
趙媽媽暗道不好。
“既如此,那先將這個月那些例銀全都扣下一半,湊出三百兩來,若是有人來問,便說是清阮的意思!”
先扣例銀,叫那些旁支心生不滿,再直接斷了他們的供養!
看看到時候宋清阮一介婦人有沒有臉回絕!
但凡回絕不了,就要一直養著侯府!
江老夫人咬著牙:“你現在就去!”
趙媽媽連連答應著:“可要去枕哥來問問?”
“不必,枕兒只是個孩子,就是有壞心思也不能亂花!”
趙媽媽樂得栽贓嫁禍,福了身子去傳話了,只不過她先去找了宋清阮。
她去時,宋清阮正在寫運冰製冰的法子,見她來也未將帖子收起來。
趙媽媽下意識地偷瞄了眼,才想起來自己不認字。
她老老實實地跪下,將老夫人的事一五一十地說給她聽。
宋清阮專心擺弄手邊的硯臺,輕聲道:
“你該做你的,不必擔憂我。”
宋清阮想了想,抬頭道:“我不過是心疼的我的銀子罷了,你說呢?”
趙媽媽忙笑著:“是,夫人和老夫人還是一條心的。”
宋清阮敲了下硯臺,抬頭笑著:“一條心的?”
趙媽媽又笑:“額……若是老夫人不拿夫人當親的,那便……”
宋清阮從手邊拿過一疊寫滿了字的紙給她,那字跡還算規整,也是用心寫的。
“張乾近來學的字,寫得很是工整,也不枉費先生用心栽培。”
趙媽媽眼巴巴地接過來,滿眼都是驕傲,嘴角露出欣慰的笑,不住地用手去摸:
“奴婢不識字,夫人說好,那便是好。”
她不識字,但也見過江清宴和江枕的字。
從字的模樣上來看,雖比不過江清宴的,但也比江枕的強多了。
宋清阮看著她:“母子終歸連心,你可要出去見見他?”
趙媽媽忙搖頭:“這就夠了!若是出去免不得叫老夫人起疑心。”
趙媽媽道:“奴婢知道他在外面有學上就夠了!奴婢相信夫人,定不會虧待了他!”
趙媽媽心下一定,豁出去了一樣道:
“夫人,奴婢還有一事要說!”
宋清阮點頭:“你說。”
“世子!”趙媽媽左右看了看,壓著聲說:“世子沒死!”
宋清阮將手中的毛筆放下:“說。”
“世子不僅沒死,還在外面養了個小妾,就是夫人報官抓起來的那個!”
趙媽媽握緊了拳,心臟咚咚地跳著,猶豫再三,道:
“夫人這私庫,關得對!”
宋清阮挑眉看了她一眼,不露聲色地拿起毛筆,慢條細理的寫著:
“還有什麼我不知的?”
“再沒了,反正夫人守好了自己的私庫就是!莫要再開了!”
“下去吧。”宋清阮點頭:“老夫人叫你去,你去就是了,旁的一概不用管。”
“老夫人叫你扣一半,你再叫人晚幾日發,只管說是我的主意,叫他們來尋我便是。”
趙媽媽點頭,可心中卻懷疑了起來,怎麼夫人聽見世子沒死一點都不驚訝?
難不成是知曉了什麼!?
趙媽媽起來時,腿已經軟了。
府中的信走得比朝廷的信鴿還快,沒出一日,闔府上下怨聲連連。
宋清阮雖已擺明了關私庫,可沒說要降下人的例銀,下人不過是沒聽見日後誰管著發例銀替為自己憂心罷了。
可江老夫人卻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藉著她的話降了下人例銀的分量,摺合下來,一人攏共降了一吊錢。
連帶著她院中的丫鬟婆子都耷拉著臉,拿放東西時沒輕沒重了起來,氣得寧枝出去大罵:
“我也不說你們有什麼不好的,只是你們那個耳朵聽是夫人要降你們的銀子的?”
“夫人不過是關了私庫,又不是不管侯府了,誰同你們說要降例銀的你們找誰去!”
丫鬟婆子被訓得不敢吱聲,寧枝這才進去,朝著宋清阮嘟囔:
“平日裡咱們吃什麼她們跟著吃次一等的,連雞蛋都給她們三日一次的供著,現在倒好,不認人了!”
宋清阮將信封封好給她:“尋了人送給哥哥吧。”
“夫人!”寧枝接過信封,急得跺腳:“老夫人都這麼逼您了,您還不管嗎?”
宋清阮揉著眉心:“不管。”
江老夫人不就是想逼著她開私庫?
她還怕鬧不起來呢!
宋清阮道:“過兩日便是老夫人的大壽,吩咐下去,大肆辦起來。”
她道:“那些埋怨人的話莫要出聲壓,只管著叫他們鬧,待鬧大了,我也好尋機會將府上公賬裡的銀子全抽出來。”
說是公賬,不也是她的嫁妝頂進去的?
那也是一大筆極討人喜歡的銀子呢。
寧棠從外面進來,道:
“夫人,外面來了輛馬車,說是將銀子送過來了。”
他來的倒是快,沒過一夜就將銀子湊了出來,忙不迭地送過來了。
也不知江老夫人看著自己銀子從自己口袋中出去又進了她手中是何心情。
宋清阮不作多想,道:
“差人點清楚了搬進我私庫中去。”
寧棠點點頭:“只是送銀子的人不是世子,奴婢瞧著那身衣裳,倒像是個幹粗活的木匠。”
宋清阮無聲地笑笑,江驍哪敢出來?
等過上兩日,她便拿了所有收回來的銀子,折算折算拿去買莊子,一分不留在侯府。
寧棠有些不甘心:“那夫人,咱們真的就這麼輕易地放了那小娼婦?”
“放了吧。”宋清阮道:“她還有大用處。”
寧棠給她倒著茶:“今晨,江安江大爺又來找夫人了,說是要問問夫人,他上次來時那份沒領的銀子上哪去了。”
宋清阮道:“不是給他了?”
“江安大爺說他給了夫人院中的丫鬟存著,可一時糊塗忘了那丫鬟的名,想叫夫人幫著尋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