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羅懿身上原本乾乾淨淨的衣裳也破了許多口子,沾滿了灰黑的泥土,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髮,雙眼無神地往侯府去。
她腳上還被特意拴了沉重的鐵鏈,走兩步都要踉蹌好幾下。
她全然沒了那日挑釁宋清阮的神氣,抬頭看著侯府的牌匾,無神的眼瞬間涼了下:
“是不是江……我夫君來救我了?是不是啊?你們怎麼不說話?!”
她激動地住著衙役的衣衫,不住地問,卻被衙役狠狠推開:
“什麼夫君不夫君的?要我說你夫君也不是個好東西,都三四天了也沒見他來尋你!”
葉羅懿被推得狼狽地踉蹌著,忽地反應過來:
“是不是她!是不是那個女的叫你們帶我來的?!是不是啊!”
她瘋了一般掙扎:
“我不進去我不進去!我要見我的夫君,我要見我的夫君!他為什麼不來救我啊啊啊……”
啪——
趙媽媽抬手給了她一巴掌:
“叫什麼叫!”
趙媽媽眯眼警告她:“一會當著夫人的面敢這麼叫嚷的話,當心你的舌頭!”
葉羅懿惡狠狠地瞪著她:
“你等我來日的,看我不狠狠教訓你!”
她被人押著進了侯府,一路上被侯府的丫鬟婆子和男僕指指點點的看熱鬧,她臉色青白著,好不容易熬到三院,卻看見江枕呆呆地站在院前看著她。
葉羅懿心中一陣慌亂,笑著看向江枕:
“枕兒……”
江枕靜靜地看著她,眼中滿是震驚,他張了張口又閉上,原本震驚的眼漸漸冷了下來。
葉羅懿被他這眼神刺痛,忙道:
“枕兒,是……”
“誰允許你叫我枕兒的?!”江枕冷冷地打斷她:“我不認識你!”
葉羅懿徒勞地抬起手,企圖抱一抱他,結果腦中卻一片空白。
江枕突地臉上洋溢起親切的笑容,看得葉羅懿眼眶一紅:
“你這孩子莫要淘氣嚇唬我……”
她彎下腰,對著江枕說:“來,我抱一抱你。”
她期待地看著江枕抬腳,期待地朝他點點頭,看著江枕逐漸走近了,兩人之間只有一臂的距離,眼看著江枕就要投入她的懷抱,結果他腳下一轉,乖巧地站在趙媽媽面前,抬頭道:
“趙媽媽,母親想喝綠豆湯,我想親手做給母親,你一會來教教我吧?”
趙媽媽讚揚地看著他,笑道:“好,還請枕哥再等等?”
江枕點點頭:“好。”
他連看都不看葉羅懿一眼,扭頭就走了。
葉羅懿呆滯地蹲在原地,手中還保持著擁抱江枕的動作。
“枕兒……你怎麼能這麼!!”
趙媽媽一把捂住她的嘴:“枕哥的名號也是你能叫的!”
葉羅懿像是瘋了一樣往江枕走的那條路上撲,卻被腳上的鐵鏈攔住,被身後的衙役連拖帶拽地拉到了福壽堂。
一到了福壽堂,她忽地安靜了下來。
她要始終保持高雅。
江枕這麼做不過是為了不露餡罷了!
江驍……
江驍不肯出面,也不過是為了他們以後的未來隱忍!
她才是江枕的親孃,江老夫人會護著她的!
她擦了擦眼角的淚,抬腳進了福壽堂,一眼看見了坐在正中央的江老夫人。
再一眼,看見坐在側邊怡然自得喝著茶的宋清阮。
葉羅懿忽然就繃不住了。
“我沒偷你的東西!”她冷冷地說:“你就是仗著自己有些人脈誣陷我!”
宋清阮一言不發,充耳不聞。
她心情頗好,甚至還能拿出正眼去瞧她,看看這個前世給她下毒,覬覦她主母之位的人,到底長什麼樣子。
兩人初次見面是在茶樓,這次見面,是在葉羅懿心心念唸的侯府。
宋清阮坐著,她跪著。
宋清阮問罪,她認罪。
江老夫人根本就不給她多嘴的機會,喊了趙媽媽照著她的臉狠狠打:
“給我狠狠地打!”
趙媽媽也不手軟,啪啪的巴掌聲響徹福壽堂,不過十幾下就打得她嘴角直冒血。
江老夫人這才喊了停:
“我問你,這鐲子到底是怎麼來的?!”
葉羅懿腫著一張臉,張口吐出一灘血水,不敢置信的看著江老夫人,心中一陣悲涼,頓時明白江老夫人不會護著她了。
她心一橫,死活不承認:
“我家裡的!我家裡的!”
江老夫人眯眼看著她,等看清了她面貌後,厭惡地挑眉。
她是救了江驍的命,可江驍養了她八年,還不夠嗎?
她都迷得江驍死活不肯回來了!
江老夫人本就不喜歡她,現在看她這般狼狽模樣,心中更是厭惡。
這等面貌和性情,如何能配得上江驍?!
還敢覬覦侯府主母的位置!
甚至敢對她用這種不敬的語氣!
葉羅懿用手撐著地面,抬頭朝著宋清阮的方向吐了口口水:
“賤人!你早就想整我了是不是!你故意的,你知道我在茶樓,這些衙役也是你提前安排好的!”
宋清阮不為所動,甚至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給她。
她不配叫她提前勞心費神地挖陷阱。
在她的計劃中,料理她只不過是順手的事而已。
“你們都向著她,你們都瘋了,你們難道就看不出來她在借刀殺人嗎?!”
葉羅懿怒罵著屋內所有的人,直直地看向江老夫人:
“老太太,連你也向著她嗎?”
江老夫人擰緊了眉,厭惡地看著她:
“去把那夾手指的板子拿來,我看她能嘴硬到什麼時候!”
她對葉羅懿沒有半分心疼憐惜之情,這就是這個外人!
趙媽媽同情地看了她一眼,福了身子去拿了。
這夾指頭的板子可不是個吃素的。
每一層夾板內都嵌滿了細細密密的鐵釘,將人的手指放進夾板中後都無需用力便能輕易將皮刺破,將手指生生刺穿!
更不消說叫旁人用力拉著繩子使勁夾,怕是這葉姑娘熬不過一輪,那雙細白的手就爛透了!
曾經,江老夫人年輕時就是用這個法子壓住了那些妾室!
趙媽媽將手指夾取回來擺在葉羅懿面前,夾板上還帶著乾透了的黑紫血跡,夾板上的釘子已經生鏽。
“給我狠狠地夾!”江老夫人怒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