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兒子打了枕兒,你自己想想,他有幾條命能抗住!”
江老夫人眯眼:“我知你心中有氣,白日也叫你衝著枕兒發了!我只和你說一句,若是不能把江清宴趕出去,那便是你兒子頂上!”
用江枕的一頓打換嫡長子的位份,值。
至於張乾,日後找機會料理了就是。
趙媽媽眼中閃過一絲怨恨,口上卻道:
“老夫人,奴婢不敢有怨念,定會叫江清宴滾出侯府。”
江老夫人滿意地點頭,鬱悶的心情總算暢快了些。
不過一會,宋清阮來了福壽堂,江老夫人眼前一亮,剛要發作,卻瞧見江清宴穩穩地跟在宋清阮身後。
江老夫人臉上滿是遮掩不住的錯愕,她立即看向趙媽媽,卻見趙媽媽也滿臉的不可置信。
“奴婢,奴婢沒成想,這個時候了,清宴少爺還同夫人在一處呢……”
江老夫人狠狠白了她一眼,瞬間變了臉:“去叫張乾來!”
宋清阮垂下眼,上前行了禮,道:
“張乾?”她皺眉,十分埋怨地看了眼趙媽媽:“張乾已經被孫媳趕出府了。”
江老夫人愕然挑眉:“趕出去了?”
宋清阮埋怨道:“趙媽媽,念著您是府中的老人,我便不同你計較,但你那孩子,未免太沒有禮數!”
趙媽媽忙驚慌失措地跪下:“夫人,這孩子一向乖巧……”
“乖巧?”宋清阮板著臉:“在我院中為張大討了一日的公道,這叫乖巧?”
“甚至膽大到聲討我為何不重罰枕兒,這叫乖巧?”
“一個奴才,敢叫嚷著要少爺好看,這叫乖巧?”
“還是說,連你也覺得我對枕兒的處置不夠大快人心?”
“嗯?”宋清阮聲聲質問:“你平日就是這麼教他的?”
趙媽媽惶遽不已,咬著牙打了自己一個嘴巴:
“是老奴的不是,還望夫人大人有大量……”
宋清阮輕笑了聲:“我若是沒度量,早在他跪在我院中時就將他趕出去了,何苦忍到晚上?”
“他鬧得清宴連課業都沒能學完,否則何苦留到現在還沒等下學!”
宋清阮嗔道:“老夫人,孫媳實在氣不過,便先將他打發出去了。”
江老夫人傻眼了。
江清宴一整日都在她院中,張乾也在她院中,那是誰打的江枕?
應該是誰打的江枕?
江老夫人心疑趙媽媽,可趙媽媽把自己的臉都扇紅了,瞧著也不像假的。
“清阮,清宴這孩子當真一直在你院中?”
宋清阮道:“這有什麼真真假假的?孫媳還能騙您不成?”
江老夫人疑惑地看向趙媽媽。
趙媽媽忙道:“清宴少爺確實不在院中,奴婢也沒能進夫人的院子,只是瞧見夫人屋中的蠟燭還點著,想來,許是……”
江老夫人動了肝火,怒道:“那是誰打的枕兒!”
宋清阮為難道:“老夫人,枕兒跪祠堂時,只有他一人在那裡……”
江老夫人怫然不悅,反問她:“你是說,枕兒自己編的?他自己給自己套上了麻袋不成?!”
宋清阮低頭聽著:“老夫人,是哪個丫鬟說的,枕兒身上有麻袋?”
江老夫人頓住,又立即道:“即使沒人說,那枕兒會說謊嗎?”
宋清阮道:“還是問問吧,畢竟夜深,又是在祠堂……”
她繼續道:“前幾年時,也曾有下人說,親眼見過武定侯的牌位晃動的……”
“胡說!”江老夫人口快心急:“枕兒是他的親曾孫!”
宋清阮低聲道:“老夫人,當年您也是親眼見過的,還請了道士來鎮過。”
“這些事不得不信,若真是殃及到了枕兒,可就難辦了……”
江老夫人臉一白,想起那天的情形,嚇得一夜沒睡。
趙媽媽也道:“奴婢也覺得,不如再問上一問?”
江老夫人不爽地呵斥她:“閉上嘴!”
可卻還是又叫了江枕的貼身丫鬟來問。
“你們可見到枕兒身上的麻袋了?”
那丫鬟看都不看宋清阮一眼,自覺地跪下,道:
“回老夫人,奴婢趕去時,只見到枕二爺躺在地上,奴婢找了一圈,也沒找到枕二爺說的麻袋,更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傷得枕二爺見了血。”
江老夫人不死心,又問了旁的丫鬟,都說沒瞧見有麻袋。
江老夫人鐵青著臉,親手把江枕搖起來:
“你說的可是真的?有人用麻袋套了你?”
江枕腦子裡一團漿糊,看著眼前圍了這麼多人,但一瞅見江清宴,立即清醒了,指著他就喊:
“就是江清宴拿麻袋套在我頭上的!”
“他還跑起來踹我!”
“他還把故意放在那裡撞傷我的石頭拿走了”!
他說得激動,扯到了傷口,連連咳嗽。
江老夫人沉著臉:“枕兒說的,你們可都聽見了?”
江清宴無可奈何地看著江老夫人,咚的一聲跪下:
“老夫人,清宴當真沒做過此事!”
趙媽媽心虛的慌,索性低下頭說:
“老夫人,咱們去時,真真沒瞧見麻袋和石頭。”
她意有所指:“咱們去時,也沒人說麻袋的事。”
她們的耳聽神來報信時,也確實沒說麻袋和石頭的事。
“你到底是想著你兒子!”江老夫人口不擇言:“你道我不知你的心思?!”
趙媽媽哭著:“老夫人,不是奴婢多嘴,奴婢自知當奴婢的本分,斷不會挑唆張乾迫害主子,就是給奴婢是個膽子,奴婢也不敢啊!”
她不停磕頭,聲聲帶響。
“老夫人,奴婢實在不知怎麼證明張乾的清白,可奴婢縱是有九條命,也不敢欺瞞您啊,這點,您是知曉的!”
“您就是不信奴婢的,可夫人的話不能是假的!張乾他已經被趕出去了,日後也活不成了……”
趙媽媽的頭都磕出了血珠,略顯蒼老的臉上掛滿了淚水,眼中寫滿了無奈。
將一個忠僕逼到這個份上,江老夫人也有些於心不忍。
畢竟,趙媽媽跟了她幾十年啊!
不說主僕情誼,就是仗著她知道的那些事,也不能真將人逼死了。
江老夫人閉上眼,喟然一聲:
“去請道士來。”
江枕劇烈地掙扎著要起來:“我沒瘋!我沒說謊,我說的都是真的!!”
江老夫人心窩子疼得厲害:“枕兒,枕兒,叫道長給你瞧瞧,先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