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來偷酒了。
看不出來,太子那人居然還有收藏好酒的優良傳統美德。
想到這,她唇角勾起一抹狡黠,雙眸調皮的彎成月牙兒,倒是便宜她了。
她腳尖輕快的提著酒穿梭在東宮的綠色中,廊簷旁兩列楊柳高植,蔭深葉茂。
她眼神飛快的搜尋著什麼,吉祥瞧主子這副模樣,心中咯噔一下,頓生不祥預感。
果不其然,小錦悅從不讓她失望。
只見她動作艱難的一手抱酒罈,一手抱粗壯的樹幹,雙腿盤在其上動作緩慢的上樹。
吉祥默了一瞬,著急忙慌的過去,整個人都嚇壞了。
她在下面護著主子,就怕她摔個馬屁蹲。
“主子你這是做什麼啊,快下來快下來.”
她的聲音著急的變了調,眼眶都給急紅了。
小錦悅沒吭聲,她咬著牙悶聲使勁,渾身每一個細胞都在努力向上。
她腦袋裡只盤旋兩個字,費勁。
她堂堂福氣小錦鯉,雖然法力一般起碼爬樹不在話下,到了這個世界怎麼就成廢柴了?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往下墜,在地上暈開一個深色的圈。
盛夏時節本來是想著乘涼品美酒,現在比熱的還要熱。
抱著樹的手愈發使勁,她五官緊緊擰在一起,指尖在瘋狂的顫抖。
太丟人了,真的太丟人了。
本來只是想上樹喝酒,現在倒是騎虎難下了……樓下吉祥不斷聒噪,加上渾身力氣漸漸散去,逐漸體力透支,小錦悅的腦殼止不住的發痛。
她能感受到她的雙手雙腿都在發軟,力氣漸無時腦袋轉動也隨之變緩。
她現在只有一個念頭,等下摔下樹可得把這酒罈護好了,這可是好酒……吉祥在樹下急得只打轉,左看右看,總算找到個可以幫忙的了。
“太子殿下!”
她高興地疾撥出聲,眉宇高揚多少有些失態。
這四個字猶如閃電劈裂小錦悅的混沌,她登時睜大雙眼跟著念:“太子殿下?”
“恩.”
磁性低沉的嗓音在樹下應和,帶出微妙悠長的音調,單這一個字,包含了無盡嘲笑。
小錦悅當場去世。
系統最沒眼力界:想死?沒那麼容易。
小錦悅:……程晏唇角自方才遠遠看見小錦悅在樹上掙扎起,就沒下來過。
曲孟飛快瞟了主子眼,心中暗歎:您可真是憑實力單身。
程晏雙手環臂,饒有興味的盯著小錦悅,那視線就像在看傻子。
小錦悅尷尬的面頰燃燒起來,嘴唇微癟還帶著輕微的顫動,丟人到家了嗚嗚嗚。
一時之間,在場之人皆未行動。
大家似乎都不著急的樣子。
吉祥瞧瞧太子殿下,又看看不堪忍受的主子,腳尖在原地動了動,終是她承擔了所有:“太子殿下,求你救救錦才人.”
話語間,她跪倒在地,連著磕了好幾個頭。
程晏瞥了眼不遠處顫顫巍巍的小才人,鼻息換氣間,下巴微揚,姿態倨傲的挺直腰板身姿傲然,雙手負於身後,“她需要我幫忙可以求我.”
話語至此,直指小錦悅。
小錦悅憋屈的嚴重內傷,身體不因力竭而亡,倒是要被羞辱致死了。
她咬緊牙悶不吭聲,心中咒罵:該死的太子,算什麼男人!程晏難得耐心等待片刻,不見樹上那人有半句求饒,他故作無奈的衝吉祥聳聳肩,一副這就不是他的不是了。
吉祥心急如焚,一心只想救主子,不住的給太子殿下磕頭。
她們才進宮沒多久,又是沖喜小才人,宮中人多看不起她們,沒人願意搭把手。
眼前也就太子殿下能出手相救了。
“求求太子殿下救救錦才人,錦才人面子薄不好意思出口,還請太子殿下寬恕.”
“太子殿下,錦才人是一時昏了腦才會上樹,您不要和她計較.”
“太子殿下,錦才人一直掛在樹上實在有失體面,還請您出手相助.”
“太子殿下……”小錦悅:……她被吉祥刺激的不堪羞辱,眼前一黑,終究栽了下去。
突發變故,吉祥只覺眼前一晃,還不等她疾撥出聲,一道黑影閃掠而過,勁風襲去。
待她眼睛一定,便見主子穩穩落於太子殿下懷中。
吉祥猛地鬆了口氣,幸好。
程晏垂眸掃了眼懷中面色蒼白的力竭女人,嗤笑一聲,開啟無情嘲笑:“左右不過三尺一跳就下來了,搞這麼大一齣戲.”
倒是成功地引起了他的注意。
很快他便神色微頓,抱著她的手感到一陣溼意,低頭一看竟是水漬。
他眼皮微掀,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再低頭看她了無生氣的巴掌臉,只見幾縷鬢髮可憐兮兮的被汗水打溼,貼在臉側,就連鼻尖都依稀可見細密的汗珠。
他的心忽然被揪了下,當下不再與她計較。
他微哼一聲,真是個蠢貨。
小錦悅在他懷中就像個破敗娃娃,奄奄一息。
他直挺起身,抱著她大步而去。
十字路口,他的腳步稍作停留。
沉默片刻,終究還是帶小錦悅去了他那,他也不知道自個兒發什麼善心,給自己招個麻煩。
曲孟意外的看著太子將錦才人放到他的床榻上,要知道,太子殿下可是世間潔癖至深之人……錦才人方才爬樹,衣袂還帶著小片樹皮,手上還有點點泥屑,他都不禁蹙起眉頭。
太子殿下倒是沒太在意,真奇怪。
曲孟不解的撓撓頭,他不理解。
把人放到床榻上後,程晏轉身抬步正欲離開,眉心極輕的掀了一下,不對!他疑惑地轉身再度看向床榻上那人,手中緊緊抱著個小酒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