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出門不帶管五。
從小錦衣玉食的霍玉,去哪都有一堆人伺候著,這下是要吃苦了。
聽到太子這麼說,小錦悅登時趾高氣昂起來,她挺直胸脯,傲然地揚起下巴睥睨竹客。
好像自己贏了一樣,恨不能拿著勝利的披風,在場炫耀一圈。
竹客無話可說,把頭撇向一邊懶得看他。
小錦悅假笑著拍拍竹客的肩膀,以勝利者的姿態複述方才太子的話,“今晚就辛苦你了.”
竹客面色急劇變幻,臉拉下來。
在竹客氣得牙癢癢時,小錦悅動作飛快,掀開簾紗進入馬車內。
鼻息內,竄入一陣清冽的香味,那是太子殿下身上特有的香味。
小錦悅動作微頓,慢了一拍。
她抬眸看向閉目養神的闞超,他並未睜眼看她。
他才受傷失血,面色仍舊蒼白著,整個人顯得很疲倦。
小錦悅莫名放緩呼吸,躡手躡腳地走向離他最遠的地方,儘量不影響他休息。
不知太子是怎麼想的,前腳才受傷,也不等身體恢復一下就趕著上了路,緊張的後頭像是有洪荒猛獸在追殺似的。
她嗓子眼上下滑動,莫名有些緊張。
馬車內空間狹小,得和一個陌生男性共處,感覺她吸進去的氣都是他才撥出來的。
這麼一想,她更加坐立難安。
她不安的挪了挪屁股,有點小動靜。
闞超的眉心微動,此刻他身體極度不適,一點點小動作帶來的影響都會被無限放大。
他腦袋裡那根弦緊繃著,拉得緊緊的。
小錦悅呼吸變得粗重,她有些不自然地偏移視線,不去看太子,哪怕餘光都不容許他出現。
馬車隨著車軲轆轉動而左右搖晃著,小錦悅冒出一個念頭,這馬車不夠上檔次,她爹的那輛馬車沒這麼顛簸,坐墊也軟乎乎的。
這馬車若是坐到西南,她的屁股怕是要開花了。
她雙手撐在坐墊上,雙腳縮起前後錯開輕輕的搖晃。
闞超閉著眼睛,聽力格外敏銳。
他能察覺到霍玉的小動作,腦殼的疼痛加劇。
他突然有點後悔,不該讓霍玉進來的。
霍玉從來不是個省事的料,比如現在,她有些口渴了,開始奮力掏她的行囊找水壺。
距離他們離開東宮,不過半柱香的時間。
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後,她拽出她的竹木水壺,舒坦的喝了好幾口後,發出爽快的一聲“哈”。
闞超眉頭褶皺加深。
他心想著,這下霍玉該消停下來了吧?水也喝了,也差不多可以休息了。
誰知,喝足之後她開始餓了。
她記得離行前,管五給她塞了一個小食盒,讓她帶來車上吃的。
她左右掏著行囊,都沒見到這小食盒。
她不可控的發出“誒”的一聲,語調微揚,滿是疑惑。
這是怎麼回事。
片刻後,她苦思冥想得出了結論,東西放在了坐墊下的收納空間裡。
小錦悅訕訕地瞥了眼雙眸輕合的太子殿下,一時間不好意思打攪他休息。
她暗提一口氣,在心裡勸說自己,算了吧。
打擾別人睡覺不好。
她雙手環臂閉上眼,身子微斜依靠著車壁,摒棄飢餓的念頭開始休息。
不知怎的,在外頭趕車的時候困得下一秒就要昏厥,可到車內後,倒開始沒了睡意。
身子很疲乏,可大腦振奮的像是能嗨三天三夜。
外頭的路似乎開始變差,他們許是踏上了官道。
車軲轆碾過石子,車身左右搖晃的幅度加劇。
小錦悅的腦袋硬生生的敲到車壁上,起初一下下還能接受,突然有一下,“咚”的一聲,簡直像是被人從外丟了石子,像被攻擊那樣大響動。
闞超:……他的事怎麼這麼多?小錦悅登時倒吸一口涼氣,委屈巴巴地揉揉撞痛的腦袋。
本來就沒什麼睡意了,這下痛得更是睡不著。
她餘光留意到始終合目的太子殿下,心有好奇的低低叫喚,“太子殿下?”
黑夜之中,她沒注意到闞超胸口起伏了一下。
她以為太子睡得正香,羨慕不已。
“安靜點!”
外頭的竹客小聲警告霍玉。
打從霍玉進馬車之後,他時刻留意著裡頭的動靜,見他時不時發出點噪聲,實在忍不住提點他。
小錦悅訕訕地瞪了眼竹客的方向,太子殿下都沒說什麼,就他事情多。
太子能睡著,她也不能輸。
小錦悅對自己進行強烈的心理暗示,差不多一炷香之間後,居然也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她的腦袋前後小雞啄米,過了會兒又開始敲車壁。
幾下之後像是痛到了,開始側向另一邊,而那一邊則是太子所在的方向。
小錦悅睡得正香,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
她的腦袋一點點往下側,一點點靠近闞超。
直到一下,貼在了他寬闊的肩膀。
闞超一下僵若俑人,唰的一下睜開眼,垂眸望向靠在他肩頭熟睡的少年。
他想要將霍玉推開,這傢伙一點階級意識都沒有。
鬼使神差的,當他剛要將霍玉推開,他倏忽心軟了。
他睫羽輕顫,心想,不過就是讓他靠一下的事,不用這麼小氣。
闞超暗提一口氣,挺了挺腰身,反正沒對他造成太大影響,隨霍玉去。
這麼想著,闞超繼續閉目養神。
馬車內,以闞超的退讓換來片刻的寧靜。
他按兵不動,摒心靜氣。
他鼻息間始終竄上來一股淡淡的香味,起初,他以為是他的鼻子出問題了。
可那股若有似無的香味始終縈繞著他,他往霍玉的方向湊了湊,鼻息翕動。
鼻尖的玫瑰味加濃,沁人心脾。
他登時露出嫌棄之色,立刻拉開和霍玉之間的距離,腦袋往後仰,後頸警覺地繃直了幾倍,這大老爺們還用薰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