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

他無法想象好好的一個人，說倒下就倒下了。

他吸了吸發酸的鼻子，眼眶溼溼的，他的視線落在她處理好傷口的胸口，方才把長劍拔出來時，鮮血四濺，花了好長時間才勉強止住血。

她現在躺在床榻上面色蒼白，如同初雪一般。

她的唇瓣乾澀，邊緣處起了皮，馮蔚憐憫的從一旁拿過水盞，用手帕沾了茶水一遍遍的替她溼潤唇瓣。

“姜綰你一定要好起來，我沒法想象沒有你的日子.”

哪怕改朝換代，哪怕要將前黨餘孽盡數剷除，姜綰都好好留在身邊陪他。

這次……他咬了會兒牙，有些透不上氣，眼睛裡蒙上了一層水漬。

男兒有淚不輕彈，這一次他實在繃不住了。

在姜綰昏迷的時間裡，朝廷也在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黃太保一黨被徹底剷除，當今聖上鬆了口氣，也升起了傳位的心思。

他明裡暗裡和太子說了數次，奈何他一心撲在昏迷不醒的女子身上，說什麼都不肯接下皇位。

皇上坐在乾清宮內，只覺好笑。

皇位何曾這般燙手，想送都送不出去。

他無奈的拍拍扶手，只得認命的繼續處理朝政，瞧著桌案堆積如山的奏摺，他有點心煩意亂。

他煩躁的提起批奏摺的毛筆，雙眸失神，早知道就不該聽太子的話，早早就該將姜綰處死，現下也不必他辛辛苦苦自己處理朝政了。

皇上悔不該當初。

也不知道那位究竟是個什麼情況了。

想到這，他突然好奇起來，衝著守在外頭的李公公招招手，“你進來.”

“皇上有何吩咐.”

李公公垂首靠近，等待皇上吩咐。

皇上眉眼微轉，放下手中毛筆，合手一拍，問：“東宮那位現下如何了？”

“東宮那位……”李公公反應了一下，才明白皇上指的是誰，旋即雙眸微亮回應道：“現下就是醒不過來，太醫說或許餘生皆如此了.”

聞言，皇上也沉默了。

姜綰一直醒不過來，太子不會就這樣守在她的身邊，放棄國家政務放棄繼承皇位了吧？皇上這下慌了，左思右想，當即決定去一趟東宮。

“備駕！”

李公公應聲去準備，一炷香時間後，皇上出現在太子東宮。

東宮諸位皆未料到皇上會過來，手忙腳亂的伺候著九五之尊。

皇上拂拂手，讓他們不用麻煩。

他的目的明確，就是衝著姜綰去的。

在如風引路下，他徑直去往太子寢殿，如願以償看到了許久未見，長了一臉胡茬的太子，那憔悴狼狽模樣，他忍不住擰起眉頭。

“太不像話了！你現在像個什麼樣子！”

馮蔚聞聲只是淡淡的掃了父皇一眼，嘴唇微動叫了他一聲，“父皇來了.”

之後再無動作。

他深邃空洞的眸底見不到情緒波動，彷彿姜綰的昏迷帶走了他的生機，他現在不看長相，光看氣質就是八十老嫗。

皇上濃眉緊蹙，恨鐵不成鋼的白了太子一眼，之後轉移視線看向躺在床榻之上的姜綰。

她的容貌還是那般昳麗，哪怕昏迷著也遮掩不了她的光華。

怪不得能將他兒子的心勾走，哪怕遮著掩著都要護著她。

皇上相信若非這次她重傷昏迷，太子絕對不會讓她進宮，一定把她護得跟崽子一樣。

如風給他搬來一把交椅，皇上在一側落座。

他陪著太子一盞茶的功夫，觀察著他，他除了看著姜綰再無其他動作。

皇上輕嘆口氣，算是瞭解兒子的心思了。

那能怎麼辦呢，自己的太子只能寵著。

他衝著李公公招招手，待他湊近後吩咐道：“你去釋出訊息，召集天下能人醫者為……她治病.”

李公公稍感意外，但他面上不露分毫，如常的應聲去辦。

如風意外的捏了捏手，沒想到皇上能對姜娘子有這態度，這算是認可她的身份了。

其實太子早就將訊息傳出去了，前來東宮的江湖神醫不少，奈何皆束手無策。

他們的說法和太醫無二，一切得看姜娘子的求生欲。

他不明白，太子殿下對姜娘子那般好，她怎會狠心不願醒來？眼看著，只要醒來就能將她抬為太子妃，今後母儀天下的皇后，這是至高無上的榮耀啊！他們怎會知曉，小錦悅一心撲在系統身上，她是很不捨陽光又會來事兒的馮蔚，可系統是她的搭子，她絕不允許它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