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藝的人鬧事？”
謝暘開了門，也顧不得自己還沒穿衣服。
本來就沒睡醒。
此刻心情自然不好。
能幹出這樣事情的，怕也只有李藝了。
自己不想浪費時間理會她這樣的，她卻不斷地跳出來噁心人。
李藝要是知道，絕對會黑著臉表示：這鍋老孃不背。
“不是，是咱們招聘啟示引起的……”羅小麗要哭了。
招工啟事引起的？謝暘更是不懂了。
這年頭廠裡工人容易招聘，他是知道的。
湧入土川淘金的人太多了，不管是停薪留職下海的，還是畢業學校不分配的，更多的則是在農村，窮到不得不改變的人……絕大部分人來這邊，都是沒有資金的。
第一件事肯定是解決生存問題——找工作。
“咱們不是三天後才招聘麼？你先等一下，我穿上衣服就出來……”謝暘準備去看看怎麼回事。
廠門口，內外都擠著烏秧秧的人群。
裡面的是廠裡的員工，前面是男的，後面是女的；而外面早已經沒有了隊形，全部都圍在廠門口，想要擠進來。
整個場面嘈雜無比，極度混亂。
“廠長，您來了？”
趙傑在組織人攔著廠門口，不讓外面的人衝進來。
“怎麼會這麼多人？咱們的招牌不是寫了，只招兩百人？”
謝暘問道。
路上，羅小麗也不知道。
她同樣是被趙傑叫人喊起來的。
趙傑看了謝暘一眼，那眼神中，滿是埋怨：“包吃包住，學徒工資120塊，每月工資次月10號發放……這些條件太吸引人了……”謝暘愣了一下。
這不是正常的？他曾經是做企業的，雖然公司只是搞技術，產品都是找加工廠代工。
也清楚用工荒的事兒。
為了招聘到基礎條件更好的工人，這樣可以縮短培養週期跟培養成本，讓員工安心留下來幹活，待遇才稍微給高了一些。
“正常？我的廠長吶！學徒什麼都幹不了，其他廠裡學徒只是包吃住，也就是至少免費幹三個月活，能不能轉正還是另說……至於轉正後，那工資，壓三個月的能發放就算老闆很地道了……更重要的是我們這邊提供了升職加薪的方案……”趙傑哭笑不得。
謝暘終究還是太年輕。
“原本外面還在排隊，老楊頭說，天快亮的時候，來了一群人，想要插隊，結果讓整個排隊的都亂了……”趙傑倒是把情況瞭解得差不多。
要是不解決，廠門口一直被圍著，不是事兒。
一旦出現踩踏，後果不堪設想。
“去把大喇叭拿來.”
謝暘對身邊臉色蒼白的羅小麗吩咐著。
很快，羅小麗就拿來了以前車間開晨會用的喇叭。
“廠裡的員工，都退回來，該吃早飯的吃早飯去，準備上班，該休息的休息……”謝暘舉起喇叭，大聲喊道。
廠裡員工一聽，都愣了。
趙傑聽到，也急壞了：“廠長，這可不行，要是他們衝進來，就麻煩了……一旦有人趁亂衝進廠裡……”趙傑的擔憂不是無理由的。
一旦有人帶頭，法不責眾，就會有人想著趁亂打砸搶。
“放心，讓人都撤走！總不能他們圍著，咱們就不幹活了！該培訓的培訓！”
謝暘的從容穩定，讓周圍人都鬆了一口氣。
有謝廠長，就如同有定海神針。
突然出現的喇叭聲，讓外面的混亂跟嘈雜都停了下來。
裡面的人散開，讓出一條通道。
所有人都看著謝暘。
“各位，感謝大家對咱們宏偉的支援，不過呢，招聘要求大家都知道，我們只招聘兩百名，擇優錄取……而且不會提前招聘……請不符合條件的先行離開……”謝暘平靜地對著外面說道。
沒人離開。
“咱們都符合條件！不就是初中畢業麼？瞧不起誰？誰沒讀過初中？你以為你是誰？能代表宏偉廠？”
人群中有人不滿了。
謝暘比在場的大部分人都年輕。
穿著工作服，自然不會有人認為他就是廠長。
“誰？站出來！老子倒要看看誰這麼牛逼，敢這樣跟我們廠長說話！”
老楊頭怒了。
當即就指著人群罵道。
什麼？外面的人群都懵逼了。
廠長多高的職位！再怎麼也得四五十啊，眼前的年輕人，鬍子都沒長出來呢。
可沒人敢說話了。
“這樣吧，大家先讓開，排好隊，咱們先填好個人簡歷表，到時間，咱們再根據情況張貼進入考試的名單……當然，希望大家誠實填表，我們會檢查所有的證件……”謝暘平靜地說道。
這年頭，怕是除了外企招聘，連國營工廠招聘都不用筆試。
所有人都愣了。
誰都沒想到還有這回事。
人群開始騷動起來。
“咱們只是當工人，考什麼試？”
“就是，咱們只是當工人，憑什麼要考試？”
所有人都沒想到，謝暘會提出來考試。
在土川的這些廠，技術崗位需要的是技術人員，那跟普通工人沒關係，都是從人才市場或是別的渠道招牌。
大多數的工作，只要手腳健全，人不是傻子，都能幹。
“安靜！”
謝暘看著眼前又要混亂的場面，也是有些生氣了。
他不是為眼前的人生氣。
而是為了當初告訴自己，招工難的人。
眼前這是招工難可以解釋的麼？反而是就業難才對！不過，即使他知道，待遇也不會降低的。
“我們招聘熟練機械技術工人，機械加工學徒，不是招聘普通工人！就業是雙向的選擇，如果接受不了我們的條件，就請離開……能接受的，就先排隊，填表，後天早上，我們會根據初步篩選，把名單張貼在廠門外，透過初步篩選的，進行考試……請大家誠實填表，否則一旦無法透過考試，最終將會永遠失去進入我們廠的資格……”謝暘懶得廢話。
再一次強調誠實填表。
能鬧騰的，怕是都是一些老油子。
能力沒什麼，就看著待遇好想進來。
“公安來了……”正在這時，遠處幾輛閃爍著警報燈的麵包車開了過來。
“怎麼回事？”
馮磊從第一輛麵包車的副駕駛跳下來，黑著臉厲聲喝問周圍人。
周圍人頓時就老實了。
沒人敢跟暴力機構對抗。
尤其是他們沒有道理。
“謝廠長，您這真能給咱們搞事啊！”
人群開始排隊，場面混亂得到控制後，馮磊黑著臉向謝暘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