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彌自認掩飾的很好,身份不可能露餡。
可也正因如此,路明非和楚子航不會在她面前展露出關於龍族的秘密。
想要打探到白王龍骨十字的訊息,就只能先扒掉最外層普通人類的馬甲,表明混血種的身份。
果不其然,扮豬吃老虎的帶惡人路明非開口了:“哪個學校這麼有眼光,在茫茫人海中發掘了你這塊金子?”
“是美國伊利諾伊州的一個私立大學,叫卡塞爾學院。”夏彌狀若無意,視線在兩人身上打轉:“師兄你們聽說過嗎?”
路明非聞言先是一愣,而後肅然起敬,指著她旁邊的黑髮男生道:“來,隆重介紹一下,站在你面前的是2008年仕蘭中學fmvp,2008年卡塞爾學院新生mvp,獅心會的下一任會長,執行部的王牌專員括弧正式工回括,學生會主席的一生之敵,路明非的好兄弟——楚子航!”
這貫口一般的介紹讓夏彌有點難繃,但還是既震驚又欣喜地看著楚子航:“哇,師兄你也是卡塞爾學院的啊,求罩求帶飛啊。”
楚子航看著兩個戲精賣力表演,依舊保持面無表情:“都是同學,相互照應。”
“師兄你這個時候應該拍著胸脯保證,說‘師妹你就放心好了,一切包在我身上,有事兒師兄我上刀山下火海都罩你’才對。”夏彌語氣幽幽,好像少女心被無情擊碎:
“還有你為什麼說話的時候總是四個字四個字往外蹦,真的變成機器人了?語言系統限定輸出字元量為四,五字不行嗎?”
黑髮冰山臉沉默兩秒,吐出兩個字:“沒有。”
頓時夏彌一臉的抓狂,轉頭望著旁邊看戲投餵美少女的路明非:“路師兄,要不你還是答應卡塞爾學院的邀請吧,我感覺楚師兄罩不住我。”
確實,老楚這小身板,反過來被你罩著還差不多。
路明非心裡暗笑,面上卻一本正經:“少女,是什麼讓你產生錯覺,認為我一個除了打遊戲之外啥也不會的廢柴能和獅心會的未來領袖相提並論?你也是仕蘭中學的老人了,還能不知道你的楚師兄當年獨領風騷,橫壓一世的無敵之姿?”
他什麼情況我一清二楚,還有你說?
反倒是你,到底藏的多深連我都看不清!
“師兄你這是詭辯。”夏彌撇嘴,“卡塞爾學院能派楚師兄來請你,就是最好的證明。”
秘黨那批人別的不好說,眼光這一塊確實有說法。
“你小子,崇洋媚外是吧?!”路明非哈士奇指人,“外國人說好就是好,就不能是他們眼瞎,錯把頑石當璞玉?”
“厲害,路師兄你狠起來連自己都罵啊。”夏彌服了,這人簡直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防禦,蒼蠅來了都找不到可以鑽的縫。
“你知道卡塞爾學院的預科班意味著什麼嗎?”楚子航吃幹抹淨,好整以暇看著她,像是在看一個無知懵懂即將踏入瘋人院卻不自知的可憐後輩。
“額,應該或許大概……知道吧。”夏彌表情變換,從確定再到懷疑:“師兄你這表情有點不對勁,卡塞爾學院不會背地裡殺人放火違法犯罪什麼都來的吧?別嚇我啊!”
“恭喜你,猜對了。”路明非上身前傾,眼神充滿了壓迫感,聲音也如得了喉癌的batman一樣嘶啞:“就在你來之前,我已經躲過了卡塞爾學院的三十多次追殺,現在他們決定加大力度,派出了我的oldfriend來幹掉我。”
“啊?是,是這樣嗎?”夏彌眼神驚悚,雙手縮在身前:“可他們跟我說的是為了保護人類保護世界不讓龍族復甦而戰啊。”
“少女,你還是太年輕了。”路明非四十五度角望天,表情陰鬱而淒涼:“所有命運饋贈的禮物,都早已在背後標好了價格。”
“而且命運是個該死的碧池,從不按常理出牌。”
“即便你不想要這份饋贈,也會有人逼著你接受,然後支付相應的價碼。”
“屠龍者終成惡龍,那幫老東西在與龍族廝殺的時候已經不知不覺被同化成了冷血動物。”
聽著他忽然網抑雲的話語,繪梨衣再次抬起頭,不知道sakura情緒為什麼突然變差,於是夾起一顆丸子遞到他唇邊:“sakura,美味的料理能讓心情變好。”
這是她的經驗之談,每次源稚生帶她去龍吟餐廳和chateau joel robuchon吃飯,壓抑許久的不開心都會消散一丟丟。
路明非的表演沒能騙到夏彌,反倒是把單純的繪梨衣給騙了,立馬愧從心來,“啊嗚”一口吃掉丸子,而後臉上立馬綻放燦爛笑容:
“沒有不開心,逗孩子玩呢。”
繪梨衣聞言點了點頭,繼續認真乾飯。
而夏彌看著變臉如翻書的路明非,也沒有再陪他演下去,“切”了一聲:“路師兄,有句話叫男人的嘴騙人的鬼,以前我不信,現在我信了。”
“瞎說,咱老楚就不會撒謊。”路明非言辭抗議,認為不能一棒子打死所有男同胞。
楚子航沒有為此發表任何感想,只是淡淡道:“真的確定好,要踏足真實的世界嗎?”
他看著少女,眼神前所未有的認真:“屠龍不是過家家遊戲,稍有不慎就會丟掉性命。
想想你的家人,你的父母和你的哥哥會願意看你去冒險嗎?”
他並不清楚夏彌的真實身份,只是出於純粹的關心,想要讓這個青春美好的女孩兒保持住夏花般的燦爛,不要因那殘酷血腥的戰場而凋零。
夏彌這次沒有做出感動的模樣,只是回以同樣深邃的目光:“那師兄你呢,你的爸媽同意了嗎?”
楚子航冷著臉看著她,過去很少人敢與他對視,即便是那些對他心存愛慕的女生,亦或者球場上爭鋒相對的對手,總是會下意識避開他的眼睛。
而後來到了卡塞爾學院,他鑄就了永不熄滅的黃金瞳,便連尋常混血種也不敢直視他的鋒芒。
可此刻,這個看上去如鄰家小妹的女孩兒卻毫不退讓,直視著藏在美瞳之下的巨龍般的眼眸。
他們知道,彼此都有不能逃避的理由。
或許,就如路明非所說,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
“叮鈴鈴——”
清脆的放學鈴聲響起,打破了沉默。
“別看了,吃一口吧,待會兒一大堆學生就將抵達戰場,別到時候給人圍了當猴看。”路明非撐著下巴,挑起事端的他在此時倒像個和事佬。
夏彌聞言反應過來,開始著手解決剩餘的食物:“對了師兄,你這兩天忙不忙啊,不忙的話能給我開個小灶嗎?”
預科班也有考核,成績達標直升學院本部,不合格則重走來時路,成為諸多普通學子那般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去抓住改變命運的機會。所以,她這請求也還算合理。
楚子航看路明非一眼,後者微微頷首,於是他便答應下來。
夏彌低頭吃飯,卻沒有錯過這個細節,心裡越發好奇這兩人之前究竟經歷了什麼,讓仕蘭中學的頭牌對吊車尾言聽計從。
……
時間稍微推前,已經和邵南琴從天南聊到海北,並且絲毫沒有降溫停聊趨勢的程霜繁收到了麾下隊員的訊息——
目標龍物似有異動,辦公時頻頻失神出錯,懷疑是察覺到自己被盯上了。
程霜繁聞言蹙眉,看了眼正在分享自己健康午餐的邵南琴,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言簡意賅直入主題:
“具體情況。”
隊員回覆:“我們來到寰亞集團分公司附近蹲守時,她的表情就越來越凝重,沒一會兒就離開辦公室,等再回來就是一副心緒不寧的模樣,還跟邵南琴打了一通電話。”
“她離開辦公室是去見了什麼人?”程霜繁一心二用,腦海中整合線索,手上敲字回應邵南琴,說自己懶得下樓,讓同事幫忙帶一份午餐上來。
邵南琴回覆說她其實也懶,每次都讓妹妹下夜班回來的時候幫忙帶早餐,這樣她就能多睡一會兒懶覺。
狩獵小隊人才濟濟,電腦專家算是標配,輕而易舉入侵了寰亞集團分公司的監控,但一無所獲:“監控沒有拍到和她會面的人,不過在那之前,倒是有兩男一女到訪。”
說罷,發來一張監控截圖。
圖片上是一個滿臉笑容的灰髮壯漢,以及兩個黑髮的亞裔面孔。
“……”
程霜繁一心二用的手微微停滯,這三人他可熟,回國坐的同一航班,甚至位置都挨在一起。
“這三個人可以排除。”程霜繁斬釘截鐵。
他們仨一個是自己人,兩個是從沒來過中國的外國人,失心瘋了才會懷疑他們跟這隻純血龍類扯上關係。
隊員不明所以,但畢竟是隊長髮話,s級老獵人的資歷擺在那,由不得他們質疑。
“再查,看除了他們之外,還有沒有可疑人員,看看其他樓層的監控是否有發現。”程霜繁回覆,而後雙手噼裡啪啦打字,巧妙且自然的讓邵南琴說出了之前目標給她打電話的事兒,以及通話內容。
但她不是純粹的傻白甜,智商也有線上的時候,遇到貴人這種事不會亂說,只說妹妹專門打電話來讓她好好休息,按時吃飯多喝熱水。
經過小半個上午的交流,加上之前的蒐集的資料,程霜繁能判斷出邵南琴沒有撒謊,只是未必全盤托出。
但他沒有急躁打草驚蛇,依舊有條不紊地加深印象提升好感度,準備時機成熟就晚上把人約出來見一面。
又發了訊息告訴所有人注意隱蔽,千萬不能露出破綻讓目標察覺。
萬博倩和高冪兩位資歷最淺的專員並沒有被安排到一線,前者的能力比較特殊,血繫結羅一旦動用就會導致自身暴露,後者則是單純與之繫結,結構穩定程霜繁也沒有刻意拆散。
高冪是技術型人才,腦子好用靈光,他有意將其往團隊智囊的方向培養。
畢竟楚子航看著斯文,實際風評卻是個喜歡用刀解決問題的殺胚,未來想要把他拉進狩獵隊,再慢慢引導他成為一個領袖,那就得找一個可以輔佐他的幫手。
他們倆現在在邵家姐妹購買的公寓附近,密切監視著是否有外來人員靠近或者想要接走邵南琴。
根據情報,那個化名為邵南音的龍類積攢了令人瞠目結舌的人脈,有許多男人願意為她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狩獵隊的重點防範物件是龍和混血種,但也不能對普通人掉以輕心,畢竟很多時候翻車就是因為忽略或者輕視了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他們這邊的調查有條不紊進行著,另一邊老唐等人也已經和楚天驕當年的老領導談成了合作意向,當然,主要c位是龍馬薰,財閥家的大小姐強勢carry,老唐和芬格爾也就是搖旗吶喊的氣氛組。
合作投資意向確定,自然也到了嘮家常的,只是這位老領導對曾經給自己當過司機的男人知之甚少,評價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鋪墊了很多但最後一句“如果是我肯定不會把女兒嫁給他”殺死了比賽。
不過他們倒是知道了中國警方這邊有一個關於“未知型別犯罪”的保密檔案,也就是“超自然犯罪”,但其中絕大多數只是因為犯罪手法太精巧難以偵破,只有少數才與龍族有關。
而楚天驕在臺風天失蹤一案,就被記錄其中。
“哎,我們這邊忙活了一早上,好不容易得到點線索,沒想到師弟他們那邊直接通關了。”
芬格爾駕著車從市中心往回趕,語氣有些挫敗。
老唐一巴掌就抽過去,怒聲咆哮:“法克,芬格爾你丫的有話好好說為什麼要回頭?是想要拉著我們一起上路嗎?”
芬格爾腦袋被拍了一下,不情不願回過頭去,嘴裡嘀嘀咕咕:“嘿兄弟,你要相信我的車技,說真的我覺得藤原拓海都只配吃我的車尾氣,畢竟他只能做到漂移的時候水不撒,但我能做到車從學妹臉上碾過去她們卻完全沒發現。”
“那隻能說明你下流的方式太上流,如果你有愷撒那麼帥氣多金擁有領袖氣質,或者像楚子航一樣冷酷強硬實力強大,她們一定會願意從裡到外解讀你的每一句話。”老唐吐槽。
芬格爾哼哼唧唧:“這個我當然知道,過去我也是個風雲人物,有很多女生崇拜我,在我的校網郵箱留下曖昧郵件,希望我能聯絡她們一起度過美妙的夜晚。”
“那為什麼現在你還是孤身一人,甚至都沒人願意和你住一個宿舍。”
“因為那時候的我是個傻逼,只想著努力賺夠學分三年畢業成為最年輕的專員,錯過了很多很多。”芬格爾露出沮喪的神情來:
“等我想要把握當下的時候,學妹和學姐都變成執行部的小鳥飛往世界各地了。”
“你那是想要把握當下還是襠下?”和芬格爾鬥嘴的感覺讓老唐彷彿回到了布魯克林的貧民區,他正在和自己的一幫兄弟夥計在酒吧吹牛打屁,不小心忽略了旁邊還有位lady,小小地下頭了一下。
好在,龍馬薰沒聽出來這個諧音梗。
她只是若有所思盯著後視鏡裡的芬格爾,剛才這個男人眉宇間忽然流露出巨大的悲傷,雖然只有一瞬,但卻觸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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