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電閃雷鳴。
赤紅的水流在多摩川底部暈開,像粘稠的血漿滲入清水,暈開後染成紅色。
閃電劈落時,上游河面泛起一層幽藍的磷光,照亮了踏浪而來的黑色剪影。
男孩的黑色皮鞋踩在湍流上,鞋底與水面始終保持三毫米間隙。
晚禮服下襬被狂風吹成獵獵作響的鴉羽,卻沾不上一滴水珠。
他不受重力影響,也不受現實物理法則束縛。
“平生不修善果,只愛殺人放火。”
飄搖風雨中,男孩唸誦著讓胖大和尚圓寂的詩,在多摩川上找到一個閤眼緣的點,手上一花便多出一根魚竿,還是路亞竿。
“忽地頓開金繩,這裡扯斷玉鎖。”
沒有餌料,直鉤釣魚,男孩兒掄圓了釣竿將鉤甩出去,鉛墜拖著它精準無誤落在河下赤鬼川的出口。
在那裡,有一臺形似編鐘的機械矗立,數根觸足般的管道探入赤鬼川的出水口,以人類肉耳無法捕捉到低頻低分貝迴圈播放著龍文。
這種特殊儀器能讓言靈·皇帝在地下水道中足以傳遞數十公里之遠,即便是身處遙遠的藏骸之井,也必然能感受到黑色皇帝的威嚴。
“錢塘江上潮信來,今日方知我是我。”
男孩身下憑空多出一張枯骨堆迭而成的王座,側展腐朽雙翼,頭頂猙獰龍首。
他就這般大咧咧端坐在江河之上,遠處岸邊數百人卻仿若未覺,依舊專心致志忙著手上的活。
他們大多身著黑色西裝,內襯繡著青黑惡鬼圖案,卻並非蛇岐八家執法人,而是猛鬼眾的中堅力量。
最近兩天猛鬼眾並未再那麼大力度騷擾蛇岐八家,他們將大部分兵力都調去了海上,對地方的掌控稍有鬆懈。
鐵穹神殿系統延伸至此,還在附近修建了一座巨型儲水井,用以容納赤鬼川和多摩川的多餘水流。
早在幾天前這裡的工作人員就已經被關了起來,猛鬼眾全盤接手此地,並展開一系列佈置。
赫爾佐格謀劃多年,不可能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也考慮過出現意外該如何將白王引出來。
最好的辦法無疑是用皇血三兄妹當工具人,一個做餌,一個抄網,一個充當容器。
但因為某人的亂入,現在他一個都撈不著。
好在,手底下有人出了個損招,用特殊的鍊金裝置用言靈·皇帝將白王逼出來。
那是所有言靈的開端,是黑色皇帝端坐於天地偉力體現,任何龍族身處其領域之中,都會感受到絕對的心靈震撼。
白王是叛逆的王,曾被黑王挫骨揚灰永鎮冰海,仇恨值自然是拉滿的。
也許它會對黑色皇帝的龍威感到畏懼,但那畢竟是曾與黑王共治天下的白色皇帝,即便孵化不久尚未找回遠古的記憶,也能辨認出這龍威是龍為還是人為。
如果是黑王親至,那它不會逃,因為被堵泉水逃不掉。
如果是人為製造,那就更不用逃,直接把愚弄它的傢伙處以極刑便可。
為防萬一,他還將此前收藏的用以研究的皇家三兄妹的血裝入潛水機器人內部,當做勾起白王食慾的誘餌。
只是那些血液最新鮮的也是一個多星期之前,還是繪梨衣注射血清時抽取的樣本。
可惜,如果能抓到源稚女,既可以用他的皇血來引誘神,還能用他的力量屠神。
只可惜……
不過源稚女沒來也不要緊,復甦的白王是不完整的,他在這裡部署了大批常規和超常規的武器,還在麾下猛鬼眾成員體內加了料。
即便武器和水銀無法奏效,那等白王想要將數百名猛鬼眾和周邊埋伏的死侍吞噬補全血脈,也會有意料之中的收穫。
藏身於暗處的赫爾佐格盯著面前的十幾塊螢幕,上邊是日本各地的實時監控,不僅有海上糜爛的戰局,還有路明非和繪梨衣乘著直升機遠去的錄影。
只要把白王的身軀殺死,留下隨時可以讓人/龍蛻變的聖骸,再等海上戰場的暗子動手把人送過來,一切還是能回到原來的軌跡!可聯想到剛才路明非離開前的發言,去拯救世界,那他佈置在海上戰場的後手還能生效嗎?
心中閃過某個難以接受的可能,赫爾佐格老臉浮現出不成功就成潤人的決絕。
青山不倒綠水長流,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失敗了大不了換個地方重新開始,打不倒我的只會讓我變得更加強大!而且,即便他失敗,卡塞爾學院和蛇岐八家也根本沒時間來找他的麻煩。
白王可不是孤單影只,它身邊拱衛著數不勝數的龍族亞種。
屆時它一旦露面,整條多摩川都會被那些嗜血的龍族亞種佔據,四十公里外的東京會在第一時間淪陷!
雄心壯志今未酬,多摩川上異像生。
獨坐枯骨王座的少年嘴角微勾,望著在浪濤間沉浮的浮漂,緩緩轉動路亞輪開始收線。
嘩嘩——
原本只算湍急的河流開始起浪,生活在其中的水生生物大批大批浮出水面,翻起肚皮隨波逐流。
水下響起炸雷般的巨響,彷彿有龐然大物在抽打著地脈,那炸雷聲由遠及近,卻沒有絲毫的削減。
暴風雨驟然加劇,雷聲震耳欲聾,好似蒼天都在為地下這群凡人的僭越之舉震怒。
地下河道出水口的編鐘狀鍊金器械上指示燈瘋狂閃爍,連帶著多摩川邊上的也響起了刺耳的警報。
猛鬼眾佈置的營地內,在這個群體中絕對屬於稀缺人才的研究員聲音透著難以言喻的振奮與興奮——
他們捕捉到了屬於神的生命訊號!
“有用!真的有用!”
“我們把神釣出來了!”
“快快快,把我們給神準備的禮物都呈上來!我們要為神的誕生獻上禮炮!”
營地瞬間沸騰,苦心蟄伏多年,終於要迎來光榮的進化了嗎?!此刻,猛鬼眾無論男女老少,盡皆心潮澎湃,目光齊齊望向人群正中戴著白色公卿面具的老者。
那是他們的將軍,是他們的領袖,是他們的導師,也是他們的先驅者——王將。
王將面具下一雙赤金色的豎瞳閃爍光芒,總是低沉沙啞的嗓音也多出幾分抑制不住的興奮:“今天,就是……”
“轟隆隆隆隆——!!!”
未能把話說完,腳下的大地陡然開始劇烈震顫,即便強如混血種也險些站不穩腳跟。
多摩川的河水越發洶湧,江底好似有巨龍翻湧。
周遭林木與山石在地龍翻身的震動中大面積傾塌,掀起的塵煙即便是傾盆之雨也無法澆滅。
東南方向的橫濱國際綜合競技場,青木千夏才剛用了幾首歌的時間,準備用最後一曲讓這場註定載入日本音樂史冊的演唱會落幕,未曾想暴雨頃刻而來,腳下大地也在顫抖。
“地震啦!地震啦!”
剛從救世少年被直升機接走的震撼中緩過來沒多久的七萬多名觀眾,迎來了再熟悉不過的天災之一——地震!“快跑!”
“別推別推,保持冷靜,按照地震逃生手冊來……”
“來你媽,給老子滾啊!”
“八嘎,氣象廳的那幫豬玀是幹什麼吃的,震感這麼強的地震都沒預測到?!”
“豈可修!老天爺你就不能晚點再地震嗎,你這是要毀了千夏醬完美的演唱會啊!”
“西八兒,老子是外國友人思密達,讓我先走!”
“ok沒問題,黃泉川上你先行!”
震感過於強烈,飽受地震災害侵擾的日本民眾只靠體感,就能判斷出這次地震不低於五級。
觀眾席一片混亂,維持治安的安保人員盡職盡責疏散群眾,有些則是脫下衣服混入人群。
臺上的青木千夏也不顧保鏢和經紀人的勸阻,堅守在隨時可能有零件砸落的舞臺,拿著麥克風讓大家保持冷靜理智疏散,避免出現大規模踩踏事件。
然而雷聲太大,震感太強,她的安撫起不到多少作用。
就在她被經紀人和親友拽著拉下臺的時候,只聽遠處傳來石破天驚的巨響,好似一顆小男孩當空爆炸,西邊的天空被照成了火紅色——
富士山,噴發了!青木千夏和她的團隊呆愣在原地,下方那些倉皇逃竄的人群也被嚇得不輕,轉眼望去,便看見火紅的“霞光”在不斷蔓延!
伴之而來的,還有更加恐怖的震波!
轟轟轟轟轟——
烈度高達八級的震波來襲,橫濱國際綜合競技場沒有在地震中垮塌,但倉皇逃竄的人群毫無防備之下滾作一團,哀鳴聲此起彼伏,幾乎淹沒了遠處火山噴發的動靜!整座本州島被地震的淫威籠罩,無數被暴雨困在屋內的民眾倒了血黴,猝不及防之下遭遇八級大地震,逃出家時狼狽無比,心裡嘴上都把日本政府和氣象局的專家罵了個狗血淋頭。
趁著週末想要和奶奶一起出攤賣關東煮卻因為暴雨只能縮在家裡的麻生真在地震襲來的瞬間,便一把拉起奶奶,朝著大門的方向撲去。
雖然她們的家只是一間和式木屋,即便地震垮塌也不會被砸成重傷,但對她們這個小家來說,即便是一點小小的醫藥費也是重大開支,能避免則避免。
高天原夜總會,楚子航站在窗前,透過朦朧雨幕注視著遠處富士山噴發的畫面,只見岩漿如同地獄的舌頭舔舐著雲層,山巔終年不消的皚皚白雪頃刻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不斷溢位順坡而下的滾燙岩漿,沿途樹木尚未等岩漿抵達便因高溫先行自燃。
此刻,永不熄滅的黃金瞳在自然的偉力面前也顯得那般暗淡。
他知道有大事要發生,但無力親身參與。
忽的,一股令人心悸的異樣升起,他豁然轉身,只見老唐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邊,八字眉倒豎,一雙黃金瞳緊盯遠處被染紅的天,渾身散發一股令人不寒而慄的威嚴氣勢,隱隱有種臣服的衝動。
心裡微驚,楚子航眼底閃過思忖之色,卻並未表露。
“白王復甦了。”老唐忽然開口,聲音平淡,卻藏著鐵與火,好似隨時會穿上金甲奔赴戰場。
“要去幫忙嗎?”楚子航手按刀柄。
“你幫不上忙的。”老唐收回目光,轉身回到忽然癱軟在地滿臉莫名其妙的龍馬薰身旁:“我也幫不上。”
與此同時,海上正經受第七波屍守潮衝擊的蛇岐八家高層也收到訊息,犬山賀與宮本志雄人都傻了。
他們挖白王的墳不成,反被白王拆了家,這波血虧。
而已經快把狙擊槍給乾冒煙,將沿著須彌座外殼不斷往上爬的屍守打落的源稚生倒是並不驚慌,畢竟己方最強之人不在海上。
那傢伙說了,他要去拯救世界的!
深海,已經上浮至水下一千米的迪裡雅斯特號內,昂熱三人面色同樣不好看。
此時潛水器外圍充斥著屍守魁梧的青銅色身軀,雖然在靜默狀態下它們會優先上浮跟隨同類襲擊海上的目標,但剛才上浮的過程中,深潛器已經遭受了好幾波的撞擊,半數功能受損,外殼遭到嚴重破壞,此時駕駛艙內警報器正在瘋狂鳴叫。
程霜繁剛才操控著迪裡雅斯特號躲避屍守群的追擊已經近乎脫力,眼下他們只能祈禱由源稚生親自鎮守的回收系統不要出故障,否則可就真交代在這了。
聽著通訊頻道內犬山賀、宮本志雄以及施耐德他們的急切交流,昂熱也知道了本州島上正在發生的災難。
各種突如其來半點徵兆的反常現象表明,白王正在復甦,而蛇岐八家的主力將近三分之二都在海上。
而剩餘那點人,說實話,不是他瞧不起蛇岐八家,實在去了也是送。
當務之急,能仰仗的只有路明非一人。
但昂熱也不知道現在的他能否擔此重任,將兇名赫赫的白王斬於刀下。
思來想去,他終究不敢把寶全壓在沒經過專業訓練的路明非身上。
迪裡雅斯特號的核動力艙已經炸掉了高天原,剩下的屍守已經上浮到了一定高度,此時再引爆須彌座上的核彈,只會導致兩敗俱傷無法收場。
所以,即便要冒天下之大不韙,也只能出此下策。
抓過通訊器,他沉聲道:
“如果事不可為的話……阿賀,對神使用核彈吧。”
……
轟隆隆隆隆——
神從漫長的沉眠中驚醒,帶著無邊的憤怒,整座本州島都因它的起床氣而顫抖。
多摩川附近成片的林木山石垮塌,白色如蛛絲般的雪白絲線從地縫間蔓延而出,一點一點將群山林木覆蓋,像是此方天地有隻冰夢天蠶準備結繭,要將整片山野都當做能量儲備。
這些白色的細絲像是某種黴菌的菌絲,卻具有強烈的腐蝕性和穿透性,鋼鐵、頑石、樹木在它面前宛如海綿一般疏鬆,連著生機一起斬斷。
此刻若有人從高處往下望,便能看見方圓一公里之內的樹木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朽,像是被白色的菌絲抽走了生命力。
驚起三米多高的多摩川上,枯骨王座的男孩已經收起了竿,看著從河底蔓延而上,如絲狀霧氣般在河面蔓延的白色細絲,淡金色的黃金瞳內閃過譏諷的光。
他隨手甩動魚竿,魚線和直鉤所過之處,那些看似較弱實則穿金裂石不在話下的纏綿白絲便是退避三舍。
然而那些原本還在為神的復甦而感到歡呼的猛鬼眾,此刻已再沒有了之前的狂喜。
他們的臨時營地內也有白色的細絲破土而出,朝著他們身上纏繞而來。
起初有人不以為然,試圖伸手拂開,熟料在接觸的瞬間周遭白絲彷彿找到了標,一擁而上將那人團團包裹,身體與腦袋被貫穿。
哀嚎聲只持續了兩秒便戛然而至,再無聲息。
兩個呼吸後,白色的巨繭被染成紅色,絲線彷彿在蚊子的口器,將那倒黴蛋渾身的血液吸乾。
燈盞翻倒,藉著打來的光,能看見裡邊只剩一具滿滿枯萎的屍體。
同樣的情況並不止這麼一例,營地內數百名猛鬼眾有十幾名變成了紅色半透明的繭,渾身血液的被抽乾。
而且繭子的數量還在變多,沒有做任何防護的猛鬼眾直接暴露在白色絲線中,奮力反抗著淪為白王的血食。
這一刻,他們終於記起來,在家族的記載中,白王復甦可是要吃人的。
神是殘缺的,為了補全自身,它會將所有的白王血裔吞噬殆盡,變成完整的王君臨天下。
而現在,他們就是最佳的養分。
“該死,快跑!”
“神想要吃了我們!”
“不能被這些白絲纏上,所有人,注意不要被白絲……啊啊啊啊——”
在場都是猛鬼眾的精銳,在意識到踏上光榮的進化之路前需得先保住自己的性命後,都是各展神通抵禦著無堅不摧無孔不入的白色絲線。
有人以刀劈砍,試圖將白絲斬斷,但只是令其稍稍偏移,而後如附骨之疽般纏繞刀身,一邊將之腐蝕穿透,一邊沿著刀身蔓延到了人身上。
掙不脫,甩不開!
有人試圖用身體強化類的言靈硬抗,卻也抵不住有著強腐蝕性的絲線,不費吹灰之力便穿透了連子彈都無法破防的血肉。
有人展開言靈·無塵之地,釋放一個足以硬抗狙擊子彈的巨大力場,立場表面空氣高速流轉,連雨滴都無法穿透。
白色絲線在觸及的力場表面的高速氣流時仿若被強風吹拂,難以侵入海碗倒扣般的力場,但很快越來越多的白絲纏繞而來,將無塵之地的領域層層覆蓋,形成一個巨大的繭。
不消片刻,繭內傳來悽慘的嚎叫,釋放者與受他庇護的同伴毫無意外遭遇毒手。
“救命啊!誰來救救我!”
“快跑!進化是騙局,神以我族為血食!”
“將軍?將軍!你為什麼只是看著?!”
營地內哀嚎聲一片,所有猛鬼眾都在為了生存與白王用以捕食的白絲作鬥爭,唯獨身著黑色和服面帶白色公卿面具的王將雙手負後一動不動,靜靜注視著面前的慘狀,任由白色絲線將他緩緩纏繞。
聲吶系統無法分析出白王的大小,但孵化時間不夠,被提前喚醒的它不可能像傳說一樣長的山那般大。
這幾百人體內的猛毒聚集,加上他這個渾身都是血毒的載體,再輔以出水口最致命的餌料,必然能將神削弱至極點。
迎著麾下眾人不解的目光,他被白色絲線貫穿,化作一枚血色的繭。
一切都是為了光榮的進化。
只可惜,你們註定跟不上進化的步伐!
“吼——!!!”
震耳欲聾的龍吼穿透大地與綿長江河,遠處巨大的儲水井金屬護板開始崩裂,所有人的耳孔同時滲出鮮血。
那種足以穿透人的耳膜、顱骨再狠狠刺入大腦的吼聲,透著無邊的喪亂狂暴和憤怒。
像是一尊神祇從森羅地獄中重返人間,對著世界吐出血與火的毒液,平等地詛咒著世間每一個生靈。
諸位猛鬼眾感受到了生物鏈層級的絕對碾壓,出現了致命的恍惚。
就是這麼一瞬的失神,數百名猛鬼眾近乎全滅,只剩十數人還靠著詭譎的能力和靈活走位硬挺著沒有落入魔掌。
火紅色天幕降下暴雨,雲層中雷光閃爍,將此方天地渲染成了直通地獄的入口,滅世的惡魔馬上就要蒞臨人間,殺光一切忤逆的生靈。
多摩川河面之上,手持魚竿的男孩兒已經升入十米高空,面無表情地俯瞰著沸騰江水,彷彿能透過層層絲線與大地阻隔,看清地下河道中極速奔來的白色身影。
下方的絲線還在糾纏不休,如地獄冥河中探出的手,要將他永遠留下。
男孩知道,那個逆臣賊子已經察覺到了不對,但眼中依舊只有譏諷與不屑。
水下炸雷聲不斷,伴有龐然大物在水中急速穿行的轟鳴陣陣,赤鬼川河道內佈設的水下機器人逐個殉爆,混著皇血的水銀驟然瀰漫,擴散速度卻根本追不上那迫切急切的完美造物。
“轟!!!”
被赫爾佐格寄予厚望的編鐘型鍊金造物沒能起到應有效果,如跪地皮球般在水下彈出老遠。
河面炸起十米高的驚天巨浪,一枚拖著猙獰長尾的巨繭衝破雲霧般的絲線,怒吼著撲向憑虛御空的男孩。
淡金色的瞳孔無波無瀾,男孩雙手負後背對漫天風雨雷鳴,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身形逐漸淡化,露出破空而來的黑影:“蠢貨,你找錯對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