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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都什麼年代了還在用刀斬鬼?

將悍馬的車燈全部開啟,源稚生拿著鐵鍬在學校大門西南方向的一片空地上挖了起來。

星光黯淡,月華無聲,唯有鐵鍬不斷掀開浮土的響動。

雖然已經是日本黑道最有權勢的人之一,但源稚生早年幹農活的經驗還沒有丟,很快便挖出了大約半米的深坑。

坑裡沒有寶藏,只有一口枯井。

圓形的鑄鐵井蓋鏽跡斑斑,被沉重的鐵鏈交叉鎖死,在溼氣與腐朽長年累月的侵蝕下,那把老式掛鎖已經鏽成了一塊廢鐵。

確認過花紋,還是原來那把鎖,眼前的一切都與當初一模一樣。

抽刀斷鎖,隨手將厚重鐵鏈扯開,鑄鐵井蓋也被掀到一旁,露出下方漆黑一片的枯井。

一股濃烈至極的腐臭和刺激性氣味撲面而來,源稚生面不改色掏出戰術手電。

一千流明的強光如利劍般刺破四五米深的黑暗,源稚生站在廢水井旁,低頭凝視著下方。

井底是沉澱了不知多少年的死水,水面浮著一層厚厚的燃料,像是某種粘稠的黑色油脂。

水面上,紅色的狩衣被一根木棍支起,彷彿一個無頭的幽靈,靜靜地漂浮在那裡。

水面倒映著光,源稚生的面容格外冷峻,臉上根本看不出多餘的情緒波動,手習慣性地伸向口袋,指尖觸到空蕩蕩的煙盒,這才意識到帶來的煙已經在來時的路上抽完了。

兜裡,只剩下那根義大利頂級紈絝送的高希霸雪茄。

晚上吃飯的時候那傢伙說過一番無差別攻擊所有男同胞的話——香菸是女人抽的,真男人就該抽雪茄。

抽出包裝精美的雪茄,手指微微用力將菸頭彈斷,zippo打火機亮起清晰的火苗,映照出他冷峻的側臉。

雪茄點燃,循著抽菸的習慣深吸一口,瞬間強烈至極的尼古丁味兒便直衝天靈蓋,源稚生狼狽地咳嗽幾聲,一邊噴煙一邊吐槽:“這種東西究竟是誰在抽。”

嘴上這麼說,但他卻依舊沒有將這難抽的玩意兒丟了,反而隨手將仍在燃燒著火焰的zippo打火機丟入廢水井。

“轟——”

打火機落水的瞬間,火苗點燃了水面的燃料,廢水井瞬間化作一片熊熊燃燒的煉獄之井。

紅色的狩衣在火焰中迅速化為灰燼,升騰的烈焰裹挾著餘燼衝出井口,像是昔日那個慘死於兄長手中的少年未能說出口的質問。

然而源稚生已經在轉過身去,咬著雪茄一邊咳嗽一邊抽,眼眶被濃煙燻的微微泛紅。

雪茄勁兒大,但回憶更加醇厚。

像是陳年的烈酒,一口下去,燒得人喉嚨發痛,卻又讓人忍不住想要再嘗一口。

源稚生知道,這是源稚女在對當年被他丟入枯井還放火將其珍貴的“藏品”全部燒燬的事兒做出回應。

但那三個月內連續犯下十三起殺人重案,最後更是當著他的面於大庭廣眾之下殺人,還推出一個無辜少女替自己擋了致命一刀的惡鬼,讓源稚生怎能將它與自己乖巧懂事的弟弟劃上等號?

那一晚,兄弟倆都殺了人。

弟弟親吻著最漂亮的巫女,用藏在嘴裡的刀片劃斷了她的咽喉。

他的動作輕柔得像是在親吻一朵花,眼神中卻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漠然和愉悅。

哥哥揮刀要清除獵殺少女的死侍,卻不慎將滿臉驚恐的少女攔腰斬斷。

他的刀光如電,卻斬不斷那瞬間的悔恨與痛苦。

那一晚,有兩個人的心同時碎了。

重新拼湊之後,弟弟淪為了被仇恨支配的瘋狂復仇者,哥哥變成了手染無數鮮血的劊子手。

兩顆心,兩個人,像是被火焰燒過的紙,雖然還能勉強拼湊出形狀,卻再也無法恢復原樣。

而今,在收到弟弟的重逢禮物後,源稚生彷彿又回到了那個信念最為堅定的年紀。

那個以為自己就是正義的傢伙,以正義為名殺了很多人的傢伙。

那個天真得不像話,卻又讓他羨慕嫉妒恨的傢伙。

好像,回來了。

“弊弊弊,有好多怪獸,

你看看你的背後,奴隸獸通街有,就在你左和右……”

如當年滿懷恐懼與驚駭走入那間擺滿屍偶的儲存室那般,源稚生在心裡唱著《正義大朋友》。

當年他唱這首歌,是因為要去做正確的事情,哪怕要殺的人是自己的親弟弟。

現在他唱這首歌,也是因為要去做正確的事情,哪怕要揮刀相向的人是……

“轟轟轟——”

忽的,進山方向有引擎咆哮,內燃機狂暴的嘶吼將月下深山的寂靜絞殺粉碎。

源稚生抬起頭,目光投向遠處的黑暗,手已經按在了刀柄之上。

看來這麼多年過去,你變得更不可愛了啊,稚女。

明明是兄弟之間的重逢,竟然還帶那麼多人來。

是擔心我會像曾經那樣,一言不合拔刀就捅嗎?皇的超級聽力讓他判斷出了朝這邊駛來的車輛絕對不下二十臺,聲勢之浩大,比當年橘政宗在畢業典禮盛大登場還要唬人。

只可惜,這座小鎮已經荒蕪,否則那些曾對他報以冷眼的居民,或許又會感受到被黑道支配的恐怖。

聽著越發靠近的引擎轟鳴,以及震天響的勁爆音樂,源稚生關掉戰術手電,緩步朝著悍馬走去。

遠處,兇猛咆哮的福特猛禽率先衝過鎮口神社的鳥居,朝著火光黑煙升騰之處奮力狂衝。

駕駛座上,猛鬼眾高階幹部桂馬單手操縱福特猛禽,另一隻手拿著對講機下達命令:“我再重複一遍,目標是源家家主,執行局局長,天照命源稚生,極度危險!不要有任何僥倖!不要想著近身纏鬥!不要想著抓活的!在看見目標的第一時間就把你們的扳機扣到底,誰在子彈打光之前停下來,我就把你們的腦袋塞進‘嗶——’裡!

聽清楚了沒有?!”

“ok!”

“明白!”

“沒問題!”

“幹掉那些高高在上的混蛋,為死去的兄弟們報仇!”

“為了死去的兄弟,為了龍王大人,幹掉源稚生!”

一石激起千層浪,聽著部下們精神有力的回應,桂馬滿意點頭。

因為飛車和香車那兩個排在他上頭的傢伙把卡塞爾學院的專員給綁了,現在整個大阪城亂成了一鍋粥,猛鬼眾這些年從蛇岐八家手裡搶到的地盤在半天之內被全部搶了回去,甚至連始作俑者飛車和香車也被抓了。

為了對蛇岐八家還以顏色,龍王大人調遣他們這些忠實擁躉帶著大批次軍火秘密進入東京市,準備幹一票大的。但晚上計劃才剛開始沒多久,龍王大人就宣佈任務暫時擱置,讓他們先按兵不動。

而他們也沒有等太久,龍王大人的後續命令傳來——計劃有變,更換刺殺目標!

原來,潛伏在蛇岐八家的臥底傳來重要情報,未來蛇岐八家的皇源稚生竟然在大晚上一個人外出,連個保鏢都沒帶。

如果真是在市區,以皇的強大,他們這幫人未必能在第一時間幹掉對方,錯過先手便很難再有獵殺的機會。

但,誰也沒想到那位高高在上的天照命竟然獨自一人跑到了如此偏遠的廢棄小鎮,若非龍王已經提前調查清楚,知道這裡不存在埋伏,桂馬還真以為這是蛇岐八家設下的圈套。

呵,千金之軀坐不垂堂,這種道理都不明白,還想到日本黑道話事人?

下地獄去吧!一想到龍王大人說的,要把本家那個高高在上的天照命拉下來,用他的血肉作為進化藥的實驗素材,給全體猛鬼眾謀福利,桂馬就感覺心臟在胸腔裡狂跳,血液像被點燃的汽油在血管裡沸騰,塞口泥嗨鐵鴨子噠(真是high到不行啊)哈哈!果然,蛇岐八家的皇只是偽皇,猛鬼眾的皇才是真正的皇!只有跟著龍王大人,才能走向真正的彼岸!

想到自己的血統進一步純化,徹底脫離a級的範疇,步入s級,取代已經淪為俘虜、再不可能歸來的飛車和香車,桂馬不由再度猛踩油門,直接將速度拉到最滿!引擎發出一聲咆哮,福特猛禽彷彿一頭脫韁的野獸,衝向那片廢墟小鎮。

“偉大的天照命,就用你的血肉來照亮我等的未來吧!”

桂馬大笑著,聲音帶著一種近乎癲狂的興奮,為了幹掉源稚生,磕了足足三支進化藥的他儼然快要跨過臨界血限。

此役,不成功,便成仁!

廢墟小鎮的內部輪廓在車燈下逐漸清晰,黑煙與火光從學校邊緣升騰而起,桂馬拿起對講機大聲吼道:

“全體都有,準備戰鬥!”

他的話音剛落,福特猛禽的車燈便照亮了一個孤高的身影。

那人背對著燃焰之井,嘴裡咬著一根雪茄,煙霧繚繞中,俊美無雙的面容冷峻如冰,眼神中沒有一絲波動,彷彿臨近的猛鬼眾車隊不過是一群螻蟻。

那,正是他們此行的目標——源稚生!

桂馬的笑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入骨髓的寒意。

在他驚恐萬分的注視下,源稚生扣動了扳機。

“轟——”

他肩上扛著的rpg火箭筒發出一聲低沉轟鳴,火箭彈拖著尾焰,如同一條憤怒的火龍直撲而來。

“八嘎呀路!”

桂馬瞳孔驟縮,毫不猶豫地推開車門試圖跳車逃生。

然而他忘記了,因為今天東京路上有太多盤查,為了不引人注意,在大阪從來不繫安全帶的他今天把安全帶給繫上了!

於是乎,跳到一半的他被安全帶拽了回來,眼睜睜看著福特猛禽與rpg火箭彈熱情相吻!“轟——!!!”

一聲震耳欲聾的爆響,火焰沖天而起,福特猛禽在瞬間被撕成碎片!金屬碎片四散飛濺,像是被巨獸撕碎的獵物。桂馬的身體在爆炸中被徹底吞沒,連一聲慘叫都沒能留下。

一照面的功夫,本次猛鬼眾任務的領導者便率先陣亡,死的十分潦草和滑稽。

然而這幫剛磕過進化藥的猛鬼眾卻根本不在乎這點突發狀況,他們是鬼不是龍,不會出現群龍無首的情況。

畢竟在王將出現成為真正統領猛鬼眾的首領之前,他們早就像無頭蒼蠅一樣亂轉了幾千年!“殺了他!為桂馬大人報仇!”不知是誰喊了一聲,猛鬼眾的車隊瞬間沸騰起來。

車輛如同瘋狂的野獸碾過福特猛禽和桂馬的碎片,朝著源稚生的方向疾馳而去。

車燈在黑暗中劃出刺眼的光柱,引擎的咆哮聲震耳欲聾,彷彿要將形單影隻的源稚生連同這片廢墟徹底碾碎。

源稚生站在原地,面無表情地看著衝來的車隊,他的眼神中沒有一絲慌亂,反而帶著一種近乎冷酷的平靜。

手指輕彈雪茄,菸灰隨風飄散。

“轟轟轟轟轟轟——!!!”

又是一連串的爆炸聲響起,源稚生提前預埋的炸彈在猛鬼眾車隊經過時轟然引爆。

狂暴的烈焰與衝擊波將車輛撕成碎片,濃煙與塵土沖天而起,猛鬼眾的車隊在爆炸中四分五裂,殘骸四處飛濺,像是被風暴席捲的枯葉。

菸灰隨風飄散,源稚生不疾不徐裝填炮彈,肩上的rpg再度轟鳴,天照命在此刻化身仇恨人類的腐屍神明伊邪那美,揮舞著鐮刀盡情收割墮落猛鬼的生命。

“轟!”

“轟!”

“轟!”

四發火箭彈射出,源稚生以烈焰與硝煙在家鄉的廢墟小鎮描繪出一幅地獄畫卷。

這一刻,他算是稍稍理解,為什麼那個混蛋sakura每次登場就要用君焰了。

無腦轟炸,是真的爽!火箭彈打光,地雷也盡數引爆,前來襲殺他的猛鬼眾成員只剩下三十餘人。

這些人都是落在後頭、沒能衝鋒在前的幸運兒。

“八嘎!不是說蛇岐八家的天照命最喜歡用刀解決戰鬥嗎,為什麼會隨身攜帶rpg和反坦克地雷啊?!”

“卑鄙的蛇岐八家,卑鄙的天照命!給我去死啊啊啊啊!”

倖存的猛鬼眾成員拿起武器,朝著硝煙與塵土瘋狂掃射,子彈連同他們的憤怒與如暴雨般傾瀉而出,要將藏神於後的源稚生徹底撕碎!狂暴的槍聲持續了兩分多鐘,三十名猛鬼眾四散開來,呈扇形朝著源稚生的方位瘋狂掃射。

然而等煙塵散盡,映入眼簾的卻只有一輛被打得千瘡百孔的悍馬,根本不見源稚生的身影!

“他在哪兒?!”有人嘶吼著,聲音中帶著一絲恐懼,手忙腳亂地更換子彈。

下一刻,源稚生應聲出現在他們的側方,手裡端著一挺加特林機槍,旋轉的槍管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像是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

黑髮青年眼神冰冷,朝著剛才發問的猛鬼眾微微頷首,像是在回應他的疑問。

“噠噠噠噠——!!!”

加特林機槍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子彈如同暴雨般傾瀉而出,瞬間將猛鬼眾淹沒。

子彈撕裂空氣,穿透車架,粉碎血肉,將任何阻擋在前的物體撕成碎片。

懸壺濟世馬克沁,救死扶傷加特林!僅用了十秒,源稚生便將一千發子彈盡數清空!

當槍聲停止時,廢墟小鎮再次陷入了死寂。

機槍空轉,源稚生隨手將其丟開,咬著雪茄輕輕吸氣,感受著那像是在狠狠強*口腔的刺激氣味,忽然發現自己好像有點喜歡上這種感覺了。

掃了眼爆炸後燃燒的汽車殘骸,以及滿地面目全非支離破碎的屍體,源稚生感知著藏在廢墟後的幾個粗重呼吸和如雷心跳,取下雪茄緩緩吐出煙霧:

“是誰派你們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