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們剛才有沒有看到一個灰色頭髮的外國佬?”
身著黑色長風衣的執法人攔住幾個大晚上不睡覺在外邊瞎溜達的小年輕,目光居高臨下,嚇得幾個計劃著搞錢的不良瑟瑟發抖。
“沒,沒看見。”
看著黑道中令人聞風喪膽的執法人,不良們在心裡把這輩子做過的壞事都回憶了一遍,除了偷雞摸狗敲詐勒索和佔女生便宜之外,似乎也就剩偷窺女廁和砸別人窗戶玻璃了。
這點小事兒,應該不至於招惹到本家的大人物吧?兩個執法人也就是隨口一問,根本沒指望他們能給出有用的線索。
就算那個德國佬看著再怎麼廢柴,也總歸是卡塞爾學院出來的精英,最基本的潛伏偽裝還是過關的。
“如果看到有灰頭髮的外國佬可以上報本家,有獎。”
隨手甩下幾顆釘子,執法人又朝著不遠處的網咖走去。
芬格爾竊取了蛇岐八家的機密,並且經排除已經確定其逃出了源氏重工大廈,隨時可能將情報傳回卡塞爾學院。
大家長下了死命令,必須要把逃走的本部專員給找回來。
這位卡塞爾的狗仔之王在輝夜姬的嚴密篩查之下,終究還是沒能完全隱藏住行蹤,暴露在了一個路口的監控探頭之內。
現在這附近有將近二十名執法人展開搜捕,旨在第一時間抓住芬格爾。
只是他們儘可能高估了本部專員的隱藏能力,卻嚴重低估了對方的下限。
兩名執法人走入網咖之後,對面巷子口的垃圾箱蓋子撬起一絲縫隙,一雙賊兮兮的鐵灰色眸子來回掃視,確認沒有可疑人員之後才藉著陰影的掩護翻身而出。
“究竟是哪個王八蛋說的,日本人都很注重衛生,馬桶裡的水可以喝,垃圾箱裡沒垃圾?”
低聲罵了一句,芬格爾快步走入黑暗,摸出手機撥通了某個加密電話。
芝加哥遠郊,卡塞爾學院。
執行部部長施耐德教授正與曼斯教授在辦公室裡商討夔門行動的後續事宜。
突然,諾瑪提示有一通跨國電話接入,來自日本援救小組成員。
施耐德皺了皺眉,抬手示意曼斯稍等,隨即接通了電話。
電話剛一接通,芬格爾鬼哭狼嚎的聲音便直衝耳膜,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帶著幾分誇張的驚恐和慌亂:
“施耐德教授!不好啦!”
“剛才幾百只死侍夜襲日本分部,到處都是死人啊!”
施耐德聞言豁然起身,聲音帶上了幾分沙啞:“具體什麼情況?傷亡如何?”
芬格爾沒有添油加醋,只是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複述一遍。
進化藥的可能來源、蛇岐八家和猛鬼眾的恩怨糾葛愛恨情仇、蛇形死侍疑似人工干涉的畸變進化、蛇岐八家翻臉不認人扣押了協同禦敵的愷撒和楚子航,以及最重要的……
“什麼,日本混血種是白王后裔?”
“而且白王就埋在日本海?”
已經快步趕往執行部指揮中心的施耐德教授腳步猛地一頓,臉上滿是凝重與不可置信。
秘黨找了很多年都沒找到的白王血裔,竟然就在自己眼皮底下藏著!
甚至就連那個曾與黑王共治天下甚至險些取而代之的白王,也藏在日本海溝!
明明派愷撒楚子航等……還有芬格爾去日本只是為了調查進化藥的來源,沒成想竟然挖出這麼個超級猛料。
施耐德教授有預感,這則訊息一旦洩露,將會引爆整個混血種社會。
“你現在馬上去安全港把資料傳回來,我會即刻派出支援前往……”
話沒說完,芬格爾那苦逼兮兮的聲音就傳了回來:“教授,日本的安全港早就失效了啊!
你們發的行動手冊都過期多少年了,現在那地方就剩一個提供風俗服務的網咖,連個正經的接頭人都沒有。”
“什麼?”施耐德聞言一愣,很快又反應過來:這些年日本分部逐漸支稜了起來,境內事務幾乎全由他們一手包辦,安全港早已名存實亡,最終被他們撤銷了。
“你怎麼知道的?”
“你猜猜我是怎麼被日本分部的人找到追殺的。”芬格爾的聲音透著一股子被組織坑慘了的哀怨,“我差點被他們堵在網咖裡打成篩子啊!”
事實上他有特殊渠道,早就知道安全港失效,所以壓根沒離開過新宿。
之所以主動暴露自己的位置,不過是在故佈疑陣,把蛇岐八家的注意力引向澀谷,好為自己爭取更多的時間和空間。
身為狗仔之王,他本能感覺出這次的死侍襲擊不對勁,執行局長源稚生明顯知道內情,卻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奉行韜光養晦和光同塵行事準則的芬格爾沒那個“本事”闖入源氏重工救出兩個學弟,所以只能探查清楚那些死侍的來源,狠狠曝光蛇岐八家和日本分部私底下的骯髒齷齪。
剛才他找人摸清楚了東京地下水道的線路圖,其中有個下水道入口就在歌舞伎町附近,他可以從那裡進入下水道摸進鐵穹神殿查明真相。
聽了芬格爾的打算,施耐德倒是對他刮目相看,看樣子這個沉淪多年的天才學生終於要重拾自己的驕傲,準備振作起來了。
施耐德老懷欣慰,鼓勵芬格爾放手去做,本部會給予一切支援。
結束通話電話之後,他人已經拖著氧氣瓶來到了指揮中心,整個執行部在此刻進入戰備狀態。
諾瑪的通知彈出:
校長已經搭乘斯萊布尼爾趕回本部,副校長也離開了鐘塔,即將帶領裝備部提供技術援助。
看著仍舊在等待恢復通訊的曼斯教授,施耐德眼神有些許的複雜:
“曼斯,夔門行動得由你單獨負責了,我們找到白王的下落了。”
比起四大元素君主之一的青銅與火之王,顯然還是白王的戰略地位更勝一籌。
“諾瑪,聯絡日本分部,問問他們究竟在搞什麼鬼!”
……
卡塞爾學院和蛇岐八家的博弈暫且不論,視角重新切換回新宿這邊。
在高架橋上的短暫相見,讓源稚生鎖定了一輛可疑的保時捷。
雖然判定的方式有些玄學,但後續事情的發展證明了他的懷疑並非空穴來風。
在駛入新宿區內,那輛保馳捷直接撞開了執法人設下的路障,在一頓操作之後趁亂消失在了夜色之內。
得知這個訊息,源稚生當即拍板,讓烏鴉和夜叉去收拾神戶山的爛攤子,他和櫻去追那輛保時捷。
而後者也不廢話,直接在高架上調轉車頭開始逆行,悍馬化身恐怖至極的馬路殺手,但凡有一次碰撞就是車毀人亡的下場。
所幸櫻的駕駛技術不是一般的厲害,硬是連一點剮蹭都沒有便安然下了高架。
只可惜,此時的黑色保時捷已然潛龍入海,再找不到蹤跡。
將逆行第一時間內就成為交警部門通緝榜榜首的悍馬交給手下,源稚生和櫻登上姍姍來遲的直升機,沿著輝夜姬根據保時捷行進方向分析出的預期線路圖開始尋找。
聽著直升機在高空掠過時的噪音,換了一輛車的風間琉璃忍不住勾起嘴角。哥哥果然還是追過來了。
兄弟之間的羈絆還真是奇怪,明明他們已經反目成仇,甚至在哥哥眼中他們已經陰陽兩隔。
但只是一次隔著十米空間,還有防窺玻璃阻擋,哥哥還是察覺到了他的存在,毅然決然跟了上來。
這就是血脈之間剪不開斬不斷的羈絆嗎?真是諷刺啊。
可惜,現在還不是見面的時候。
明明是兩兄弟領銜主演的電影,怎麼可以有第三個人的姓名呢。
雖然還沒有正式見面,但根據夢裡哥哥丟下他選擇和“妹妹”出國,現實裡將原本屬於他的關愛全部轉移給了上杉繪梨衣。
風間琉璃就有理由去憎恨繪梨衣!
區區一個病秧子,什麼也不懂的傻白甜,還想把我取而代之?等死吧你!
本就因神戶山內那藏滿了血腥與殘忍的實驗樓而憋了一肚子火,風間琉璃只想快點見到上杉繪梨衣,給她一點小小的教訓。
他要讓她知道,哥哥的愛,只能由他一人獨享。
這是他的東西,他不給,她就不能搶!
“嗡——”
黑色轎車穩穩停在高天原夜總會的門前,車輪與地面摩擦發出輕微的沙沙聲,隨即歸於沉寂。
守在門口的門童見狀,上前想要提醒今夜高天原有富婆包場,暫不對外接客。
車門緩緩推開,修長白皙的手輕輕扶住門框,緊接著,一個身著暗紅色和服的青年從中步出。
青年相貌英俊,身著一襲暗紅色和服,衣料上繡著若隱若現的金色紋路,在霓虹燈的映照下泛著微光。
他每一步都邁得優雅而緩慢,像是從古老的畫卷中走出,踏入了這個紙醉金迷的現代世界。
他的步伐優雅而緩慢,像是從古老的畫卷中走出,踏入了這個紙醉金迷的現代世界。
夜風拂過,和服的袖擺輕輕飄動,整個人猶如被夜色浸透,散發著冷冽而深沉的氣息。
兩個上前勸阻的門童看著那宛如罌粟花般妖媚的男子,心中忽的升起了自慚形穢的挫敗。
跟眼前這人一比,他們引以為傲的外貌和氣質,似乎都成了庸脂俗粉。
不過他們很快又反應過來,一個大老爺們兒打扮的這麼漂亮來牛郎店,難不成是來砸場子的?就在他們懷疑風間琉璃動機不純的時候,後者主動開口,並且遞上了一張名片:“不好意思,請問座頭鯨前輩在麼?風間琉璃冒昧來訪,還望二位通融。”
兩個門童一聽瞬間傻眼,這特孃的是傳說中的牛郎風間琉璃大師?!
失敬失敬!
對視一眼,兩人眼底的敵意和挫敗感遁去,一人笑著上前接過名片轉回高天原內彙報,另一人則是招呼著風間琉璃入內稍候。
眼前這人相貌和氣質太過出眾,即便不是風間琉璃,也肯定能得到老闆的重視和賞識。
而很快他的猜測便得到了證實,正在一樓舞池給諸位貴賓充當dj的座頭鯨便拿著名片快步走了出來,頗為恭敬的將這個和服帥哥請了進去。
這個喊“風間大師登門乃高天原光耀門楣”,那個說“久仰鯨前輩大名今日特來請教學習”,留在車上的櫻井小暮越看越覺得腦門有點沉。
但沒辦法,這地方她不適合進去,多看一眼都感覺有滿滿的罪惡感。
風間琉璃說自己只是來參觀學習,沒有喧賓奪主的意思,所以他的到來沒有驚動他人,搶走高天原牛郎的風光。
於是座頭鯨便帶著他來到三樓,準備尋個雅間討論彼此的花道,看這個享譽日本的傳奇牛郎究竟有多深不可測。
然而風間琉璃的目的並不單純,座頭鯨才剛奉上茶打算開始坐而論道,便忽的眼前一黑栽倒在了桌上。
“抱歉了,鯨前輩。”風間琉璃欠身一禮,“今夜過後,風間琉璃或許就再也不會出現了,還望見諒。”
話落,他飲盡杯中香茗,起身離去。
剛才座頭鯨已經吩咐過,不許任何人打擾他們,還把保鏢都趕去了電梯那邊,所以風間琉璃並不擔心有人會貿然闖入。
拉開門,他邁步走入長廊,準備登上通往四樓的步梯,去見那個妄圖與他爭愛的少女。
只是剛走沒幾步,就看見不遠處的懷石料理店內走出個牛仔打扮的英俊男子,對方嘴裡叼著根牙籤,身上瀰漫著一股美式烤肉的香味。
這似乎也是個牛郎。
風間琉璃皺了皺眉,感覺這個牛郎有點不敬業了,大家都在取悅顧客,這傢伙竟然在這偷吃?
吃飽喝足的老唐正準備開溜,免得待會兒路明非又下來給他做思想工作,說出什麼“年少不知富婆香,錯把青春插稻秧”“英雄不問出路,富婆不問歲數”之類的話來亂他道心。
只是剛轉個彎,便與一個打扮騷包的牛郎碰上。
“咦,你是新來的,怎麼沒見過?”
老唐看過高天原的花名冊,對夜總會里的牛郎都有印象,眼前這個氣質清冷中帶著些許妖異的,還是第一次見。
風間琉璃微微頷首,雖然不知道這個牛郎為什麼說英語,但考慮到這裡是高天原,職業牛郎會牢記自己的設定,也只當對方入戲太深語言系統沒有及時切換回來:
“第一次來,找你們老闆有事相商。”
“他不是在一樓打碟嗎?”老唐想當然地以為對方是找座頭鯨,上前兩步就準備勾肩搭背:“走吧,我帶你去找他,正好我也要跑路,跟他打個招呼省的說我沒提醒。”
還帶著烤肉香味且指甲裡還能看見油腥的手伸來,風間琉璃微微皺眉,不動聲色避開:
“不必,我自去尋他。”
“哎呀,這麼客氣做什麼。”老唐是個樂心腸,依舊伸手去搭風間琉璃的肩。
正所謂飽暖思那啥,剛才兩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少女吃飽喝足,此時在樓上單獨相處,不知道幹啥。
為了不中斷路明非與繪梨衣的戀愛進度條,他有必要將這冒冒失失的傢伙攔下。
可誰曾想,這個看著瘦不拉幾的小白臉說動手就動手,揮臂推開他伸過去的胳膊,身形電閃出現在了他的身側,一記迅疾無聲的手刀敲在了他的後脖頸上。
“抱歉,我找你們老闆有點似人恩怨要解決,不適合有外人在場。”
風間琉璃目光直視前方通往四樓的樓梯,留下輕描淡寫的話語,便準備收回手登樓。
然而,他伸出去的手被人猛地抓住,一個帶著烤肉味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臥槽,你他孃的有病啊,有話好好說不行非要打人?很疼的啊混蛋!”
風間琉璃錯愕轉頭,只見中了他一記手刀正常來說應該當場撲街到天明的老唐正抓著他的手,滿臉不爽與惱火地瞪著他:“打我的事兒先放一邊,你剛才說什麼來著?”
“你和老闆有私人恩怨?”
“那我就更不能放你上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