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了厚衣服總算是舒服了點，李半夏把那件廉價裙子和珍珠包隨手丟到一邊。

於清泠看不清他的長相，大部分五官都被蓬亂的半長髮遮住了，腦袋後面現紮了個小辮子，但是看上去也沒啥用，身高腿長，偶爾能瞥見亂髮裡好似沒睡醒耷拉著眼皮的眼睛。

李半夏注意力全部放在王明的手機上。

和方蕊的手機一樣，只有微信能點開，聯絡人特別多，一排下去全是紅點。

值得注意的只有兩個聯絡人。

一個備註為寶貝，聊天內容大多是一些不堪入目的情話。

李半夏從聊天記錄裡翻出了“寶貝”的自拍。

一個漂亮女人，他看了看，只有這個評價。

不過照片給的資訊就是，女瘋子並非王明的外遇。

另一個則是方蕊的哥哥，方欽。

不過大多是商業往來，或者是喊大舅哥去喝酒。

不過這也正常，方家的企業比王明的公司大了不知多少，經常巴結巴結也沒什麼。

“沒了?”嚴三冬聽完李半夏的講述，眉毛一挑，他湊過來想還有沒有什麼能發現的。

翻了翻聊天記錄，確實沒什麼有價值的。

於清泠也看過來，不過她的注意力不在聯絡人上，右下角朋友圈的圖示上有個紅點。

她試著點進去，發現真可以看。

“?”李半夏剛才瞅半天都沒意識到這個紅點。

“害，這傢伙的手機裡訊息已經999+了，別說紅點了，他微信裡就是滿江紅，平時根本不會注意這個。”嚴三冬十分了解李半夏的尿性，這麼個小紅點混在裡面根本他老人家不會在意。

“沒事，我就是單純強迫症，想試著把紅點點掉。”李半夏的注意力放在聯絡人上，反而沒有看到朋友圈的紅點，不過於清泠的習慣讓她即使頂著九百條訊息，都會挨個把訊息點掉。

他們很快把注意力放在朋友圈裡。

垃圾資訊很多，不是今天和這個總吃了飯，就是昨天新提了什麼跑車，多少多少錢。

王明也是裡面的常客。

就在兩天前，他發了一條朋友圈。

“終於找到命中註定的人”，配圖是王明和一個女人的牽手照片。

女人手指白皙纖長，做了暗紫色的美甲，甲片很長，握著王明的手像是一隻露出爪牙的餓狼正壓著獵物。

“從女性的角度來看，這個女人肯定不是方蕊，我不知道方蕊有沒有做美甲的習慣，但是任何一個母親在自已的孩子還是太過稚嫩的時候都不會做這麼長的美甲。”於清泠非常篤定，她記得戶口本上，方蕊的孩子現在只有兩歲，如果方蕊做這麼長的美甲，都不用孩子自已亂折騰，她就是最大的危險源。

“我認同清泠姐的看法，但是現在問題就來了，”嚴三冬指著那條朋友圈，“方蕊和她哥關係不好還是方欽眼神不好，這都能點贊?”

王明和小三秀恩愛的朋友圈點贊列表裡，方欽的名字赫然在列。

“這點贊就是明顯在羞辱他妹子啊!”嚴三冬感覺好亂，王明這邊還沒完全理乾淨，又來了個疑似討厭方蕊的方欽。

“不對啊，我記得圈子對他們兄妹的評價很高，碰到的人都說他們關係好。”於清泠也迷糊了，對妹妹很好的哥哥，會給傷害自已妹妹的渣男點贊嗎?還是點贊這種朋友圈?

“老嚴，你和於姐繼續看看方欽朋友圈能不能看，我去樓上搜一下。”溫度持續下降，寒意從腳底爬到大腿根，李半夏感覺自已兩條腿灌了鉛一樣，每走一步骨頭就在咔咔作響。

時間不等人，他決定分頭行動。

於，嚴二人都沒有異議，李半夏用袖子裹著樓梯扶手，撐著自已上了二樓。

二樓房間很多，有不少門已經被嚴三冬開啟，李半夏循著嚴三冬的足跡走，有幾個房間地上都是衣服，他走進一間地上散著女性衣物的房間，這裡有可能是方蕊的房間。

沒有任何男性衣物，這對夫妻很可能早就分房睡了。

進了房間左拐是一張大床，枕頭擺在中間，靠牆的位置擺了一張小床，右手邊是一排衣櫃，衣櫃盡頭是一張梳妝檯。

李半夏先是把衣櫃裡剩下的衣服都扒拉出來，確定裡面沒藏東西。

不過有一件衣服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件天藍色的抹胸裙，及膝，胸口有蝴蝶結，還算硬挺的布料讓這條裙子從腰部延伸了出去。

小女孩會很喜歡，但是三十出頭的方蕊不一定會喜歡。

李半夏比對了她衣櫃裡的其他衣服，這條藍裙子是唯一鮮亮的顏色。

他撕開裙子外面的防塵罩，前後上下看了又看，又把衣服翻過來，一把銀色的鑰匙被系在裙子的掛耳上。

這鑰匙也是定製的，非常小，只有半個骨節大，上面有很精細的紋路凸起，李半夏眯著眼看不清楚，把鑰匙攥在手裡，手上的溫度實在是太低了，他甚至不能把自已的手握緊。

他嘗試搓熱雙手，結果發現自已的手還沒有一直暴露在空氣中的鑰匙暖和。

手不行，李半夏就把鑰匙丟進嘴裡，用舌頭感受了一下上面的花紋。

果然，和自已的想法一樣。

李半夏做過雕刻師傅，前幾天剛做完兩單項鍊單子。

那把鑰匙上刻的是向日葵。

他把鑰匙吐出來,在褲子上擦了擦。

隨後就往房間深處走去，繼續翻東西。

樓下，嚴三冬和於清泠躲在樓梯下面的空間裡翻王明的手機。

他們把大門關上了，這間別墅不知道為什麼停電了，廚房的煤氣也打不著，所有能取暖的方式都沒有用，只好作罷。

原本他們只是站在樓梯附近的，但是剛剛被關起來的門，突然傳來了敲門聲。

嚴三冬和於清泠對視一眼，二人悄悄挪到樓梯底下。

等了一會兒，敲門聲沒了，他們才繼續翻手機。

嚴三冬首先點開方欽的朋友圈，這人平時不怎麼發朋友圈，僅有的幾條都是拍的花展上的花。

“方欽這麼喜歡去看花嗎?”嚴三冬用氣音悄聲道。

“他去的這些個花展我倒是知道幾個，我奶奶喜歡花，”於清泠也悄聲回答道，“這些花都是陪襯，那些花展的主題都是向日葵。”

向日葵?嚴三冬沒咂摸出什麼味來，不過老李倒是知道，他天天給人家刻些戒指項鍊啥的，花語之類的應該會懂。

嚴三冬又翻了翻，方欽的朋友圈沒什麼線索，他又去看王明自已的朋友圈。

王明這個人堪稱嚴三冬見過的分享欲最強的人之一，簡稱為逼王。

什麼值錢東西都要發出來通知一下列表的各位，嚴三冬在暗處劃手機劃得眼睛發疼，只好眯著眼快速劃一下。

“等一下，看看這個。”於清泠突然點上螢幕。

她停在一個飯局的朋友圈上。

點開照片，照片裡面坐著的都是圈內有名的老闆和富商。

“這是王明的同學會，之前談生意的時候他還跟我裝逼，說在同學會上認識了什麼什麼大老闆，籤的合同分分鐘幾億上下。”於清泠一邊嚴三冬解釋一邊快速掃過照片裡的人，終於，一個人被她鎖定，“這就是方欽。”

凍得青紫的手指指向照片左下角的一個男人，他並不是很想被拍照，但是王明為了炫耀和方欽的關係，故意把人家拍得很近。

方欽看上去溫文爾雅，帶著一副金邊眼鏡，垂著眼不知道在想什麼。

“嗯?這個人……”嚴三冬發現照片裡雖然不少人都看向方欽，但是有個人的眼神明顯不一樣。

那是個留著長波浪卷的女人，穿著一條天藍色的小香風套裙，正託著臉眉眼彎彎地往方欽的方向看去。

“清泠姐，這人是不是有點眼熟?”嚴三冬感覺自已見過這人，心裡有股很強烈的感覺，但是始終摸不到頭緒。

“嗯……嗯?”於清泠也覺得人眼熟，照片中的女人十分好看，她的美是富有攻擊性的美，藍色的裙子反而讓她失了些許顏色，如果她的神情再凌厲些，再兇一些，再猙獰一些……

“這不就是那個女瘋子嗎?”於清泠用氣音驚呼。

“我靠，確實是啊!”嚴三冬被點了一下，瞬間把這個女人的臉和女瘋子的臉重合到了一起。

“那女瘋子是喜歡方欽嗎?”嚴三冬又看了看照片中女人看方欽的眼神，溫柔而柔軟，很明顯是看自已喜歡的人的眼神。

嚴三冬趕緊往後面劃，因為王明這個bking還在後面po了他們班的畢業照。

此時他寄希望於這張照片，能找到女瘋子的線索。

但是還算清楚的畢業照裡，上上下下都找不到一個五官和女瘋子相似的女孩。

一隻塗著藍色指甲油的手指在照片上某個人上點了點：“我小時候長得和現在不太一樣，要記住這個是我哦!”

嚴三冬和於清泠僵硬地抬起頭，女瘋子正笑眯眯的給他們指人。

“我記得你們，是你們擋著我，不讓我殺了方蕊那個賤人。”女瘋子收回了手，“雖然不知道你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那你們就跟方蕊一起去死吧!”

說著，另一隻手握著刀猛地朝他們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