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岑馨分別之後,李半夏想了想,決定去那個死了人的菜市場看看。
唯獨這一起案子,他知道的最少,有可能那身血道袍就和這個有關。
他在手機上搜了一下當時的新聞,很快就找了出事的菜市場。
只不過找了幾個計程車司機,都不願意帶他去,他也沒辦法用鈔能力強行讓司機同意。
於是只好掃了輛共享單車,跟著導航慢悠悠晃過去。
菜市場附近有幾個便衣警察,雖然已經極力讓自已融入普通人中,但是李半夏憑藉著自已在警察堆裡生活了五年以上的經驗,認出了他們。
“可惜,還以為能進去看一眼。”他抓了抓散下來的頭髮,大熱天的頭髮都窩在脖子裡,熱的人都沒脾氣了,他一隻手挑開因為汗水黏在脖子上的頭髮,享受了不到半秒的舒坦。
隨後,一個人影走進了他的視野。
是個很年輕的姑娘,穿著白短袖和破洞牛仔褲,看上去很有青春活力,但是讓李半夏注目的不是她的外貌,而是她手上的相機,雖然他看不懂,但是李半夏覺得一般人也不會在前面裝鏡頭之類的東西,看上去還很貴。
他想起了昨晚調侃他們的何子澄,她的職業就是一名攝影師,而且還住在這周邊。
雖然不能光靠相機就斷定別人的身份,但是李半夏還是多留個心眼在她身上。
這起案子已經過了一月有餘,但是這裡的菜市場還是肉眼可見的冷清,大部分人都把菜攤挪到了後面的位置。
李半夏掏了掏兜裡的錢,決定去買一兜子菜回去。
他記下了那個姑娘的樣貌,轉頭就往菜市場的另一頭走去。
到了另一邊,這裡肉眼可見的熱鬧起來。
客人和攤主在聊天,李半夏裝作挑菜的樣子湊到邊上,偷偷聽了一耳朵。
“看您是老主顧了,今天多送您一把韭菜,剛從地裡出來的,水靈的很。”
“喲,咋回事啊?”
“我們要去平路菜市場了,這裡的人一天不如一天多了,菜賣不出去啊,唉”
平路菜市場比這裡稍遠一些,但總比這裡見天的沒人好。
“唉,誰能想到那個殺人犯這麼喪心病狂,把人藏在菜槽子裡!”
“你知不知道死的誰?”攤主突然神神秘秘地湊過去偷摸摸說道。
李半夏頓時來了精神,一邊摳著菜葉子一邊支耳朵聽過去。
客人搖搖頭。
“是個年輕人,可惜喲,就住旁邊幸福花苑,我有個親戚住在他家樓上。”
能和自已有仇,並且在學校裡坑了自已,他和那個討厭鬼年齡差距不會太大,聽他們一說年輕人,李半夏心裡瞬間有了想法。
“還這麼小,結婚了嗎?”客人惋惜道。
攤主搖搖頭:“聽說是個道士,什麼正一道還是龍虎山?我不清楚這些……”
好了,實錘了,李半夏在心裡嘆了口氣,隨後把那顆被他摳的七零八落的生菜連同其他菜遞給了攤主。
“好嘞,12塊錢。”攤主見有生意,也不說了,麻利地稱重算錢。
李半夏提著一兜子生菜,在菜市場裡面的廁所洗了洗,就開始邊走邊啃。
“幸福花苑,說的就是這裡吧。”他剛剛逛了一圈,才找到這幸福花苑的大門口。
他不明白周圍的幾個小區要不是這個正大門連著那個後門,要麼大門藏在綠化帶裡,找到這還費了他一番功夫。
在小區裡逛了一圈,其中一棟樓下面有兩個便衣在旁邊蹲守著。
“就是這裡了。”李半夏把手裡的生菜梗丟進垃圾桶裡,“現在問題是該怎麼進去,警察蹲了這麼多天,我這個從沒見過的人進出受害者家所在的大樓,想想都有嫌疑啊。”
不過李半夏今天還算幸運,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我這會剛從醫院回來,最近請了年假,你把檔案給小劉吧。”
李半夏昨晚八點剛聽過這個聲音,那個醫生。
“老仲,你可算來了!”李半夏笑眯眯地回頭,仲景司正一臉疑惑地看著他。
“喂,半年不見,連我名字都忘了嗎?我李半夏啊!”他十分熱情地上前摟住仲景司的脖子,自報家門。
聽到這個名字之後,仲景司瞭然,隨後擺出一副無奈的表情:“來了怎麼不跟我說?跟我走吧。”
隨後,李半夏當著兩位便衣的面進了小區樓道。
一路上,二人都沒有說話,直到進入仲景司的家裡,李半夏才鬆了口氣,從袋子裡掏出一個生菜開始啃。
仲景司早就恢復了面無表情的狀態:“你怎麼找到我這裡來的?”
“我說是(嚼嚼嚼)你信嗎?(嚼嚼嚼)”李半夏咔擦咔擦地嚼著生菜,讓面前的仲景司不住地嘴抽抽。
“你想進這棟樓想必也不是特意來找我的,既然進來了就去做你想做的事吧!”仲景司揉了揉眉稜骨,看見李半夏這個混不吝的樣子他就頭疼,而且不知道為什麼,他對面前的人有種避之不及的感覺。
李半夏點點頭,乾脆利落的轉身,開門,關門。
太乾脆了,導致仲景司看著空空的玄關,居然莫名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啃著生菜,李半夏順著逃生通道往下走,所幸的是,仲景司家住在頂樓,不需要他在上下樓裡猶豫。
下到五樓,能看見其中一戶人家門口拉了警戒條。
李半夏掏出手套和鞋套,穿上之後慢慢走到附近,確定周圍沒人,他掏出兩根髮卡開始撬鎖。
這還是他看電視的時候知道的,覺得很帥就偷偷學了一手,還差點被老李發現,剛才在仲景司家門口觀察了一下,是他能搞定的鎖,不然就只能晚上過來翻陽臺了。
“吱嘎”門被開了一條小縫隙,李半夏把手裡的鏡子探了進去,很好,門後沒人埋伏。
李半夏把自已從門縫裡塞了進去,再把門輕輕關上。
這裡的房屋結構都一樣,玄關左邊是廚房和餐廳,右邊是客廳,往前就是一個走廊,兩邊各有一個房間,頂頭是廁所。
他簡單逛了一圈,發現沒有什麼重要線索,不過想來也是,死者的東西基本都被警察帶走了,李半夏連剩下的湯都很難喝上。
不過他此行只為確定受害者的身份而已。
很快,他在臥室裡發現了一個相框,裡面是一個穿著道袍的人站在一處山峰上拍的。
李半夏看到這人的正臉時,感覺一股無名之火從內心升騰起來,煩躁,憤怒,嫉妒,三種情緒交織在一起,一下下地捶打著他的神經。
“呼”他把相框倒扣著放在桌上,平復了一下心情,看來就是這人了。
他把相框拆了下來,照片後面用黑筆寫了一句“張青峰到總壇頂峰一遊”。
李半夏連忙把照片裝回去擺好,這到底多大仇多大怨,就連看到名字都不行。
之後又在張青峰家裡找了一圈,確定沒什麼有價值的線索,他這才小心翼翼地離開這裡。
之後李半夏在逃生通道里蹲了一個小時,把最後兩顆生菜啃掉,感覺時間差不多了才溜溜達達地出來,之前的兩個便衣不見了,有兩人新來的往這裡走。
李半夏和他們擦肩而過,其中一人回頭看了一眼,皺皺眉。
“怎麼了?”同伴問他。
“感覺不像個好東西。”那個便衣還在盯著李半夏的背影,隨後收回了目光,“可能是最近壓力太大,有點草木皆兵吧。”
同伴拍拍他的肩膀,順手拍下了李半夏的背影發給上一波蹲點的同事問問情況。
“問過了,樓裡住戶的朋友。”同事把手機遞給便衣看,他這才鬆了一口氣。
李半夏憋著一口氣走到了幸福花苑外面的共享單車旁邊,掃了輛車罵罵咧咧地走了。
“我難道真的很像一個犯罪分子嗎?”他當然聽到了那個便衣警察的話,心中無語大過不爽。
這一來一去,下午半天也過去了,夕陽西斜,李半夏回去先沖澡換了身衣服,隨後點了份外賣,邊吃邊等八點的到來。
很快,白芒一閃,他又來到了白色圓桌前。
這次沒有血字了,只有桌子上方的三十分鐘倒計時。
“那我先說了。”呂思思也不說廢話,直接開始說自已今天的發現。
“今天是王艾的三十歲生日,我跟他老婆去墓園給他燒紙,他老婆說王艾在出事前的一個月裡經常手機聊天,大部分時間都擺著一副臭臉,不像是和其他女的聊騷,我問她是誰誰聊天,她說王艾不讓她看。”
“而且這個王艾有家暴傾向,我看他老婆手上都是淤痕,問她她就支支吾吾掉眼淚,最後才說王艾在女人那裡受了氣就會回來打她。”呂思思說到這裡嘆了口氣。
李半夏聽見王艾的生日,在心裡算著他的八字,隨後,一個結果在他心裡浮現。
王艾極有可能是貪狼入命。
他想起了岑馨室友,也是有可能紅鸞入命。
不會吧,難道兇手殺人是按照命格來的嗎?那這首當其衝的不就是我?
李半夏皺著眉,還好他臉上是一坨馬賽克,很好地掩蓋住自已的異常。
呂思思今天不是在跟王艾老婆套話,就是在律所翻卷宗,為此還被同事說是卷王,她怕OOC,只能弄了一些回家看。
隨後就是仲景司發言,他雙手合握,端端正正地放在桌上,隨後清清嗓子說道:“我去同事表弟的店附近逛了一圈,那裡都被圍起來了,進不去,我使用了道具卡。”
在這種副本里,對道具卡的使用是有極大限制的,哪怕你毫無顧忌用道具卡通關了,最後的評分會低的可怕,不僅不給獎勵,還會倒扣精神閾值。
所以仲景司說出這句話之後,周圍幾個人都對他紛紛側目。
“沒被NPC看見,不會有很大影響的。”他擺擺手,隨後繼續說道:“死者店裡有一雙鞋,裡面都是血,不過這個被堆在倉庫裡,警察一開始沒發現。”
“鞋墊是白的,裡面被血染出了一個腳印,目測腳碼四十以上,不能確定是兇手還是被害者的,嚴警官,麻煩您明天到那裡看一下那雙鞋。”
嚴三冬點點頭。
輪到於清泠,她把這兩天聽到的關於秦豔心的傳言說了一遍。
桃花旺盛,這確實是紅鸞的徵兆,就像作為貪狼的王艾女人緣不斷一樣,秦豔心也是個桃花多多的主。
李半夏越聽心越涼,不僅是命格,就連表現出來的樣子都得和書裡說的一樣,如果真是自已的話,他到底發什麼瘟要這麼殺人?
嚴三冬重點說了張青峰身體裡的器官少了大半的事。
兩位好隊友紛紛給李半夏暴擊,嚴三冬的話正好印證了被血染紅大半的道袍是怎麼來的。
之後的幾人說的資訊李半夏也聽說過,很多都有重合。
不過他們也沒辦法,就連警察都解決不了,他們這些平頭老百姓也沒有什麼渠道去獲取資訊。
所以,所有人都在等,等兇手下一次行動,只有這樣他們才能與兇手,與警察賽跑,搶先獲得線索。
在李半夏說完今天和岑馨去他們宿舍實地逛了一圈的事之後,半小時也差不多了。
出現在面前的是還沒收起來的外賣袋子,漢堡的包裝紙隨意地攤在桌子上。
李半夏起身去翻自已的書架,他想找找看有沒有關於命格方面的線索。
但是,原來的自已好像心意已決,徹底做了次斷舍離,書架上面只有一些道德經或者一些基礎符籙大全這種十分官方的書籍,李半夏看了會,感覺拋開自已這個身份,現實世界裡自已都能考個道士證了。
其餘的都是一些雜書,線索是沒有的,人是發愁地不行的。
李半夏無奈地坐在床沿上,雖然他覺得每次都給這麼明顯的線索,很像是欲蓋彌彰,但是他又找不到什麼有利的證據來佐證這一點。
“不想了!收拾收拾東西,再去一次岑馨的宿舍!”李半夏站起來,伸了個懶腰之後,收拾了些東西,隨即下樓。
喊了輛計程車就往天明理工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