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是周鷺和建寧公主進來了。
大概是聽說建寧公主想要帶著纖纖回去。
周鷺想要來瞧瞧纖纖。
只見周鷺朝著纖纖露出溫和的笑容。
“可是舒服許多了。”
“舒服許多了，讓舅舅擔心了。”
他身為帝王卻目光柔和，上前輕輕為纖纖掖了掖被子。
“建寧公主說你想要回去了，可是在宮裡待的不習慣嗎？”
不遠處的建寧公主眉頭微蹙，只覺得周鷺對纖纖過於關心了。
他甚至還親自為纖纖掖被子。
纖纖卻搖搖頭解釋道，“舅舅想多了，只是現在我好多了，就想著快些回去。”
“祖母還在家裡等著我和母親，祖母的年紀大了，我不能讓祖母太過擔憂。”
“宮裡實在是不方便，舅舅日理萬機還有政務要忙，我不能一直打擾舅舅。”
纖纖暈倒滿頭珠翠不方便。
宮女為她將頭上的首飾摘掉鬆開長髮。
還讓纖纖換上一襲白色的輕簡衣裳。
纖纖披散著長髮嬌弱的坐在床榻上。
那巴掌大的小臉透著幾分蒼白，嘴唇更是還微微泛白。
素淨的小臉上未施粉黛，可依舊帶著說不出的美麗。
周鷺點點頭上前將掌心放在纖纖的額頭上。
額頭沒有發燙，看樣子沒有發燒。
他這才鬆口氣朝著纖纖說道，“想回去就回去，下次若是想要進宮來玩，只需要讓你母親遞腰牌就可以了。”
“你這身子還真是嬌弱，不過是瞧見一個太監落水便嚇得暈倒。”
纖纖彎彎眉眼抿嘴笑著。
“謝謝舅舅，那我下次再來玩。”
“好。”
周鷺轉身離開內室，可是建寧公主卻滿臉沉重。
剛才瞧著周鷺對纖纖的態度，實在是太過於親近和溫柔了。
宮裡的三位皇子都沒有如此待遇。
她看向床榻上的纖纖，面上依舊帶著幾分蒼白，可卻難掩容貌上的絕色美麗。
今年正好及笄正值芳齡，只要是男子亦是會心動。
建寧公主用力扯緊手帕。
絕無可能。
她決定等纖纖及笄禮完成，立馬就為其擇選合適的親事。
“母親，母親？”
沒想到建寧公主居然在發愣，纖纖提高聲音才喚回建寧公主的神智。
“嗯，怎麼了？”
這時候的纖纖已經換上乾淨衣裳，她上前抱住建寧公主的手臂。
纖纖面上帶著疑惑不解的問道，“母親，你剛才為何在發呆啊？我叫了你許多聲都沒用，可是想著什麼事情入迷了？”
“沒事，只是想你為何會暈倒，日後可要多多注意起來，不可讓你再暈倒了。”
建寧公主捏捏纖纖的鼻子無奈道，“要是下次你跌進湖裡，我可沒有地方去後悔。”
“怎會有你想的笨？”
用力推開建寧公主的手，纖纖噘著嘴巴不高興的嘟囔起來。
“女兒只是不小心才暈倒了，怎麼可能會不注意掉進湖水裡，母親怎麼不想點好？”
“傻丫頭。”
屋內母女二人正嬉鬧聊天，窗戶下面的陳恆立起耳朵仔細聽。
纖纖的聲音真好聽。
可突然建寧公主換了一個話題。
只見她朝著纖纖認真的問道，“纖纖，如今你快要及笄了，母親想要為你擇選一門親事，你意下如何？”
親事？
陳恆立馬豎起耳朵仔細聽，生怕自已遺漏什麼重要的資訊。
沒想到建寧公主突然提及自已的親事。
要換成沒有記憶沒有劇情的自已。
說不定就會乖乖聽話了。
可是現在纖纖另有一番打算。
面上卻沒有表露出任何的不願意。
“女兒的親事自然是母親為女兒做主，女兒是沒有其他意見。”
“只是女兒不想與不相愛的人在一起，這樣子會是痛苦，還希望母親可以按照女兒的意願擇選夫婿。”
見纖纖沒有拒絕，建寧公主也鬆了一口氣。
她急匆匆的想要給纖纖選定親事。
不過是剛才覺得周鷺對纖纖的態度實在是過於親密。
已經超越了普通的親情關係。
自已的直覺向來沒有問題。
周鷺莫說對自已的孩子了。
哪怕是對皇太后，亦是沒有對纖纖時的溫柔體貼。
這讓建寧公主的心中警鈴大響。
任何人都可以喜歡纖纖，可是唯獨身為皇帝的周鷺不行。
他是纖纖名義上的舅舅，二人只能是親情，不能生出其他情愫，否則將會遭到世人詬病。
建寧公主一則是為了纖纖，二則是為了江山社稷。
一個感情上有汙垢的皇帝，這對於整個周國是汙點。
她絕不允許給周啟凌有可乘之機。
建寧公主上前摸摸纖纖的腦袋。
“母親自然是要為你選擇一門鐘意的親事，斷斷不會輕易就把你給嫁出去，你放心好了。”
自已的女兒當然是要擁有最好的一切。
纖纖朝著建寧公主點點頭。“那就麻煩母親了。”
可是窗下的陳恆卻愣住了。
他以為纖纖不會答應。
因為現在的纖纖年紀尚小，只是到了及笄年華，怎就要這樣早就出嫁？
沒曾想纖纖居然答應的如此痛快。
只要想到纖纖假以時日會成為他人的妻子。
日日會與他人描眉作畫恩愛不疑，他這心裡就像是有螞蟻啃食一般的難受。
陳恆蹲在地上愣神望著面前的枯草。
不由得想到自已小時候。
那時候的陳恆不過才五歲。
他的母妃依舊是陳國最為受寵的皇妃。
陳國皇帝更是愛屋及烏，對自已這個小兒子非常寵愛。
那時候的自已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哪怕是陳國太子，亦是對自已非常親厚。
皇妃曾經開玩笑般告訴陳恆，日後無論他喜歡什麼樣的女子，哪怕是周國的絕色美人。
她也會想辦法為他尋來。
哪怕只是玩笑話，可是陳恆卻清楚，要真是自已開口喜歡。
自已的母妃定然會滿足自已。
可是如今的自已不過是周國的質子，身份尷尬無人顧及。
能不能回到陳國還不一定，說不定一輩子就要被關在周國老死一生。
離開周國出去瞧瞧已經是奢望了。
陳恆清楚自已跟纖纖是絕無可能。
對方是高高在上的周國淑華郡主，日後必定是前途無量，所嫁夫君也將是人中龍鳳。
自已不過與他們雲泥之別，只可為窺視他們幸福的一隻老鼠。
陳恆用力拽在地上的枯草，沒發現自已落下了眼淚。
陳恆不知道自已是怎麼回到冷宮，只是失魂落魄的回到殿宇。
這冷宮偏僻多年無人修繕，陳恆居住的殿宇更是荒涼。
大殿內昏暗沒有光線，照顧陳恆起居的只有周旭樺。
只是今日周旭樺落入水中，哪怕是已經救回一條命，可他還身染風寒躺在偏殿裡。
這宮殿早就已經荒廢許多年，如果不是成陳恆被安排在這裡，說不定這宮殿將會繼續空餘下去。
自已就像是冷宮周圍的宮殿一般多餘。
陳恆回到房間開啟自已的包袱，裡面居然放著一塊青玉佩。
他的生母乃是陳國有名的美人，陳國先帝出宮不曾想見到泛舟的女子。
女子生的貌美靈性，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
當時的先帝已經有皇后和貴妃，可依舊沒有抵抗住美人的誘惑。
洛水水就是陳恆母親的閨名。
只是一眼就讓先帝痴迷不已，不顧百官阻攔帶著洛水水回宮。
太子已經長成，皇后羽翼豐滿。
可架不住先帝一定要寵著洛水水。
當場就冊封洛水水為貴嬪，封號更是江山社稷的稷字。
稷貴嬪，簡直是無上殊榮。
皇后本不把稷貴嬪放在眼裡，可是稷貴嬪進宮一年懷孕了。
還沒出生就被取名恆。
先帝日日抱著稷貴嬪，滿眼只有自已的寵妃。
腹中胎兒不知男女，可是先帝已經詢問廢太子事宜。
顯然他是動了換儲君的想法。
皇后可以容忍先帝有新的女人，可以容忍宮裡有寵妃的地位。
可是她無法容忍別人威脅自已兒子的地位。
哪怕對方還沒有出生。
皇后多次朝著稷貴嬪下手，可是沒有得寵，還差點暴露被先帝追責。
稷貴嬪順利產子，還如願成為貴妃。
稷貴妃。
自從稷貴妃生下兒子，她整個人就硬氣起來，從不曾掩飾自已的野心勃勃，還公然挑釁皇后諷刺對方年紀大。
可是稷貴妃完全忘記了。
皇后和先帝是年少夫妻，二人年紀相仿一路走來。
自然先帝也老了。
還沒等稷貴妃把皇后擠下來，沒想到先帝居然病倒了。
太子監國，陳國戰敗，陳恆被送去周國當質子。
昔日榮寵不斷地稷貴妃，就這樣被送去佛寺為先帝祈福。
可先帝終究沒有醒過來，同年稷貴妃追隨先帝而去。
陳恆緊緊握著玉佩，眼底的恨意一閃而過。
自已的母親非常惜命，她雖然依靠父皇的寵愛，可是絕不會輕易追隨父皇，其中一定有皇后和太子的手筆。
可是自已如今在周國，想要替母報仇是不行了。
陳恆想起周旭樺，還是好心去了偏殿檢視，只見周旭樺依舊是滿頭大汗，陳恆看了一眼便回到自已的房間休息。
就在纖纖梳洗的時候，建寧公主來到周鷺面前跪下。
“陛下，我有一件事想要求個恩典。”
建寧公主今日穿著紅底祥雲的長裙，這頭上更是戴著極為珍貴的點翠紅寶石金簪，端正的跪在眼底帶著恭順。
可是周鷺非常清楚，建寧公主沒有表面的簡單。
這些年幫助自已壓制周啟凌，還真是讓周鷺覺得非常意外。
當初怯生生入宮的小丫頭，如今已經成為母親，還成為自已有力的幫手。
周鷺朝著建寧公主點點頭。
“起來吧，好好地跪在地上做什麼？你想要求什麼恩典？”
只見建寧公主挺直腰桿。
“陛下，如今的纖纖年紀大了，眼看著就要及笄了，我想要為她擇選夫婿，早早就把親事定下來了。”
周鷺批閱奏摺的動作一頓。
沒想到建寧公主是為了纖纖的婚事。
他放下筆擰眉問道，“這樣著急做什麼？何不多留纖纖一些時日。”
“她現在年紀尚小，你和駙馬無需這般著急，要是急匆匆把纖纖嫁出去，日後一定會後悔的。”
“陛下，纖纖自小嬌生慣養，這要是拖下去，我怕她日後嫁不出去了。”
“怎會？”
周鷺面上帶著笑容說道，“要真是嫁不出去，你就送她進宮來。”
“陛下？”
這下建寧公主是真的忍不住了。
只見她臉上出現幾分驚慌。
“萬萬不可啊，陛下，纖纖可是您的親外甥女，您斷不能讓世人詬病。”
對方已經把話說的如此明白，建寧公主的猜想被證實了。
周鷺已經不是舅舅看外甥女的眼神。
他明明是在用男子看女子的眼神。
二人哪怕是沒有血緣關係。
可名義上是舅甥關係。
要真是送纖纖入宮，整個周國會如何看待她？
建寧公主決不允許自已的女兒陷入困境。
周鷺沒有在說話，整個大殿內非常安靜。
可是建寧公主不願起身。
終於周鷺嘆息道，“罷了，朕就隨了你願，好好為纖纖擇選夫婿吧。”
“朕想著你和駙馬只有一個女兒，可選擇贅婿。”
這可真是無上殊榮，周國唯有駙馬可入贅。
周鷺同意讓纖纖日後招贅婿，就說明建寧公主和駙馬，一輩子可以成為纖纖的依靠。
“多謝陛下。”
正好纖纖從屏風後走出來。
建寧公主忙朝著纖纖說道，“傻丫頭，還不快上前感謝你的舅舅，陛下同意讓你日後擇選夫婿入贅。”
纖纖微愣看向周鷺，只見他目光中帶著幾分落寞。
“多謝舅舅。”
“你快起來吧，隨著公主回家吧。”
看著纖纖和建寧公主離開，養心殿徹恢復一片平靜。
周鷺卻沒有心思處理政務。
“小鄧子，朕問你一個問題。”
由於殿內氣氛帶著幾分凝重，鄧公公縮在一旁甚至不敢說話。
如今莫名被周鷺點名，他忙打起精神上前弓著腰。
“陛下，奴才在。”
“有什麼法子可以讓纖纖一生無憂嗎？”
沒想到是這個問題，其實在鄧公公的眼裡，淑華郡主已經是一生無憂了。
金枝玉葉的寵著長大，小小年紀已經是郡主。
還擁有屬於自已的封地，這宮裡的三位皇子還沒封地。
不過畢竟是主子的詢問，想著纖纖可愛的小臉蛋。
鄧公公朝著周鷺小心翼翼的開口道，“陛下不如收淑華郡主為養女，冊封為公主，建造公主府。”